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三皇子臉色發青地問:“我母妃知曉了?”
太醫點頭應聲:“莊妃娘娘應當知曉了。”
三皇子兩眼一黑。
他熟知母妃的性子,母妃一定會去尋父皇告狀的。
屆時父皇也會知曉,他被一個女孩子打了!
三皇子坐不住了,他一把推開太醫,站起身:“走開,我要回宮去!”
他要想法子把這口鍋扣到太子的頭上。
祁瀚自然不許他走。
莊妃心眼小,會記恨鍾念月的。
正拉鋸間。
“奴婢來得可是不巧?”孟公公樂呵呵地往門口一站。
孟公公的聲音,太子和三皇子都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們心間一顫,不約而同地收住了聲,然後齊齊朝門邊望去。
“孟公公。”識得他的人,自然紛紛起身,客氣地稱呼上一聲。
有些至今沒能面過聖的,自然也沒見過孟公公,便隻傻呆呆地站在那裡。
而角落裡的蘇傾娥,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人是晉朔帝身邊貼身伺候的,別看這閹人笑得滿臉慈和的模樣,實際卻是個城府極深,又心狠手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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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公將目光落在了鍾念月的身上,鍾念月已經又尋了張凳子坐下了,她平穩地迎上孟公公的目光,流露出些許的疑惑。
孟公公一笑,道:“請太子、三皇子,鍾家姑娘,還有……”他環視一圈兒,大抵是覺得這在場的人也著實太多了些,於是道:“再請幾位,與我一並到陛下跟前去。”
事情真被捅到父皇面前去了。
太子和三皇子皆是心頭一驚。
孟公公這隨手一點,點的盡是出身不低的,統共點了三個。
“走罷。”孟公公說著,便先轉身在前頭領了路。
其餘人哪有不從的道理?
隻有跟上去了。
蘇傾娥悄然舒了口氣,她生怕被點中。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見晉朔帝。
祁瀚此刻又畏懼又興奮。
他畏懼晉朔帝。
可又覺得,難得這樣和三皇子交鋒,就該抓住機會狠狠踩住他才對!
“表妹,莫怕。”祁瀚自認難得溫情了許多。
同時他還悄然從袖底伸出了手,想要去握鍾念月的手腕。
這一握,卻是握了個空。
嗯?
祁瀚轉頭一看,才看見鍾念月不知何時走到孟公公身旁去了。
祁瀚一下緊張得頭皮都隱隱發著麻。她作什麼?
鍾念月低聲問孟公公:“公公,等入了皇宮的大門,有轎子坐麼?”
孟公公失笑:“自然沒有的。”
鍾念月便輕輕嘆氣,道:“那我見不著陛下,便因著腿瘸,累死在路上了。”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4節
孟公公哭笑不得。
哪有這樣容易便累死的?
孟公公不由轉頭去看這位鍾家姑娘,她生得肌膚瑩潤,一點瑕疵也無,令人聯想到那精美而脆弱的瓷器。
再想起那日去惠妃宮裡,都要叫人背著她走。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孟公公腦中閃過了許多訊息,一下想起來這鍾姑娘年幼時,一見陛下就暈,隨後又想起來那日陛下揪著她的後頸子……
鍾念月還念念有詞呢:“都等不到陛下罰我了,等到了殿中,陛下一瞧,咦,怎麼少了個人呢?……”
孟公公實在憋不住又笑了。
從前鍾姑娘也不是這麼個性子啊?如今怎麼又大膽又可樂又嬌氣得很?
孟公公道:“罷了,待到了宮中,我叫個人來背姑娘可好?”
鍾念月笑得兩眼都微眯起來了,她嬌聲道:“多謝公公。”
這副模樣,比起後頭正經的皇子,竟是強了不少。看似嬌弱,實則心性極穩。
旁人都不知曉她說了什麼,隻見她這樣落落大方地與孟公公說話,心下都是驚駭不已。
不過轉念一想,鍾念月的母親乃是萬氏女,祖父是門生無數的鍾老太爺,那似乎也……不算奇怪?
他們一行人出了國子監,各上了自家的馬車,然後懷揣著七上八下的一顆心,抵了宮門。
孟公公與一個小太監耳語幾句,不多時,小太監便帶了個身體健壯的像是燒火嬤嬤一般的人物回來了。
眾人正摸不著頭腦呢,那嬤嬤在鍾念月跟前一彎腰,背起人就走。
直教後面的人又一次看呆了去。
連祁瀚都難免震驚無語。
她差使得了母妃宮裡的秋禾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說得動孟公公呢?
三皇子也是又納悶,又憤怒。
鍾念月可是才打了他呢!雖然是羞恥了些,但的確是打了他啊!孟勝怎麼還敢這樣對她?
他就知道,孟勝這老東西根本沒把他們這些皇子放在眼裡。
於孟勝來說,什麼皇子公主都沒有區別,他眼裡隻一個主子,那就是晉朔帝。
前後差不多等了小半個時辰,他們一行人才抵達了勤政殿。
這間隙,晉朔帝又處理了些手邊政務。
莊妃臉上的淚痕也都幹了。
宮人拿了凳子來給她坐,莊妃一落座,隻覺得越坐越涼得慌,再拾不起剛才那股哭嚎的勁兒了。
“陛下。”孟公公的聲音終於傳進了門。
莊妃心下一喜,忙朝外看去,卻隱約見到一個嬤嬤,將什麼人從背上放了下來,緊跟著就見一個生得嬌滴滴的少女,裙擺一提,跨過那高高的門檻進來了。
她倒是膽子大!竟是與太子並行!
