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闖了紅燈的電瓶車呼嘯著從聞裕身前擦過。
聞裕:“……”艹!趕著投胎?
但他順勢一夾胳膊,把紀安寧的手夾住了。看起來,就跟紀安寧要挽他胳膊似的。
紀安寧無語地抽回手,沒搭理他的小動作。
兩人過了馬路,眼看著就要走到校門口,聞裕問:“能說了嗎?到底怕什麼啊?”
“說了啊。”紀安寧說,“你整個人。”
“別扯淡行嗎?”聞裕磨牙。
紀安寧抬眼:“真話。”
陽光灑在她臉上,瓷白細膩,唇是淡淡的粉。
聞裕突然後悔!
“剛才的建議我接受了,就定在明天上午吧!”他舔舔嘴唇,厚臉皮地改口,“要不今天晚上也行,你請個假。”
紀安寧:“……”
紀安寧已經沒了那一鼓作氣的支撐,頓時覺得耳根如燒。
“過期了!已經無效了!”她跑了。
“臥槽!不帶這樣的!”聞裕悔恨交加,在她背後喊,“那你明天上午來社裡,啊——”
紀安寧遠遠飄來一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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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課,聞裕一直轉著筆,嘴角若有若無地笑。
陳浩實在受不了了,休息時問:“有什麼好事啊?都笑成一朵菊花了。”
聞裕當然是在笑那個吻,笑紀安寧說她不討厭他。
他把筆扔出去砸陳浩:“幹你屁事!”
陳浩靈敏地躲過暗器,挺起胸,抬起下巴:“我喜歡紀安寧,就招她進來,幹你屁——事!”
學聞裕的樣子,還挺惟妙惟肖。
聞裕伸腳踹他椅子:“滾!”
又想起來:“叫孫凱今天晚上過去,我好好操練操練他。”
“還操練?”陳浩眼睛都瞪大了,“他昨天晚上被你蹂躪過,就已經哭爹喊娘了!”
“活該。”聞裕冷笑,“這也就是在學校裡,他是我師弟,我不跟他計較。這要在公司裡,他是我員工,不說他吃裡扒外,單就沒眼色這點,我早就把他開了。”
一下子就社會了。
陳浩還是純學生呢,聞言縮了縮脖子,有點畏懼地說:“這麼厲害嗎?”
聞裕從鼻孔裡嗤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學校裡的學生在他看來太簡單了。大一的時候,他還能和陳浩他們玩到一塊去呢,後來就越來越不行了。他現在基本隻跟圈子裡的朋友一起廝混。
要不是紀安寧突然出現,他就把搏擊社撂下徹底不管了。
想起紀安寧,他又恨得牙痒痒。公司給面試者開offer,還有好幾天的回復期呢,她這offer失效得也太快了!
悔之不及!咬牙切齒!
“聞哥?聞哥?”陳浩小心翼翼地喊他,“你沒事吧?”
這表情變幻得……叫人有點擔心啊。
聞裕撩他一眼,嘬嘬唇,最終嘆一口氣:“我難受。”
“啊?怎麼了?”陳浩問,“要不要去醫院?”
“去個屁,我心裡難受。”聞裕罵道。
陳浩:“?”
聞裕仰天長嘆:“有一塊香噴噴的肉,都到我嘴邊了,我不知道腦子犯什麼軸,居然沒先吃下去再說。”
陳浩:“……???”
真的,有什麼事不能睡後再說呢?
聞裕自責:“我真是個傻逼啊!”
第26章
紀安寧走進教室,就感覺班裡氣氛不對。有些人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尤其男生,似乎還帶著失望。
紀安寧的腳步頓了頓。
那種眼神她熟悉。
她掃了一眼,正看到孟欣雨跟她招手。她走過去,問:“大家怎麼了?怪怪的。”
孟欣雨壓低聲音,氣憤地說:“孫雅嫻說你壞話!”
