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第一個,周夫人也就放心了,她道:“還不快去求見宣平侯?”
小廝得了令,都不敢回頭多看,仿佛身後是煉獄。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52節
他拔腿就跑。
而鍾念月此時不緊不慢地輕笑了一聲,還拍了拍手,她扭過頭來,盯著周夫人道:“好一出道歉的盛宴。”
周夫人躲開了她的目光:“我為姑娘備了歉禮,姑娘方才一直不收……”
鍾念月歪頭,笑得眉眼生動,實在美得不似凡間人。
她道:“周夫人知曉我在京中的名聲如何嗎?”
周夫人不答。
她為何主動自己提自己的名聲?
鍾念月道:“京中道我與紈绔比肩,宮中道我嬌蠻。可你怎麼不瞧一瞧,我長到今日,可得了半點不痛快的地方?”
她眉尾一挑,越發美得驚人。
周夫人咬唇。
她不是不知道。
可她眼下不能想那麼多了……她必須得以最快的速度將其餘幾家拖下水,否則她再難翻身。
鍾念月又扶住了香桃的手腕,一手抓著帕子,還先給洛娘擦了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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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娘一愣。
登時更加神色動容。
鍾念月這才又笑道:“你可知,瓊林宴那日,周家公子為何落水嗎?”
周公子面色漲紅,張嘴擠出來一個字:“不。”
鍾念月才懶得去看這般的孬種呢。
她聞聲頭也不回。
周夫人倒是一下盯緊了她。
她隻知是因為鍾念月,但究竟怎麼回事,她至今都不知道!這也成為了她心間的一根刺。
若非陛下親臨鍾念月的及笄宴,她死也不會向鍾念月低頭。
隻聽得鍾念月懶洋洋道:“那日我坐在亭中,乍然聽聞周公子來向我示好,又要教我作詩。誰稀得學這個?隻是還不等我生氣呢,我身旁坐著的人,更先面露慍色了。”
周夫人眼皮一跳,驀地有些不大好的預感。
身旁坐著的人?誰?她那哥哥鍾隨安嗎?
周公子卻很清楚,那日鍾隨安根本不在亭中。
周公子連忙上前,倒像是要去阻下鍾念月。
他是得不到她了。
可若是她這些話一說,他在這麼多女子面前丟了面子,將來又如何娶妻?
若是鍾念月聽了,定要忍不住笑他。
還娶妻?
你們家能活下來,你且先為自己燒個高香吧。
鍾念月緩緩道:“於是他取下了我發間一支簪子,扔進了湖裡,說這位周公子既是什麼事都要為我做,好一副自薦枕席的姿態。那今日且先為我撈個簪子吧。隨後就聽得噗通一聲……周公子下去了,也沉底了。”
周公子登時面如豬肝色。
眾人面面相覷。
周夫人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回事。
她的兒子!
竟然如此被戲耍!
今日還被鍾念月點破,丟了這樣大的臉!
周夫人咬牙切齒道:“不知那日坐在你身旁的是何人?鍾隨安?”如此直呼其名,已是撕破臉的不客氣了。
鍾念月立在那裡,笑盈盈地反問:“你當真要聽嗎?”
周夫人被她氣得頭越發地昏,嘶聲喊道:“說!此人行事,怎能這樣惡毒?故意戲耍我兒!啊!”
鍾念月的口吻輕輕,卻輕易能點著他們的怒火。
“那日我的及笄宴上,你們應當都有幸見過一面罷?”
她從來不是什麼謙虛柔弱之人。
旁人越是不喜她,越是為難她,她就越是要踩在他們的頭上作威作福。
“怎麼?還想不出來嗎?”她緋紅的唇一張一合,誘人親吻。
她輕聲罵道:“蠢材。我說與你聽――那日坐在我身旁的,自是陛下啊。”
這話如一聲驚雷,轟隆降臨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而她話音落下時,便又聽得外頭僕婦連滾帶爬地進來,聲音又響,又顫抖得厲害:“陛、陛下……陛下跟前的孟公公已然在府門外了,說是再過一會兒,陛下的御輦也就到了。”
這話儼然成了鍾念月這番話最好的佐證。
眾人此時齊齊變了臉色。
周夫人更是一頭倒了下去,眼前一片昏黑。
怎麼會?
那時……那時陛下就與鍾念月極為親近了嗎?她兒子……她兒子那時就在陛下跟前被記下名字了?!
眾人都慌亂不已。
此時唯獨鍾念月依舊好整以暇,她道:“那時若非你祖宗我菩薩心腸,救了他一命,全了他的臉面。那時,你兒子就該羞憤而死了。那日跳下水去的,就是陛下身邊的禁衛呢。”
周夫人拿捏別人拿捏多了罷,見她身旁隻有一個香桃和一個洛娘,還以為自己的急智能壓得住她?
她卻不知,近來晉朔帝待她正是最親近的時候,她無論走到哪裡,都總能時不時收到晉朔帝的信。
可見晉朔帝的人一直暗中跟著她。
她也怕再來一回綁架,便心照不宣地默認了晉朔帝此舉,而沒有矯情地推脫什麼“你派人監視我雲雲”。
鍾念月都想叉會兒腰了。
可惡。
為非作歹真的好快樂啊!
晉朔帝一定是試圖用賦予她這樣的權力,來腐化她的心靈!
