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寧記得這個男生。
他是附近某所大學的,常來光顧。一杯咖啡一本書,一坐兩三個小時。常常偷看她,被她發現了,就會臉紅。
但卻一直沒有勇氣跟她表白。
後來紀安寧靈魂飄蕩的時候,被他召喚過,地點就是這間咖啡店。
“老板,我想問一下,就那個……那個女孩,”他一連等了紀安寧很多天沒有看到她出現,終於鼓起勇氣去問舒晨,“叫紀安寧的,她、她是不在這邊兼職了嗎?”
舒晨看了他一眼,告訴他:“她死了。”
那天男孩雙眼無神,一直坐在桌邊,到舒晨打烊了他還不肯走。
舒晨從後廚拎出一瓶酒,兩個人對坐無言,把那瓶酒打開了。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對紀安寧的心意。
男孩問起詳情,舒晨知道的也不多,倒是事後去紀安寧學校打聽的時候,聽到不少流言蜚語。他也一並告訴了那男孩。
男孩子卻紅著眼睛說:“我不信。她不是那樣的女孩。”
“我也不信。”舒晨說,“她工作特別認真,從來不偷懶,不抱怨,不嫌棄髒和累。她要是為了錢,早早找個有錢的男朋友,什麼都解決了。還需要去做這種事?”
他們幹了那瓶酒,男孩子走到門口的時候,紀安寧的魂魄看到他抹了抹眼睛。
後來,他再也沒有來過這間咖啡館。
男孩喝著咖啡,一轉頭,看見紀安寧背靠著吧臺正看著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
男孩頓時臉紅得像塊紅布,覺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忙轉回頭低頭看書,再也不敢抬頭。
這些,聞裕都沒看到。他看到紀安寧利落反擊,毫不退縮,把兩個猥瑣的變態嚇退,驚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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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救美的打算流產了,但他今晚那本來不怎麼樣的心情卻好了許多。
他看了眼在吧臺和舒晨說話的紀安寧,她臉上神情自然,並沒有驚慌畏懼。那怎麼,那麼怕趙辰呢?
他又轉頭看了眼剛從咖啡店裡出來的兩個猥瑣男。他們在門口低聲罵了兩句,快步朝某個方向走了。
聞裕目光微冷,大步走到路邊,拉開車門上了車。
兩個猥瑣男就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因為離得近,他們倆準備步行回學校。
“媽的,小妞還挺厲害!”
“艹,我這手腕還疼呢,搞不好骨裂了。”
“……要不要去拍個片子?”
“日!破財還受傷,怎麼這麼倒霉。”
兩個人走到一段沒有監控的小路上,正罵罵咧咧,身後突然亮起了強光。
兩個人吃驚轉身,眼睛被強光照得睜不開,下意識的抬起手遮住眼睛,卻聽見強光中有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衝著他們來——那輛打著遠光燈的車竟然衝上了便道了!
兩人大驚!
黑色的車子衝得很猛,實際上車主控制精準,在撞到他們前便剎住了車子。
但這種情況下,誰能安穩站著不動?兩個人驚慌之下後退,都摔倒在了地上,一個崴了腳,一個手臂劇痛,疑似骨折。
強光裡看不清是什麼車,躺在地上往上看,就覺得是個特高特大的車。
有車門打開的聲音響起,緊跟著是“砰”的一聲關門聲,沉悶帶著回聲。
高大的男人身影走到了光中,被遠光燈的強光剪成了黑色的影子,一步步逼近,壓力迫人。
第23章
一人一腳,就讓兩個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家伙徹底爬不起來了。聞裕今天晚上不太美妙的心情有了發泄之處。
其中一個甚至還有氣無力地喊起了“救命”,真他媽搞笑。這條小路通往學校,這會兒烏漆嘛黑的,根本沒人。
聞裕踩住那個人的手,碾了碾,那人殺豬似的大叫:“大哥,大哥!錢包在我後兜裡!您拿走,拿走!”