這個答案,一如紀安寧所料。
孫雅嫻對她的中傷,已經開始了溫柔的前戲。
此時還不過是柔風細雨,微感涼意,後來才是雨打雷劈,無處躲避。
孟欣雨還很生氣,說:“我剛才跟她吵了一架。她說話陰陽怪氣的,聽了讓人生氣!哎,你笑什麼?”
紀安寧目光溫柔,嘴角含笑地看著孟欣雨。
這個班長,大概是班裡最仗義執言的人了。
前世,她跟她不熟,根本沒說過幾句話,孟欣雨便在別人越說越離譜的時候出面呵斥:“好歹是一個班的同學,嘴上留點德行不行!說得一個個跟親眼看到過似的,有證據嗎?有證據嗎!欺負死人不會說話是嗎?不虧心嗎?”
這個厲害的姑娘把黑板擦狠狠拍在了講臺上,鎮住了全班。後來同學們才漸漸不再提起她。
這輩子,她們已經算是成了朋友,沒想到這會兒,她已經在為紀安寧出頭說話了。
紀安寧隻覺得心裡很暖,這種暖融化了前世在她心底投下的冰冷。
她不急也不氣,隻問:“她說什麼了?”
“就陰陽怪氣的,先嘲笑你家裡的情況,”孟欣雨說,“然後就開始瘋狂暗示,說你跟一個有錢的富二代曖昧,暗示你……”
“拜金?”紀安寧問。
孟欣雨生氣地點頭:“嗯!”
孟欣雨是知道紀安寧賺錢有多辛苦的。她自己也要打工補貼家裡,很容易和紀安寧產生共情。
稍微把自己代入想一想,就被孫雅嫻氣得要死。
“別生氣。”反倒是紀安寧反過來安慰她,她向孫雅嫻投去一瞥,淡淡地說,“我去跟她談談。”
“哎?”
紀安寧說完,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孫雅嫻走過去。
家裡隻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大多數時候,少女都選擇息事寧人,沉默隱忍。
但沉默不等於懦弱。
經歷過前世,深刻明白沉默的後果是什麼,今生紀安寧更是不願意繼續沉默了。
“孫雅嫻。”紀安寧站在了孫雅嫻面前,亭亭玉立,濯而不妖,讓人眼前一亮。
孫雅嫻也是個美女,兩個美女湊在一起,更是養眼。尤其是,剛剛在紀安寧來之前,孫雅嫻才夾槍帶棍的說了一通紀安寧的壞話,現在紀安寧忽然找上了孫雅嫻,頓時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嗯?什麼事啊?”孫雅嫻沒想到紀安寧忽然就過來了,心裡有點虛,挺直腰背,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笑,語氣還挺親熱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同學們之前都聽到了她在背後說紀安寧,再看她現在臉上帶笑的樣子,腦子清楚的,就不免心裡嘀咕,覺得孫雅嫻其人……還是不要來往過密吧。
紀安寧不兜圈子,單刀直入地說:“我聽說我沒來的時候,你在背後說我?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可以當面來跟我說。”
班裡一靜,響起許多道倒吸涼氣的聲音。氣氛一下子詭異了。
眾人咋舌。這個紀安寧,明明是個特別安靜沉默的女生,誰想到……說話這麼直?上來就正面剛啊?
孫雅嫻也被紀安寧的直來直去戳了一下肺管子。她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強笑著抵賴:“你聽誰說的啊,別瞎說,我什麼都沒……”
紀安寧打斷她,說:“這種沒意義的話就別說了,你說了什麼我大致知道,我就想問你,你究竟對我哪一點看不慣?是看不慣我太窮?還是看不慣有人追求我?”
對孫雅嫻來說,正確答案自然是“兩者都”。但孫雅嫻也不是傻子,說看不起同班同學窮?那是政治不正確!就算心裡真的這麼想,也不能說出來啊。
否則,她還怎麼給紀安寧扣“拜金”的帽子?
