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唇相觸。
同時混著橘子的清甜香氣,一下滿溢口腔鼻間,食物中獲得的快樂,仿佛剎那間將人從頭填充到了腳。
鍾念月不自覺地蜷了下手指,雙眼微微驚愕地瞪圓了。
隨後她才聽見晉朔帝淡淡道:“嗯,念念此舉,朕甚是感動,便與念念同享這第一口。”
鍾念月:???
好家伙!
我裝乖還裝出事兒了!橫豎都是你有理!
下次不賣乖了可惡!
第94章 性命(我願以死相證她的清白...)
隻是丟了根小指。
那呂榮呂公子自然保下了一條小命。
可他如今活著, 還不如死了好!
呂榮在家中也哭了也鬧了,隻是他那母親怎麼也舍不得他去死,拼了命地攔住他, 直言他若死了, 她也後頭撞死算了。
呂夫人流著淚喊:“你怎麼也不為你娘想一想?你娘我一把年紀才生下你,你又不是不知曉你那祖母是個什麼人, 若是你死了, 他們後頭就能逼死我, 再為你爹納一個繼室, 好叫她再為你爹生幾個兒子。”
呂榮從未留心過母親在家中,竟還要受這般桎梏!
一時面色難堪, 隻覺從前所見所聞所想全都被一朝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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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榮憋著滿腔的抑鬱怒火, 獨自來到了往常總去的酒館中飲酒解愁,卻是正見著那幾個與他一同被綁的好友。
眾人打了個照面, 都從彼此的眼中望見了幾點尷尬之色。
他們沒有再聚在一起,而是齊齊扭頭, 分坐在了角落的桌旁。
不多時,酒上來了。
隻聽得酒館中響起了聲音:“你們可曾聽聞……那鍾家姑娘的事?”
“什麼事?及笄宴上, 無數咱們這輩子也見不著的貴人都赴宴了的事?”
“哪裡是這個?是……唉,前些時候鍾姑娘不是失蹤了嗎?都說她是拿了美色和那匪賊做交換,才能平安歸來……”
“噓,你怎麼敢議論這個?人家那可是貴人。”
呂榮聽著這一段話,何其耳熟。
早先他也曾說過。
那時還口吻輕佻,隻當一樁桃聞逸事,至於事情若是鬧大了, 於那鍾姑娘名聲有礙又待如何,那關他屁事?
可眼下……呂榮前一日才聽他那堂兄弟, 嬉笑著說京中都在傳,他們幾人與土匪共度良宵的事,還問他是真是假,呂榮當時就沒忍住,揚起拳頭把堂兄打了一頓。
今日再聽見這般話。
他們議論的是鍾家姑娘,但呂榮卻覺得,好似那下一刻便要提到自己似的。
他與那鍾姑娘,霎時間感同身受得不能再身受了!
呂榮登時跳了起來,捏緊拳頭,衝上前:“你們口中說的什麼胡話?”
他那幾個一同被綁的好友,也如做賊心虛一般,總覺得這幾個議論的人是在含沙射影,一會兒就要揭他們的遮羞布了。
那怎麼容得下呢?
於是幾人紛紛也舉起了拳頭。
“嘭”,桌子被推翻。
“啪”,酒碗被砸碎。
“砰”,議論的人捂著鼻子倒了下去。
酒館裡登時亂做了一團。
這邊打起來了,自然吸引來了巡邏的城衛軍。
又因呂榮的父親乃是翰林侍講,這打人的事,便又報到了府尹和大理寺去。
這消息自然也就傳進了宮裡。
那日跟去的近衛聞聲都不由驚訝:“姑娘是早就猜到了今日的情景嗎?”
這廂鍾念月踏進門來,隻模模糊糊聽了大概,便抬眸道:“誰在說我壞話?”
近衛忙道:“哪裡是壞話呢,是誇贊姑娘。”
近衛忙將呂榮的事與鍾念月說了。
鍾念月點點頭道:“將這人放入什麼樣境地,他自然就變成什麼樣的人了,也就懂得別人的苦楚了。倒也不必我動嘴動手,他就先一個跳腳不許別人再說了。”
近衛笑道:“此法甚好!”