場面瞬間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之中。
那躺在角落裡的相公子先前是差點原地氣活,他沒想到周夫人腦子蠢到這等地步。
這會兒聽了鍾念月一番話,他心下又酸,又差點笑出聲。
可真把她厲害的!
真是無論遇著什麼情境,倒也絲毫不懼,隻有她壓著別人欺負的道理!
此時一陣腳步聲近了。
孟公公露了個頭。
後頭又有小廝疾步跑來,摔倒在地上,嘶聲道:“宣平侯……宣平侯來了……”
周夫人真恨不得徹底昏死過去。
一個聽了她編撰的話的宣平侯。
和一個正將鍾念月放在心尖尖上的當今陛下。
這撞在一處……周家就是百死,也洗不脫身上的罪名了!
第96章 做主(我胸大貌美,喜歡我有何不...)
“喲, 好熱鬧哇。”孟公公先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
很有鍾念月曾經觀摩過的電視劇裡的奸宦,那點子陰陽怪氣的風採。
孟公公這一嗓子,倒也確實驚得滿園子的人, 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難怪反派都愛這樣拿腔捏調呢。
震懾人確是有一手的。
鍾念月喚了聲:“公公。”
孟公公轉過頭, 臉上便湧現了幾分柔和之色,他溫聲道:“姑娘。”
還在鍾念月跟前微微屈了屈身。
他來時, 陛下坐在高位上, 神情莫測, 就在他以為陛下要發火時, 隻聽得陛下淡淡道:“去時,要為念念做足了臉面。”
其實陛下不消說, 他也心甘情願為姑娘做臉出氣的。
“姑娘怎麼站著?這偌大的周家, 還找不出一把椅子來嗎?”孟公公環視一圈兒道。
這下周家的下人可就不等周夫人開口,便忙不迭地動了。
兩個小廝合力抬了一把椅子, 放在了鍾念月的身後,訕訕道:“姑娘請。”
他們可不敢真將孟公公當做一個普通宦官。
有些時候, 孟公公的意思,便足以代表當今陛下的意思了。
他待鍾家姑娘的姿態, 也更進一步地說明了鍾家姑娘如今的地位。
隻是鍾念月卻沒有動。
她懶懶道:“誰稀得坐?”
孟公公聞聲,面色一沉,轉過臉去:“你們周家今日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53節
周夫人一早就嚇得倒下去了,這會兒幹脆兩眼一閉,徹底裝昏。
奈何先前那個叫她扇了巴掌的婆子,大呼小叫著將她扶起來,連聲喊:“夫人, 夫人,公公在問咱們……”
周夫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
這時候你倒又機靈起來了?
此時一個中年男子疾步跨進了門, 他滿面哀戚憤怒之色,身後一個長隨,匆忙抬手去扶他,卻被他重重揮開了。
“周士何在?”他厲聲道。
周士乃是周夫人的夫君,如今正領著一家之長之責的周老爺的名諱。
眾人抬頭一瞧那男子。
……宣平侯!
周夫人聽得懵了懵。
去的人怎麼和他說的?為何他一來,便問她夫君何在?
周夫人定了定心神,心道,罷了,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會在陛下跟前捅破,她試圖將這口黑鍋甩給鍾念月來背的事了。
周夫人終於不裝死了。
她按了按額角:“侯爺可算來了,我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隻是還在來的路上。世子今日一怒之下,一頭撞了東牆,我這婦道人家……”
不等她將話說完。
宣平侯便打斷道:“不必再說這等無用的話。我隻知我兒在你府上出的事!再有,你派人來說,我兒是因鍾家女而死。此話當真?”
周夫人又是兩眼一黑。
這怎麼就在孟公公跟前一五一十說出來了呢?
孟公公冷笑一聲:“這話新鮮,可知是何人來給侯爺傳的話?”
宣平侯這才冷靜些許,隨手一點:“就是此人。”
他頓了頓道:“不知孟公公今日怎麼也來了?”
孟公公道:“為主子奔波,乃是做奴婢的分內之事。”
宣平侯一扭頭,厲聲道:“愣著作什麼?方才不是你同我傳的話嗎?”
那個周家小廝哪裡還說得出話,喉中支支吾吾,雙膝一軟,登時跪了下去。
“你方才怎麼說的?一五一十再說一遍。”宣平侯說罷,便火急火燎地奔向了世子。
這廂孟公公道:“哎,不必同我說了。陛下馬上就到,這些話,都留著同陛下說罷。周夫人剛才不願開口,就也留著同陛下說罷。”
宣平侯一手將世子從地上扶起來,登時神色變幻。
晉朔帝竟然也來了?
他按下心頭的雜緒,先將目光落到了世子的面龐上,而後顫抖著抬起手。
宣平侯的聲音剎那間衝破了雲霄。
他近乎悽厲地喊了一聲:“我兒!”
一幹女眷被他嚇得花容失色,紛紛起身。有些心腸軟的,到底是露出了點愁容憂色。
世子……真沒了。
周家去請的大夫,幾乎與晉朔帝一並抵達。
周夫人滿耳朵都盡是宣平侯悽厲喊聲,一顆心都好似被人用力捏住了,再絞碎,又疼又怕,胸口好像連氣也喘不上來了。
等到有宮人唱:“陛下駕到。”
周夫人那口氣也就真真喘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