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朔帝都是上哪兒找了這樣一幫“寶貝”啊?
孟公公插聲道:“不急不急,姑娘先用了藥膳再說。”
秦誦幾人聞聲一怔。
小姑娘問:“你如今還要吃藥?你身子不大好麼?”
不等鍾念月開口,孟公公便先道:“姑娘身子嬌弱,諸位陪著玩時,可要小心些。”
眾人望著鍾念月的目光,這下是徹徹底底有了變化。
原來她不僅不痴纏著太子,也不兇惡,也不醜陋,生得比她母親萬氏還美也就罷了,還這樣柔弱……像是那供在多寶格上的玉器,也像是那養在園子裡的嬌嫩的素冠荷鼎。
“那你慢慢吃吧,我們等著你就是了。”小姑娘說道。
其餘幾人也似是勉為其難道:“我們去拿些玩的來陪你……”
孟公公見狀,徹底放下了心。
果真是沒有選錯人的,身上半點驕縱脾性也無。
這廂勤政殿內。
三皇子不知不覺又流下了不少汗,隻聽得晉朔帝問:“那些話是誰教你的?”
三皇子怔怔抬頭:“父皇?”
晉朔帝見他不答,便點了個太監:“去,將三皇子的伴讀請來。”
三皇子倒沒想太多,隻怕被人瞧了自己挨訓的狼狽模樣,於是連聲阻攔道:“那些話,……是、是賢哥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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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口中的“賢哥”也是莊妃的娘家侄子之一。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晉朔帝再度出聲。
上一回晉朔帝並沒有這樣問他,隻將他罵了一通。
可眼下這樣問,比罵他還要叫他心慌。
“不該、不該說這樣狠毒的話。”三皇子結巴了一下。
“原來你也知曉這樣的話狠毒,卻還是掛在了嘴邊。今日要殺這個,明日要宰那個。天底下不如你意的人,你都要叫你身邊跟著那小太監……那小太監叫什麼?”
一旁有人答道:“回陛下,叫方貴。”
“你都能叫方貴替你殺了嗎?”晉朔帝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
有侍衛拎著那方貴進來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46節
方貴被扔在地上,登時瑟瑟發抖起來。哪裡有替三皇子去揍人時的威風?
晉朔帝:“他便是你的依仗?”
三皇子張了張嘴,想說一個狗奴才自然不是……
晉朔帝:“那你便是覺得,朕是你的依仗了。”
三皇子沉默不語。他心下這樣想,嘴上卻不敢這樣說。
“旁人敬你怕你,不過因你是朕的兒子,打的是朕的名號。今日有個人不怕你了,你便惱羞成怒,要打要殺。心胸狹隘且不說,連裝也裝不出一分城府。你若是有本事也就罷了,說來說去,到底還是要求到朕這裡來做主。”
“若哪一日,朕的名號你打不了了,你又當如何?”
聽到這裡,三皇子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
晉朔帝將他的模樣收入眼底,心下多少有點失望。
莊妃同她的娘家如何教授三皇子,他不管。
三個兒子,本就不是一胞所生,爭權奪利是遲早的事。晉朔帝對此並不介意,他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惠妃教太子假意謙和。
莊妃教三皇子爭搶。
可教來教去,三皇子連能咬人的牙都沒長出來。
這般隻會無能狂怒的人,竟是他的兒子。
“你想要做什麼事,應當是先藏於胸中,等事情真辦到了,再說出口。這樣的道理都不明白,果真書是白讀了。”晉朔帝揮了揮手,“帶下去罷。”
三皇子訥訥出聲:“父皇……”
父皇的意思是,他若真要從鍾念月身上報復回來,就應該先報復了再說麼?
三皇子剛想到這裡呢,便又聽他父皇道:“你還應當懂得做個聰明人,這世上還有些人,不論你如何盤算,惹不得便是惹不得。”
有些人?
誰?
鍾念月麼?
三皇子漲紅了臉,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鍾念月成了他惹不得的那個人。
但一旁的宮人已經請他出去了。
半晌,才有人低聲問:“陛下,臣覺得恐怕是莊妃娘娘的娘家人,將三皇子寵溺成了這般模樣。何不處置一兩個,自然沒有人敢亂來了……”
“他的外家對於來他來說,是他爭權奪利的資本。他年紀再小,卻也不會輕易肯放手的。不被他的外家狠狠摔個頭破血流,再過十年也還是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無能蠢貨。朕能處置一個兩個,能將他身邊的人都處置了?”
晉朔帝說罷,道了聲:“無趣。”
對面的人呆了呆,連聲道:“是,陛下說的是。”
隻是他不知道晉朔帝說的是什麼無趣,是三皇子這個人無趣,還是養兒子培養儲君這件事太無趣呢?
晉朔帝站起身:“去武英殿。”
晉朔帝到的時候,一幫小孩兒已經玩得差不多了。
他們戀戀不舍地與鍾念月揮手作別:“等改日,改日一定要先完成了你的課業再玩。”
“還有詩經莫要忘了背。”
鍾念月心說可快點走吧你們!
拜拜了您嘞!
其他人見晉朔帝駕到,心下惶惶,自然走得快了些。
隻有秦誦頓了頓,低聲同鍾念月道:“你說的《西遊記平話》是話本吧?”