鍾念月咂咂嘴,暗自琢磨了下,便也學了晉朔帝的口吻,緩步走到了他的桌案前,趴上去,擋住了晉朔帝看奏折的目光。
她眉尾輕揚,道:“陛下,我厲害罷?”
“嗯,念念聰穎。”晉朔帝放下了御筆。
“那陛下要如何獎勵我?”鍾念月問。
近衛忍不住暗暗嘀咕,心道這樁事不是姑娘自個兒的事麼?怎麼也能拿來討賞呢?
此時卻聽得晉朔帝淡淡道:“賞念念一個大的好不好?”
陛下竟然真要賞賜?
近衛一愣,心中暗道,興許這便是我為何至今尋不著媳婦兒的緣故了罷。
根本不懂得這個中的彎彎繞!
鍾念月愣了下。
賞個大的?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鍾念月扭臉輕咳一聲,怕是她多想了。她何時變得這麼黃了?
鍾念月忙又作乖巧狀:“不了不了,我素來為陛下著想,陛下隨意獎我些小玩意兒就是了。”
晉朔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一剎那間,鍾念月有種萬般心思都被他堪破了的錯覺。
晉朔帝應了聲:“好。”
打從這日後。
呂榮沒少在京中和人打架。
他與鍾念月又沒甚麼交情,他一動手,旁人怎麼也不會覺得是鍾念月急了,被戳著痛處了。
京中流言一時確是少了許多。
這日又有帖子送到了鍾家來,卻是誰送的呢?是周家。
鍾念月眨了下眼,她記得周家姑娘可不怎麼喜歡她,怎麼還送了帖子來?
萬氏合了帖子,淡淡道:“原來是要向你道歉的。”
“道歉?”
“嗯,說是從前周公子衝撞了你,周姑娘也對你多有不尊重,周夫人為此日夜難以安眠。於是今日才特地送了帖子來,想要借機在眾人跟前,為你做臉面,隻為向你道歉。”
這個周公子呢……
正是早先鍾念月還未及笄時,跟著兄長去了瓊林宴,那個莽撞地向她表明愛慕,還要教她寫詩的男子。最後還讓晉朔帝給騙著跳湖去了。
“日夜難以安眠?難不成失眠了大半年?”鍾念月覺得好笑地道。
萬氏道:“自是見著念念如今身份金貴,這才往前湊呢。……念念不願去的話,不去就是了。”
鍾念月搖搖頭道:“不是說求了舅媽來做說客嗎?”
萬氏有很多個哥哥。
她的表哥也好,堂哥也好,親哥哥也好,除了少數幾個至今未婚外,其餘的都娶了親。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50節
這周家央求的,正是萬氏的大堂兄的妻子。
鍾念月向來很給原身的親人面子。
那都是原身的親人啊,她自然要好好維護住關系的。
於是鍾念月叫來香桃給自己梳妝,隨後換了衣裳,將洛娘帶上,一並往周家去了。
自打她回來後,洛娘便也一起住在了鍾家。
鍾家不知她身份來歷,隻知是姑娘帶回來的,是姑娘身邊的親近人,自然不會慢待。
可以說,這段日子,是洛娘這輩子從未有過的舒心日子。
而今個兒姑娘還要帶她一同去赴宴。
洛娘柔弱無骨地倚坐在鍾念月的身旁,面頰上還有一點羞澀,她垂首道:“妾身卑賤,隻怕去了宴上,給姑娘丟了臉。”
鍾念月搖頭道:“哪裡會?”
洛娘也就不說話了,畢竟她心底還是想要同鍾念月去的。
等到了周家,鍾念月便先見到了等著她的舅媽。
這個舅媽姓丁,出身小門小戶,她與周家沾了點遠親。周家能求到她這裡也不容易。
她笑盈盈地引著鍾念月往裡走。自從萬老將軍去世後,他的親兒子們,倒還各有本事。可像是她的丈夫,萬老將軍的侄子,在京中就漸漸不大行了。
她都不知多少年不曾受過別人這樣央求追捧了。
她心知這些都是身旁這個,一個及笄宴震驚滿京城的外甥女帶來的,於是對鍾念月也殷切得很。
丁氏道:“我聽聞周家還為你備下了不少禮呢。”
鍾念月:“都備的什麼?”
