別看聞裕平時嬉皮笑臉,常常一副輕浮的模樣,紀安寧在搏擊社領教過他在某些方面的認真。忙收斂了心神,老老實實認錯:“對不起。”
這態度還不錯。
更不錯的能手把手的教她打球,軟玉溫香抱個滿懷,這才是聞裕的目的。
另一邊是三個人,輪流上陣。多出來的那個人坐在過道休息。
瞅著隔壁聞裕那小子借著教打球的名義,明目張膽地把女孩抱在懷裡,休息的人便會心一笑。
紀安寧反應靈敏,協調性也不錯,上手蠻快。
“可以試試了了嗎?”她問。
聞裕戀戀不舍地放開她。壁球彈速快,衝擊力強,紀安寧真上手,就不得不專心了。
壁球算是激烈運動,聞裕帶她打了一會兒,很快就出汗了。
等到喘起來,又失了一個球,紀安寧瞥了一眼,發現外面休息的人變成了楊博。她垂下球拍,說:“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兩人推開玻璃門出來,跟楊博坐在一桌,看李赫和另一個朋友打球。
紀安寧才發現,她想得太簡單了。以她“聞裕女友”的身份,想接近楊博,真是不尷不尬。在聞裕就在一旁的情況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她隻能安靜地聽兩個人聊天。
楊博相貌俊俏,氣度成熟,說話言之有物,是個很有魅力的年輕男人。紀安寧的目光在他身上投注的時間過長,聞裕就不樂意了。
他拿起礦泉水瓶喝了口水,放下,手松開水瓶,直接就覆住了紀安寧放在桌面的手上。
這動作有些明顯,楊博的目光在兩個人的手上打了個轉,微微一笑。
Advertisement
紀安寧則很無奈,聞裕的醋勁太大,她預感今天這趟是白來了。
但事情卻出乎她意料。
中間打球,五個人兩個場地互相輪換,但不管怎麼輪都是聞裕帶她。李赫想帶她打一場,都直接被聞裕拒絕了。惹得幾個男人都笑,笑得紀安寧耳朵都有點紅。
打完球,大家去洗澡。紀安寧生怕自己洗澡慢讓別人等她,洗得飛快,頭發一吹幹就出來了。
結果外面大廳裡隻有楊博,他坐在那裡,看紀安寧出來,笑著抬手向她示意。
紀安寧走過去問:“別人呢?”
楊博說:“在蒸。”
原來男人也不都是洗澡那麼快的。
好不容易等到獨處的機會了,紀安寧試探著問:“你和聞裕認識很久了嗎?”
“還好吧。”楊博說,“長輩們認識得久。”
紀安寧又問他家裡是做什麼的,楊博也說得籠統含糊,回答中帶著社會人的油滑世故。
紀安寧發覺自己真的沒有做間諜刺探情報的才華,有點無奈。
反倒是楊博問了她一些問題,大多關於她自身,無非就是學校、專業、年級等等。紀安寧有點灰心,收了刺探的心,楊博問什麼,她斟酌著禮貌地回答。
她才運動過,又洗過熱水澡,臉頰給燻蒸得白裡透粉,一對烏黑的眸子清澈明亮,清豔動人。楊博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看了眼男更衣室的方向,取出一張卡片含笑推了過去。
紀安寧一怔,抬眼看他。
“我的私人名片。”這英俊男人笑得極有風度,眸中隱帶蠱惑,“上面有我電話。”
給別人的女朋友留私人名片。
紀安寧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但這對她來說是一個機會,她不想放過。
她把那張名片收起來,點頭:“回頭我加你微信。”
才說完,聞裕幾個就魚貫而出。
好險。
第45章
中午就在這會所裡吃的飯。
席間楊博與聞裕談笑風生,像是很投機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不久前他覷著空子就企圖撬聞裕的牆角。隻偶爾談話的間隙,他才投給紀安寧一瞥,短暫,飛快。
紀安寧覺得他那目光裡總有些似笑非笑,明明一副跟聞裕相談甚歡的樣子。
紀安寧心中對他越發的警惕。
吃完飯各自散去。
聞裕不想送紀安寧回家,問:“要不看個電影去?”
紀安寧說:“我晚上得去咖啡店,送我回家吧,外婆還在家呢。”
咖啡店什麼的,聞裕覺得無所謂,辭了就得了。但她一祭出外婆,聞裕就沒辦法,隻好開車送她回去。
紀安寧路上問:“你跟楊博很熟啊?”
“湊合吧。熟不熟的,大家見面都是笑臉。”聞裕警惕地問,“你問他幹什麼?”
聞裕對楊博,其實遠不如面上表現得那麼熟稔親近。程蓮和楊遠走得太近,聞裕心裡介意,對楊博也就是面子情。並不像跟李赫他們那樣親密。
正如他所說,熟不熟的,大家見面都是笑臉。商場上混的,都這樣。
“就覺得他眼熟,好像跟哪見過。”紀安寧說,裝作隨意地問,“他家裡都做什麼啊?”
誰知聞裕一點都不買賬:“你管他家做什麼。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我?我問你,我家裡做什麼的,你倒是說說。”
紀安寧語塞。
她真說不出來。說起來,至少在這方面,好像真不怎麼關心聞裕。
想套路聞裕可真難,紀安寧感到心累。
但她又想了想,問:“那你們相互之間,生意上有競爭關系嗎?”