男生最討厭的就是女生拜金了!
孫雅嫻把臉繃住,蹙眉作出一副嚴肅狀,說:“你要是非要問,好吧,其實我就是有點看不慣你吊著別人。”
“‘別人’是誰?你從哪知道我跟這個‘別人’的關系?又是怎麼知道我吊著人家了?”紀安寧發出三連問。
同學們中午聽了孫雅嫻那些明示暗示的話,本來已經在腦海裡對紀安寧留下一個淡淡的不太好的印象了,此時紀安寧這三連問一發,頓時把這個印象打破了。
是啊,紀安寧跟班裡同學都不是很熟,貌似跟孫雅嫻也不算熟啊,孫雅嫻是從哪裡知道的紀安寧的事的呢?
孫雅嫻心中微微慌亂。
紀安寧在班裡實在太安靜了,總是給人一種軟弱可欺的錯覺。孫雅嫻這會兒才想起來,周一紀安寧嗆她的時候就十分的牙尖嘴利。
她根本不是善茬,自己怎麼就老有一種她好欺負的錯覺呢?
“咳,我就是碰巧看見了……”孫雅嫻說。
紀安寧問:“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你看見了誰?我和這個誰在做什麼?”
她咄咄逼人,徹底刷新了班裡同學對她的印象。大家以前都以為她是像副畫一樣的靜美人,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
“就禮拜一……”孫雅嫻含糊著說。
“禮拜一?”紀安寧問,“那你說的這個‘誰’是大三的聞裕嗎?”
她吐字清晰地說:“禮拜一你和欣雨他們幾個一起,看到了我和聞裕學長在學校門口說話,然後我跟你們一起進的學校,因為你問了,所以我就告訴了你,聞裕學長的確在追求我,但因為我覺得兩個人不合適,也因為我有太多兼職,又要照顧老人,實在沒時間談戀愛,所以我拒絕了他。”
同學們竊竊私語:“聞裕,是大三那個開悍馬上學、特別帥的那個學長嗎?”
紀安寧不給孫雅嫻開口的機會,接著說:“我告訴了你之後,你就嘲笑了我,問我知不知道聞裕學長家裡多有錢,說我如果能做他女朋友,還兼什麼職啊,對不對?當時欣雨她們都在的,我為你說的這個話跟你吵了幾句,還是欣雨把咱們倆拉開的。”
孟欣雨適時插嘴:“對,當時你就是這麼說的,特別羨慕的樣子。”
同學們眼神都變了。
其實不用孟欣雨點破,大家也聽出來紀安寧引用的孫雅嫻的原話裡那股子酸酸的羨慕了。
中午的時候,就是孫雅嫻用含糊不清的“聽說”、“據說”暗示紀安寧拜金,結果……
孫雅嫻沉不住氣了,站了起來,聲音也變得高了幾分:“我就是開個玩笑,誰還當真啊!”
紀安寧冷笑:“同一個事,你一會兒拿來跟我開玩笑?一會兒拿來當眾批判我?你這標準變化得也太快了吧?”
孫雅嫻語塞了一下,惱羞成怒,尖聲說:“我就是看不慣你!你自己都說了,拒絕了聞裕,然後你又跑去跟人家曖昧不斷,你這不是吊著別人嗎?太不道德了吧!”
“你說的曖昧不斷,”紀安寧冷靜的反問,“是指禮拜二的時候我告訴你,我和聞裕是同一個社團的這件事嗎?”
“對!”孫雅嫻感到自己抓到了紀安寧的把柄,立刻氣盛起來,“你說你拒絕了聞裕是不是?那你幹什麼還進他的社團?”
紀安寧失笑:“你從大清穿越來的?要是咱們班有男生追我,我拒絕了,是不是以後我都不能跟你們在一個教室上課了?我不知道現在還有男女避嫌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