丁氏道:“金玉一類的貴重東西罷?”
鍾念月聽完,面不改色。
她禁不住心道,莫非我真是被晉朔帝養得刁了?說個金玉之物,我都不為所動了?
此時周夫人也迎了出來。
他們一並將鍾念月引到了周夫人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地位便顯而易見了。
其餘人見狀,不由多看了幾眼。
鍾念月卻是不會覺得臉紅的,更不會去推拒。
別人捧著她,她還謙虛什麼呢?
眾人見了她穩穩當當坐在那裡的模樣,一時心裡多麼復雜,那就不是她會去管的事了。
周夫人似是怕餓著了鍾念月,很快就開了宴。
眾人正用著食物,她便又命人將禮物抬了上來,她此時也不怕臉紅,當著眾人的面,便說起了家中人從前對鍾姑娘有所冒犯雲雲……
“這周家低頭倒是快。”有人飛快地低聲道了一句。
“真當鍾念月得了陛下青睞,不做太子妃,要去做皇妃了啊?”又有人悄然接了一句。
她們聲音都不大。
她們一面瞧不上周家姿態,一面卻也不敢真叫鍾念月把話聽見了。
“請姑娘收下。”周夫人道。
那廂周姑娘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
她身邊的丫頭偏還是個不會看的眼色,心疼地道:“我今個兒瞧見夫人將那套蝶貝首飾放進去了,姑娘先前想要,夫人都沒給呢。”
周姑娘咬牙切齒。
她母親非說,鍾念月是被當今陛下相中了。
可是她也沒少聽京中的傳聞……是啊,憑什麼鍾念月好好地回來了,而宣平世子至今也沒有下落?
背著這樣的名聲,陛下當真能毫無芥蒂地納她為妃子嗎?
更不要忘了,鍾念月早先還與太子親近得厲害,眾人都知她戀慕過太子呢!陛下就不介意嗎?太子就不怕嗎?要她說,鍾念月擁有的未見得是什麼榮寵,更恐怕是□□,是危機四伏才對!
那丫鬟又擔憂道:“姑娘,夫人此舉不會是要公子納了她吧?”
你什麼都不知道。
周姑娘冷冷看了她一眼。
但心下也禁不住想……不錯,要她說,鍾念月這般嬌蠻的人物,又失蹤了大半個月,也就隻配給她兄長做妾室才是!偏生近來京中議論聲都降了下去,似是當真怕了她鍾念月!那些個但凡提起她的,都要被無故打一頓!
周姑娘抬眸,開了個口,似是無心問道:“鍾姑娘先前去了青州,到底是被哪路賊人綁走的?那賊人首領,是個男子麼?如今想想,我都還為鍾姑娘覺得可怕呢。似我們這般閨閣女兒,若入了這樣的虎穴,身體羸弱跑又跑不快,手無縛雞之力,自是反抗也反抗不了,恐怕隻有自缢了……”
鍾念月聽著很是不爽。
什麼叫一被綁了,就隻有自缢一條路可走了?
這不是給人家姑娘作不好的例子嗎?
其餘人聞言,倒也聽出了周姑娘言語中的掩藏之意。
周夫人此時臉色大變,但沒有及時出聲制止。
丁氏倒是覺出不對了,隻是她嘴笨,此時又不知該怎麼插聲。
而那些個膽大的姑娘,對視一眼,也跟著出了聲:“可不是嗎?那匪首長得什麼模樣?鍾姑娘可還記得?也是怪,京中都不見追捕賊人的告示……若是我們見了,將來也能避開這些賊人。”
她們的話可看作是關心鍾念月,硬要挑,也挑不出什麼錯處。
隨後便相繼有人問:“鍾姑娘當時怕不怕?”“你們怕什麼?你們又不會跟著兄長去青州。”
她們一邊說話,一邊轉頭去瞧鍾念月的臉色。
就連周夫人其實也暗中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