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起的水聲輕不可聞,李牧從袖中取出一物,微微偏頭,食指輕彈。
陳嬌背對他,看不見他做了什麼,隻聽到一聲水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到了水裡。陳嬌低頭,光線那麼暗,她當然看不清,但沒過多久,就感覺有什麼活物從水裡爬到了她胳膊上,陳嬌渾身一僵,那東西卻繼續往上爬,根本不是錯覺!
“啊”的一聲尖叫,陳嬌胡亂地拍起胳膊來,水聲哗哗。
“怎麼了?”李牧驚詫問,背對她站了起來。
“水裡有蟲子!”陳嬌哭著道,一邊拍著胳膊一邊想依循本能跳出浴桶,可,李牧又在那裡。
“得罪了。”李牧迅速趕至浴桶旁,直接將水裡的美人抱了出來。
陳嬌又羞又怕,怕比羞多,人瑟縮在他懷裡,雙手還拍著胳膊。
李牧一手抱著她,一手將水裡掙扎的綠皮螞蚱捏了出來,好笑道:“找到了,是隻螞蚱。”
陳嬌愣住。
李牧將螞蚱遞到她面前。
陳嬌隻看一眼,想到螞蚱在她胳膊上亂爬的感覺,就又埋到了李牧胸口。
李牧無聲笑,將螞蚱扔到地上。
“踩死了。”他低頭,在她耳邊說。
陳嬌的心思,在得知水裡的活物是螞蚱後,就重新回到了兩人的處境上。他將她從水裡撈了出來,她身無一物地靠在他懷裡,他左手抱著她,修長有力的手掌,完完全全地貼著她,那掌心比水還熱,甚至是發燙。
陳嬌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春日晚上還有點涼,沐浴出來未及擦拭的她,開始瑟瑟發抖。與此同時,陳嬌感覺到,臉頰貼著的男人胸膛也在高高地起落,頭頂的呼吸一次比一次重。
他,動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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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了,否則他為何不推開她,為何不收回手?
這樣的境地,哪個男人又舍得松手?她長得這麼美,李牧真松了手,陳嬌才要絕望。
但,他不動,她要主動跨出那一步嗎?
陳嬌做不到。
她隻能小聲地道:“我冷。”
李牧便抱起她,朝不遠處的架子床走去。
陳嬌難為情極了,臉緊緊地埋在他懷裡。
李牧將她平躺著放下去,就在陳嬌急著抓被子想蓋住自己時,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第101章
陳嬌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想與李牧做真夫妻,她想得到李牧的心,這一晚早晚都會來臨,但唯獨今晚,她沒有準備。
“小姐當真怕螞蚱?”李牧俯身,輕嗅她鬢發香。
陳嬌一怔,他什麼意思?
“還是,小姐在考驗下官的定力?”李牧手指碰觸她發燙的臉,聲音低啞。
陳嬌懂了,他以為她故意裝成被螞蚱嚇到,然後趁機勾引他?
旖旎頓消,陳嬌憤慨道:“大人……”
“下官認輸。”李牧沒有給她多說的機會,低頭覆在了她唇上。
陳嬌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他圓房,她試著掙扎,可惜李牧緊緊扣著她的雙手,她的抗拒落在他眼中就成了迎合。或許,李牧清楚她有些生氣了,但他籌謀了一日,不願就此罷手,反正是嬌小姐自己送上門的,如果她不隨他出行,他就不會被她蠱惑。
陳嬌推不開他,想到自己的目的,默默地生了會兒氣,也就隨他去了。
人不可貌相,陸煜外冷內熱,李牧卻是個外熱內冷的。
他並不溫柔。
陳嬌哭出了聲,小手抓打著他肩膀。
李牧隨她打,夜色如墨,他似猛獸。
無論白日是什麼身份,此時,他隻是個被野心控制的男人。
哭了一刻鍾,李牧終於饒了她,陳嬌才不打了,抱起被子躲到床內側,壓抑不住地抽搭。
“對不起,下官冒犯了。”李牧從後面抱住她,低聲賠罪。
陳嬌更委屈了:“你還自稱下官?”