“暫時沒有,各自涉及的領域不一樣。”聞裕問,“問這個幹嗎?”
紀安寧說:“關心你呀。”
“嘖!”聞裕不滿,“現在才想起來關心我,你不虧心嗎?怎麼當人家女朋友的?太不合格了。”
紀安寧又氣又笑:“聞裕,你別得寸進尺。李赫就瞎介紹,我怕你沒面子,才沒當面否認。”
“還行,還知道顧全男朋友的面子。勉強算你合格吧。”聞裕無恥地說。
紀安寧扭過頭去不搭理他。
她心裡想著楊博和聞裕的關系。他們之間說是生意上沒有競爭關系,紀安寧很不懂。但今天他們幾個人飯桌上談的很多話題,紀安寧都不懂。
便是前世至死,她也不過是個學生而已。對經濟、商業的了解,僅限於課本上一些籠統宏觀的理論而已。聞裕、李赫他們談的都是實務,她根本摸不到邊。
紀安寧摸著背包的外兜,那裡藏著楊博的名片。
她去跟楊博打交道,能行嗎?
她今天見識過了李赫幾個人的談吐,他們都年長,都成熟。就連聞裕,都表現出了跟學校裡面很不一樣的成熟的一面。
比起來,她稚嫩青澀,見識短淺。能是人家的對手嗎?那可是前世就把聞裕送進了監獄的人。
紀安寧心底焦躁,忍不住啃起手指來。
車停在紅燈路口。
“什麼毛病,多大人了。”聞裕瞥她一眼,正好看到她啃手指,把她的手撥開了。覺得她神情不對,問:“怎麼了?不高興了?”
他逗她說話。但紀安寧心神不寧,回答得敷衍。
她一路都在思考,怎麼思考都覺得,以她這樣的女孩對上楊博那樣有心機城府,有能力手腕的男人,根本毫無勝算。
要怎麼才能破局呢?
辦法沒想出來,車就已經回到了華大家屬樓。
紀安寧跳下車,就被陽光刺了眼。秋天的太陽,真是太明亮了。她伸手遮住眼,看了眼天。秋日的天空,也太通透高遠了。
紀安寧想起了前世她失足墜亡的那個晚上,看不見星星,看不見月亮。隻有霓虹燈,把人照得像妖魔鬼怪。
如果說前世給了紀安寧什麼深刻的教訓,那就是“力有不逮”四個字。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機敏夠警惕,就能夠保護自己。直到面對圈套、暴力和權勢,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弱小無力,根本不足以應付那樣的危機。
她是想守護聞裕沒錯,但她力量不夠。
可,聞裕夠啊!
等聞裕關上車門,繞到這一側的時候,看到紀安寧微微側頭凝視他。他問:“怎麼了?”
一路上,都感覺紀安寧怪怪的。
他不知道,紀安寧在跳下車,被陽光刺了眼的這一瞬想通透了。
楊博肯定是聞裕的敵人無需置疑。聞裕本來安排好了可以從趙辰的事情中安然脫身的,是楊博把聞裕送進了監獄。
而且聽楊博話中的意思,聞裕本來是可以壓制他的。
聞裕有足夠的能量壓制楊博。
那麼,其實隻要從現在就讓聞裕警惕楊博就可以了。
挑撥離間什麼的,紀安寧自問沒有這個本事。但是太巧,楊博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想挖聞裕的牆角。
而聞裕,紀安寧太了解他了。前世,他因為她,像個不成熟的毛頭小子似的甚至會對她的追求者動拳頭。
他對她的佔有欲簡直爆棚了。
聞裕看著紀安寧微微低頭,從包裡掏出一張卡片,直接遞到他面前:“給你。”
聞裕微怔,說了句“這什麼?”,伸手接過,低頭看去。
卡片很簡單,連花紋都沒有,一個名字,一個電話號碼,僅此而已。
聞裕再抬頭,眼神兒都不對了。
商務名片上會印很多東西,比如公司,頭銜,商務電話,甚至電子郵件。公事上大家彼此交換的,都是這種名片。
這種私人名片幹嘛使呢?
像今天這種朋友間的小聚,楊博和聞裕的另一個朋友相互不認識,便交換了這種私人名片。
但它還有另外一個甚至可以說用得更多的用途,就是泡妞把妹的時候,給女孩留電話用的。
譬如此時此刻,他他媽就一個錯眼,紀安寧手裡就有他媽有了楊博的電話!
聞裕盯著紀安寧:“什麼時候?”
紀安寧坦然:“你洗澡沒出來的時候。”
楊博說他不愛蒸,先出去了。就那麼點功夫!
日了狗了!姓楊的男人都是男狐狸精投胎的嗎!
長輩的事,聞裕裝聾作啞,不想插手。不想姓楊的父子倆,欺人太甚。
聞裕心中惱怒,神色間就流露了出來。這正是紀安寧想要的。
“我不太了解你們的關系,有沒有生意來往什麼的,”她說,“我就覺得這個人……不適合做朋友。”
聞裕恍然,怪不得她一個勁問楊博的事,還問他們有沒有競爭關系。原來她是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