鍾念月驚訝地看了看這個少年。
這人明明知道,卻沒有說出來。
秦誦穩重一笑:“我家裡有些話本,若是你下回背得了詩經了,我便帶兩本給你。”
好似是好為人師,好上癮了。
錦山侯在一旁豎著耳朵偷偷聽了半天,連忙插聲道:“那我明日多帶兩隻鳥給你。”
鍾念月:?
那倒也不必。
錦山侯絞盡腦汁,緊張萬分,一口氣道:“還有公雞、蛇……你喜歡什麼?我都帶給你。”
卻是越說越覺得不如秦誦的好。
晉朔帝站在不遠處,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緩聲道:“他們都圍著念念,都是很開心的樣子。”
聽不出喜怒。
孟公公心道好像也沒有特別開心。
鍾念月頭疼死了。
既不想背詩經,也不想玩兒蛇。
可除了太子、三皇子這樣討人厭的,對著別的待她好的人,她又擺不出兇巴巴的表情來。
鍾念月一扭頭見著了晉朔帝,立馬就開始裝腦袋疼了:“啊,難受,頭暈。”
晉朔帝這才又露出了笑容。
玩得這樣開心,卻也還是要同他撒嬌。
他在鍾念月身前立定,抬手揉了揉她的額角。
心道,真真是這天底下最可愛的了。
那廂孟勝送著秦誦等人出了宮去。
他們是沒有家裡人來接的,一扭頭瞧見遠昌王府的馬車,還不由有一分羨慕。
隻因那遠昌王正立在那裡,像是來接錦山侯的。
遠昌王聽說兒子和三皇子打起來了,可嚇了一跳。
還是王妃按住了他,隻問來信兒的人:“當時可還有誰?”
那人答:“還有鍾家姑娘。”
王妃沉吟片刻,便道:“無事了。”
遠昌王摸不著頭腦,還是熬不住內心的擔憂,奔到皇宮外等著了。
錦山侯耷拉著臉,緩緩朝他走來,瞧著就像是被誰欺負了。
還不等遠昌王問呢,錦山侯便揚起臉來,大聲道:“父親,我要好好讀書!”
遠昌王一拍腦袋。
天可憐見的,他兒這是中了邪了!
秦誦一行人回到各自的府中,也被長輩問起了今日如何。
他們不好說自己去玩了,便沉默片刻,隻擠出來一句:“好看。”
誰好看?
三皇子好看麼?
“招人疼。”
哈?三皇子何時還能招人疼了?
第28章 紈绔(反派扎了堆...)
卻說錦山侯跟著老師好好學了幾日, 著實痛不欲生。
老師一張嘴,他便打起了瞌睡,一時不察便重重磕在了桌案上。
第二日, 頭就頂了個大包。
遠昌王再如何嫌棄他蠢, 也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忙按住他的頭, 道:“你皇叔父已經封了你侯爺當了, 倒也不必這樣急著讀書了, 反正也讀不出個名堂……”
錦山侯聞言備受挫傷, 過了幾日,才終於又鼓足勇氣往國子監去了。
錦山侯年紀比鍾念月大一些, 笨是笨, 卻也在地字班就讀。
他滿心惦念著要同鍾念月玩,便與身邊的小廝道:“咱們在裡頭坐一會兒, 就去水字班吧。”
小廝一向聽他的,也不勸什麼侯爺好好讀書啊, 隻會跟著點頭。
錦山侯推門進去。
便聽得裡頭有人嗤笑了一聲,似是低低說了句什麼:“他不是在家中請了老師麼?怎麼還是來了?”
錦山侯卻顧不上同他們生氣了。
他定定望著不遠處, 端坐著正百無聊賴翻動著手中書冊的少女。那正是鍾念月。
錦山侯有幾分沾沾自喜,低聲道:“她興許是來找我的。”
這下倒也不怕和秦誦他們擺在一起對比了。
這廂書容也低聲問呢:“姑娘,咱們今日怎麼來這裡了?”
鍾念月懶洋洋道:“換個地方,不好玩麼?”
她原先與國子監的人說,她每個地方的課都要去上一上,自然不是玩笑話。
書容苦著臉,隻能應了。
這到國子監裡是來讀書的, 哪裡是來玩的呢?
錦山侯在近處落了座,眼巴巴地看了鍾念月好一會兒, 眼見著鍾念月都拿了本書在讀,他這才有模有樣地學著,也拿了本書出來。
鍾念月看了半天的小人書,便因著精力不濟,打著呵欠要回去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47節
地字班的老師對她還要縱容,當即就讓人送著她往外走。
錦山侯聽了滿耳朵的之乎者也,頭一回覺得自己整個人充盈了許多,想必明日再開口都能有文化不少。
他這樣想著,便決心獎勵自己半日的假。
於是錦山侯屁股一挪,從凳子上起來,連忙追了過去:“念念!”
他這樣喊。
那日他聽陛下就是這樣喊的。
“念念!念……”錦山侯體胖,跑出去沒多遠便喘了起來。
鍾念月這才駐足,轉過身來。
錦山侯定睛,這才更近地看清了鍾念月今日的打扮。她穿著胭脂色的齊胸裙,裙擺撒開好似一朵兒似的,連眉眼都被映得紅了幾分。
“何事?”鍾念月問他。
錦山侯都想好了,如今見了鍾念月,便更是有了底氣。他深吸一口氣,道:“我、我帶念念去見幾個我的朋友。”
她生得這樣好看,又這樣溫柔,這樣好,他們也一定都會喜歡的。
錦山侯在心底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