李牧失笑,將人轉過來,在她額頭親了口:“為夫剛剛莽撞了,還請夫人原諒。”
陳嬌稍微好受了點,乖乖地躺在他懷裡。
但很快陳嬌就難受了,剛剛她一身水珠都沒擦就被李牧放到了床上,現在褥子幾乎全湿,根本沒法睡人。
“我讓小二抱床新的。”李牧又親了一口她腦頂,坐了起來。
他先點燈,然後從陳嬌的包袱裡取出一套幹淨的中衣,回到床邊幫她穿。陳嬌始終低著頭,穿褲子時,她背了過去,躲在被窩裡自己穿。李牧這才看向她方才遮掩的位置,客棧鋪的是白色的褥子,此時那褥子,中間一片碎紅,如梅花落雪。
李牧意外地看向旁邊的嬌小姐。
原來,她與她那位好哥哥還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李牧皺了下眉,清白被他佔了,將來嬌小姐真恢復記憶,怕是會揮刀相向。
陳嬌穿完褲子,一轉身,也看到了那片狼藉。
她惱怒地瞪著李牧:“明早我怎麼見人?”
燭光昏黃,她臉色蒼白,眼裡還含著淚珠,我見猶憐。
李牧笑了笑,將人摟到懷裡,低聲哄道:“明早天不亮就走,我抱你上車,無需你見人。”
陳嬌輕輕地捶了他一下。
稍後,店小二抱了一床新被子上來,李牧開門去取,順手塞了店小二一塊兒碎銀。店小二很識趣,沒問也沒多看,規規矩矩地下了樓。
李牧將湿被子卷起來放到地上,重新鋪上新被子。
陳嬌本來沒有洗頭的,但那時候發簪掉了,長發壓在背後,弄湿了一些,這會兒肯定不能直接躺下了。她低首坐在床頭,用巾子慢慢地擦。
“我來。”李牧接過巾子,坐在她身後幫她。
兩人的影子落在裡面的牆上,陳嬌看著李牧的影子,感受他動作的體貼,心裡慢慢湧起一股暖流。做夫妻的第一步已經踏出去了,她對他那麼好,為他熬湯為他剝瓜子,還任勞任怨地陪著他四處奔波,李牧的心再硬,也會一點一點軟下來吧?
她出了神,牆上男人的影子卻緩緩朝她靠近,李牧撥開她的長發,溫柔地親她耳垂。
陳嬌身體一抖,心有餘悸。
“別怕。”李牧捏著她的下巴,迫她轉過來。
陳嬌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水色浮動的眼眸格外叫人憐惜。
李牧就親了親她的眼睛。
陳嬌緊張地等待著,這一次,李牧沒有撒謊,隻是,一刻鍾顯然不夠用了。
陳嬌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當她悠悠轉醒,人已經在骡車裡了,李牧說話算話,果然沒讓她再見客棧的伙計。
李牧坐在她旁邊,那外面趕車的一定是高家兄弟了。
對上李牧投過來的目光,陳嬌臉紅了。
“這裡有粥,應該還是熱的。”李牧扶她坐正,指了指旁邊的食盒。
陳嬌心想,做了真夫妻就是不一樣,上次李牧隻給她買了幾塊兒糕點,今早就有熱乎粥喝了。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剛放下梳子,李牧已經將粥碗遞了過來。
他伺候地殷勤,陳嬌眼波流轉,撒嬌道:“大人喂我。”
李牧笑了笑,但還是坐到她旁邊,用勺子舀粥喂她。
陳嬌喝著溫熱的粥,徹底原諒了他昨晚的粗魯。
喂完粥,李牧將她摟到懷裡,就在陳嬌以為他要親她所以羞答答閉上眼睛的時候,李牧卻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陳嬌睜大眼睛,李牧按著她嘴唇,鳳眼微眯:“剛剛你叫我什麼?”
陳嬌不由回想,記起來了,她喚的是大人。
“再喊錯,繼續罰你。”李牧低聲說。
陳嬌佯怒推他,卻被李牧狠狠往懷裡一抱,真的親了下來。
私底下,李牧對陳嬌可謂是有求必應耳鬢廝磨,但做正事的時候,李牧待陳嬌與先前沒什麼不同,還是會領著陳嬌四處走,陳嬌撒個小嬌,李牧就威脅送她回去。白天陳嬌拿他沒辦法,晚上稱累不許他碰,可她又怎麼是李牧的對手?
最後幾天,陳嬌月事來了,經不起奔波,李牧才提前打道回府。
陳嬌換回了綢緞衣裳。
太守府門前,李氏、吳秀娥早早等著了。
骡車停下,李牧先下車,再接陳嬌下來。
陳嬌穿了一件海棠紅的小衫兒,站在李牧身邊,想到兩人這半個多月的甜蜜,面對李氏探究的打量,她未語先羞,宛如新嫁娘初見婆母。她陪李牧出發時,是未經人事的黃花大姑娘,如今受了那麼多時日的滋潤,臉如牡丹開,眸似芙蓉豔,李氏頓時看出了門道。
作為長輩,李氏由衷地替侄子高興。
吳秀娥不懂,她隻看出陳嬌比一個月前更像狐狸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