莊妃定睛再仔細看上兩眼。
卻見那少女生得是冰肌玉骨,鬢若輕雲,眉似遠山,年紀不大,卻已出落得甚為出眾。哪有人見了不心動呢?
身為後宮女人,爭寵本就是家常便飯。因而莊妃腦中驀地冒出來的念頭竟是——
不該叫陛下瞧見她!
這天下人都是陛下的臣民,那美人自然也是他的。
可若是瞧不見,那也就不會收入宮中……
莊妃才不管她年紀小不小呢,那前朝還有十歲便入宮的先例呢!
莊妃絞著手中的帕子,突然間坐立不安了起來。
“陛下,奴婢將人都帶來了。”孟公公一福身。
太子、三皇子,連同那少女,還有身後幾人,都一並朝晉朔帝見了禮。
“見過陛下。”
“兒臣參見父皇。”
鍾大人轉過身,目光牢牢盯著自家女兒,見她沒吃什麼虧的樣子,緊攥住袖口的手這才松了力道。
晉朔帝放下手中的御筆,緩緩抬頭,朝階下看去。
他一眼便瞧見了太子身旁的少女,隻因那少女此時也正抬頭望著他呢,一雙眼眸如浸春水,不僅水汪汪的,還給人以嬌軟的甜意。
這張生得極為嬌美的面容,終於和那日垂著發髻的少女身影貼合上了。
倒是比他在獵場中獵下的兔子,要生得好看多了。
不等晉朔帝開口。
鍾念月先輕輕眨了下眼,朝晉朔帝躬了躬身:“多謝那日陛下扶住我,沒叫我摔地上。”
孟公公聽得想笑,心說那日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分明是說,將你領子給揪皺了。
孟公公心念一轉。
這話恐怕不是說給陛下聽的罷?
孟公公微一抬頭,果然,莊妃、太子、三皇子,連鍾大人都面露了驚訝之色。其中莊妃的神色堪稱驚駭了。
晉朔帝淡淡應了聲:“嗯。”
他多看了鍾念月兩眼,但卻並不如莊妃想的那樣,見了美色就心動。
在他眼中,這小姑娘跟個託在掌心,一捏就會哭的小團子差不多。
是個晚輩。
是鍾家嬌養的女兒。
與這些男孩兒大不相同。
晉朔帝:“誰先來說?”
三皇子啟唇,嗫喏,不好提起自己被飛來的凳子打中的事。
太子也不好先站出來說三皇子的過錯。怕被蓋上一個不顧手足的名聲。
一時氣氛竟是凝住了。
莊妃有些急了。
晉朔帝面上神色不顯,他又將目光落回到鍾念月的身上。
莊妃更急了。
難道是要她先說?
晉朔帝似是覺得有趣,摩挲了下手指,問:“你敢直視朕,不怕?”
她小時候見著他,可是嚇得驚叫連連,當場昏倒。聽聞回去後還發了一場高熱,嚇得鍾家與萬家險些要請道士和尚來家裡做法了。
長大了,忘了?
不記得她如何撞見他提劍殺人的了?
一年前惠妃還說,她那外甥女怕進宮怕得厲害呢。
鍾念月如今是煩透這本書的男女主了,自然怎麼放飛怎麼來了。
她不僅要盯著他看。
還要多看幾眼。
她要看看清楚,面前這樣俊美出眾,不似凡塵人物一樣的君王,怎麼就生出了太子這樣的混球?三皇子這樣的蠢蛋?
鍾念月隨口那麼一說:“陛下模樣好看,有何可怕?”
孟公公:“咳咳咳咳。”
第9章 珍寶(是嬌氣得厲害...)
“念念,休要胡言!”鍾大人立刻喝道。
孟公公心說,這話倒也不對。那也不叫胡言,陛下相貌,的確勝世人遠矣。隻是從前無人敢說這樣的話罷了。
晉朔帝此時盯著鍾念月抿唇不語,一時間所有人心裡都沒了底。
饒是鍾大人再穩重,這會兒額上都緩緩流下了三滴汗水。
宮中攏共有三位皇子,卻並無一位公主。
晉朔帝養兒子如養狼崽一般,彼此之間實在談不上有多麼濃厚的親情可言。
大臣們的女兒,能見到他的也並不多。
就連王公貴族,甚至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生下的女兒,也很少出現在他的跟前。
“父皇……”祁瀚陡生一股勇氣,再按捺不住,主動出了聲,想要將話茬帶回到三皇子的事上去。
晉朔帝分了他一點目光。
倒也不算太過愚笨,總比三皇子強上一些。
隻是晉朔帝並未理會他。
這位尚且還年輕的帝王,依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鍾念月,像是要將這充斥著別開生面新鮮勁兒的,脆生生的小姑娘,整個都剖開看清楚。
比較之下,三皇子與太子之間那幼稚且生嫩,連臺面都上不得,仿佛小姑娘扯頭花一般的行徑,實在叫他提不起一絲興致了。
這大殿被難言的靜寂牢牢籠住了。
“陛……”莊妃剛起了個頭。
鍾念月便又嗓音清脆地開了口,她話是看著鍾大人說的:“爹爹,我誇了皇上,皇上該是高興的。”
莊妃咬牙怒視。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15節
這小姑娘嘴甜得厲害,什麼話都叫她撿來說了,連陛下的態度都叫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