“老子像缺錢的?”聞裕給了他一腳,警告他們,“光明路那家咖啡店,再看見你們一次,我就不踩剎車了。”
兩個人這才明白,是有人為那個貓耳女孩找場子來了。
“不敢了!不敢了!決不再去了!”兩個慫貨痛哭流涕。
聞裕把他倆的手機拿出來,打開相冊一看,全是偷拍。他不客氣的都刪了,把手機往地上一扔。“啪啪”兩聲,倆手機屏幕都碎了。
今天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兩個人後悔死了。隻是看著這黑影高大的身材,又敢說什麼,隻敢涕淚橫流的保證再也不去騷擾紀安寧了。
聞裕掏出手機,對著他倆啪啪拍了幾張照片,轉身走了。
兩人隻聽見輪胎摩擦地面,車子疾退倒車,方向一轉,絕塵而去。
到最後,車牌號也沒看清,人臉也沒看清。隻知道光明路那家咖啡店的漂亮妹子是不能招惹的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聞裕晚間的鬱氣散了不少。他開著車,沒回自己的住處,回家去了。
阿姨給他開門,驚喜異常:“今天怎麼回來了?”
阿姨頭發都白了,聞裕是她從小帶大的,跟她比跟程蓮還親。聞裕親熱地說:“想你了唄。”
阿姨嗔怪著拍了他一下:“貧嘴。”又說:“你爸在書房呢。”
聞裕上了樓,敲了敲書房的門,閃身進去:“爸,幹嘛呢?”
聞國安也是意外,摘了老花鏡:“今天怎麼回來了?”
比起程蓮,聞國安要顯老得多。他比程蓮大了近二十歲,本來也就是老夫少妻。他老年得子,對聞裕的養育、教育都極為上心。
也是因為他年紀大了的緣故,別人家都是至少等孩子大學畢業了,才放到家族企業裡開始歷練。他等不及,早早地就把聞裕培養了起來,隻希望他能早日接班。
所以聞裕這個年紀,不跟同齡的人一起混,反而跟一幫子二十五六的二代們廝混在一起。這是因為人進入社會和沒進入社會,連思維回路都是不一樣的,自然也不會有共同語言。
“晚上陪我媽吃飯了,覺得不能厚此薄彼,趕回來陪你唄。”聞裕沒大沒小地往聞國安書桌上一坐,大大咧咧地說。
聞國安笑了。
程蓮到現在也沒回來,他也不過問。他年紀大了,男女事上早就淡了,老年人睡眠淺,夜裡受不得驚動,夫妻兩個也早就分房睡了。
雖然住在一棟房子裡,見面的頻率並不比在辦公室裡高。
兒子心裡記掛自己,聞國安老懷彌慰,說:“那就陪爸爸下盤棋。”
父子倆挑燈下棋,老阿姨切了水果,準備了點心送上來,看著這父慈子孝的畫面,也是欣慰。
正好周三上午聞裕沒課,他這天晚上就留在了家裡,臨睡前,發了幾張照片給紀安寧。
聞裕,可從來不做無名英雄。
紀安寧臨睡前收到信息,打開一看。
兩張照片,第一張是在咖啡店外面,隔著玻璃拍的她穿女僕裝的樣子。聞裕附言:“sexy!”
紀安寧無語。
緊跟著收到第二張,兩個人躺在地上,涕淚橫流,正是今天企圖偷拍她裙底的兩個變態。
紀安寧沉默。她還以為,這輩子聞裕不會跟這兩個家伙有交集呢。
嘆了口氣,她回復:“能不能不使用暴力?”
聞裕覺得紀安寧真的很矛盾。
她在公交車上用筆扎得色狼手背血淋淋,她在咖啡店出腳毫不猶豫,既不怕踢傷別人手腕,也不怕損壞別人財物。
這股子狠勁讓聞裕特別喜歡。
可一到聞裕身上,她就婆媽聖母了起來,仿佛他是個隨時就要因為殺人放火蹲監獄槍斃的罪犯,讓她操碎了心。
聞裕給紀安寧回復:“這世上除了我爸我媽,就隻有我女朋友有資格管我。你是我什麼人啊?”
紀安寧回復:“我把你當朋友。”
聞裕無恥地回復:“網絡上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把我當朋友,我卻隻想(?)你。”
紀安寧沒再回復了。
聞裕等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手機扔一邊兒,躺下了。
隻是夢裡夢見了紀安寧,那套女僕裝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白圍裙一系,蓬蓬的裙子襯得一把小月要不盈一握。
聞裕心痒難搔,走過去掐住那纖細月要月支,為所欲為,肆意荒唐。
第二天也沒訂鬧鍾,醒來的時候太陽老高了。聞裕洗了個澡,髒了的內褲扔進了洗衣筐裡。
阿姨收拾洗衣筐,看到自己帶大的男孩子這麼血氣方剛精氣旺盛,笑著搖頭。
或許是這輩子對聞裕的態度沒有前世那麼冷淡的緣故,聞裕便沒有前世反彈得那麼厲害,這幾天聞裕沒有像前世那樣,對紀安寧糾纏不休。
反倒是孫雅嫻對孫凱糾纏了起來。
兩個人都姓孫,互加了聯絡方式之後,孫雅嫻直接叫起了“哥”。
“凱哥,聞裕參加了什麼社團啊?”她纏著孫凱問。
從孫凱那裡了解到搏擊社的情況,孫雅嫻就動心了,跟孫凱說:“我也想加入!”這個孫凱可做不了主,而且還有聞裕立的“不招女生”的規矩在那兒呢。
“我們不招女生。”他說。
“我們班的紀安寧加入了啊。”孫雅嫻狐疑地說,“難道她騙我?”
“原來你跟紀安寧一個專業啊?”孫凱說,“那不就得了唄,你去跟紀安寧說說,讓她跟聞裕說把你也收進來。”
孫凱琢磨著,照這會兒聞裕對紀安寧的熱乎勁兒,紀安寧要說拉個女生進來,準行。
孫雅嫻要有本事讓紀安寧幫忙,也就不會糾纏孫凱了。
雖然明知道孫雅嫻的目標是聞裕,但孫凱這個人就是對漂亮女生毫無辦法,最後隻能答應了孫雅嫻去幫她說說。
見著了聞裕,孫凱就說:“聞哥,還記得禮拜二在食堂摔你身上那女生嗎?”
聞裕不在意地說:“記得,怎麼了?”
孫凱一拍桌子,說:“哎呀,真是巧,她跟紀安寧一個班呢。”
聞裕撩起眼皮。他是已經混社會的人了,這種欲揚先抑、拋磚引玉式的說話方式,在他眼裡跟透明差不多。
孫凱讓聞裕看得頭皮一麻,但他答應了孫雅嫻了,隻要硬著頭皮說:“就那個,昂,她聽說紀安寧進了咱們搏擊社,她就也挺想一起來的。”
聞裕扯著嘴角笑笑,說:“行啊,讓紀安寧來跟我說,隻要她開口就行。還能讓她欠我個人情。”
孫凱也不是傻子,孫雅嫻不肯找紀安寧幫忙,就說明她跟紀安寧關系不好。更何況孫雅嫻意在聞裕,聞裕卻意在紀安寧,這事讓紀安寧出面,基本不可能。
他隻好幹笑了幾聲。
第二天被孫雅嫻在教學樓裡攔住,頓感頭疼,告訴她:“搏擊社的規矩是我們社長定的,他說不招就是不招。除非能讓紀安寧開口,這樣這樣,你去找紀安寧啦~”
孫凱說著,就想逃跑,卻被孫雅嫻抓住了袖子……
漂亮女生,有時候真是麻煩。
聞裕其實進入大三後,就打算徹底撒手不管搏擊社了。不過是從前弄著玩的東西而已,他真正訓練是在外面專業的俱樂部,有高水平的專業教練和陪練。
上一次,不過是因為招新,也更因為紀安寧居然對搏擊社感興趣,他才又親自蒞臨了搏擊社。
臨近放假,學校企業都調休。周六休息,周日正常上班上學,周二開始黃金周大假。
周六聞裕開車去了趟商場轉了一圈,周日晚上放學,他就把東西拿去搏擊社。
女更衣室闲置已久了,早就成了雜物室。不過前幾天聞裕就社員們打掃過了,現在幹幹淨淨的,也騰出了換衣服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