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對不起你。”杜氏傷心自責地哭著。
陳嬌終究心軟,取出帕子,安慰杜氏道:“伯母別哭了,隻能說我與伯母沒有當婆媳的緣分,您放心,從今以後,我隻想好好跟著虞爺過日子,我不會報復你們,也不會攙和虞家別的事,唯希望伯母體諒我的難處,莫要怪我什麼。”
杜氏一邊哭一邊點頭:“不怪,不怪,嬌嬌嫁過去是應該的。”
陳嬌命雙兒端水進來,服侍杜氏洗了臉。
杜氏在這邊坐了會兒,便回虞家去了,剛進虞家門,就被謝氏身邊的婆子攔住,領去見謝氏。
謝氏急切地詢問杜氏此行的進展。
杜氏想到謝氏誣陷陳嬌先勾引的虞敬堯,再想到虞敬堯對陳嬌做的那些惡霸事,心裡就將謝氏、虞敬堯都怨上了,也不想再巴結討好謝氏,杜氏低頭道:“嬌嬌說,虞爺非要娶她,她避無可避,隻能應允。”
謝氏咬唇,她依然不信陳嬌是清白的,一定是陳嬌先勾引了兒子,再哄兒子搬出這套說辭。
不過,陳嬌順利嫁過來又如何?
兒子整天在外面忙生意,虞家內宅她說了算,她真想收拾陳嬌,辦法多的是!
思及此處,謝氏胸口舒服多了。
她不反對了,虞敬堯便將婚期定在了九月初。
第43章
陳嬌這次的嫁衣,出自虞家綢緞莊最好的幾位繡娘之手,大紅的上等綢緞,精致繁瑣的蘇繡,當嫁衣被捧到陳嬌面前,就連見慣好東西的國公府小姐,都被那嫁衣驚豔到了,目光久久無法從嫁衣上移開。
“姑娘試試吧。”繡娘笑著說。
陳嬌去了內室,在雙兒的侍奉下,換上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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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穿著嫁衣走出來,屋裡的幾位繡娘都失了聲。
九月初七,黃道吉日,揚州城首富虞家家主成親,虞家大宴賓客。
鮮少有人知道虞家即將過門的少奶奶是何方神聖,隻知道連不近女色的虞爺都被其俘虜了,那一定是位絕色。
吉時已到,虞敬堯騎上駿馬,去淮平巷迎親了。
相比虞家的熱鬧,淮平巷安靜地就像沒有喜事一樣,相比前世第一次出嫁時的茫然與忐忑,今日的陳嬌平靜多了。她早與虞敬堯打過無數交道了,夫妻才能做的事她與虞敬堯也做了,婚嫁不過是個儀式。
上了花轎,一路吹吹打打,花轎終於停在了虞家大宅前。
新娘子出來了,然而繁復的嫁衣掩蓋了新娘子的身段,再美的花容月貌也被紅蓋頭遮住了,隻有露在外面輕輕握著紅綢的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引起了無數男客的遐思。
男客當中,謝晉隱在人群後,俊美清秀的臉龐蒼白憔悴。
嬌妹為何嫁給虞敬堯,母親已經告訴他了,謝晉也終於知道,為何虞敬堯會勸他盡快與叫嬌妹斷絕關系。謝晉恨自己,被金錢美色迷了眼睛,當他陪虞瀾四處賞花時,嬌妹已經被虞敬堯逼到絕境了吧?
即便當初狠心退婚,謝晉也希望嬌妹今後好好的,並非斷了關系,他就再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喉頭突然發痒,謝晉倉皇轉身,以拳抵唇低咳了一聲。
正牽著新娘子往裡走的虞敬堯,朝謝晉的方向看了眼,然後若無其事地進了門。
廳堂裡面,謝氏強顏歡笑地看著兒子、兒媳朝她走了過來。
兒媳婦不是她挑的,謝氏的嘴角耷拉了下來,注意到兒子皺眉,謝氏忙又翹起嘴角,擺出一副高興樣,不管怎麼說,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她得給兒子面子。
拜完天地,新郎新娘去了新房。
虞家這喜事辦得比農家講究規矩多了,新房裡隻有虞家交好的一些有頭有臉的女客,以及虞家四個姑娘、大姑娘、二姑娘已經出嫁,特意帶著孩子來喝兄長的喜酒,虞瀾、虞湘並排站著,虞湘笑盈盈的,虞瀾皮笑肉不笑,看新郎官兄長的目光都帶著埋怨。
虞敬堯旁若無人地去挑蓋頭。
陳嬌靜靜地垂著眼簾。
周圍響起女客們驚嘆的呼吸聲。
平時的陳嬌是柔弱的,如一朵雨中荷花,今日她一身紅衣,頭戴鳳冠,珠光寶氣映照下,新娘子明豔嬌媚,柔與豔都達到了極致。別說男人們看了會如何,就連周圍的女客們,都呆呆地盯著陳嬌,回不了神。
“小嫂子這般美貌,怪不得大哥都開竅了。”虞家大姑娘第一個打趣道。
二姑娘跟著笑:“可不是,大哥哪是給我們娶嫂子,分明是接了位天仙回家。”
二女都嫁去了外省,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對於不用怎麼打交道的新嫂子,她們生不出多少惡意,更願意維持表面的和氣。而且嫁出去的婦人,更容易明白一個道理,大多數男人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再孝敬母親,也抵不過媳婦的枕邊風。
虞瀾緊緊抿著嘴。
虞湘傻笑:“該喝交杯酒了!”
喜娘端上兩個酒盅,陳嬌抬手與虞敬堯交纏,無意中抬眸,發現虞敬堯一臉威嚴,看也沒看她,好像不認識似的。
陳嬌很快收回視線,不懂虞敬堯在想什麼。
新房熱鬧完了,虞敬堯去前院陪客,陳嬌自己待在新房。
聽著前院的喧囂,陳嬌有點琢磨不透虞敬堯的態度了,這男人那麼熱衷與她睡覺,但自從七月裡虞敬堯摔了藥碗憤怒離去後,哪怕後來定親了,將近快兩個月的時間裡,虞敬堯都沒有再去找過她。
厭煩她了?他娶了她。
難道是餘怒未消?
若真是後者,陳嬌突然想笑,虞敬堯能氣到寧可兩個月不碰她,那一定是真的很氣了。
隨便他氣吧,陳嬌很累了,趁沒人打擾睡了一個多時辰。
醒來後換身輕便的衣裳,陳嬌耐心地等待虞敬堯的到來。
夜幕降臨,賓客們還在拼酒,新郎官虞敬堯在一陣起哄聲中放下酒碗,來後院洞房了。
陳嬌從內室迎了出去。
虞敬堯一身酒氣跨進門來,看到她,他神色還是冷冷的,與曾經色眯眯的虞爺判若兩人。
陳嬌給他倒了碗茶,輕聲道:“喝口吧,醒酒的。”
虞敬堯看了她一眼,接過茶一仰而盡。
“你先進去,我去沐浴。”喝完茶,虞敬堯起身,抬腳去了西屋。
陳嬌就先去東屋內室等著了。
沐浴完的虞敬堯,換了一身大紅色的中衣,他沒有洗頭發,長發仍然用玉簪定著,進來後也不理會陳嬌,自己躺床上去了。
這麼冷冰冰的,擺明是生氣呢,生氣的原因就難以確定了。
認識半年了,兩人之間,從來都是虞敬堯逼她或討好她,陳嬌對他隻有恨。雖然許嫁時陳嬌已經決定努力與虞敬堯做正常夫妻了,好早日得到他的死心塌地,但新婚夜就讓她去主動取悅虞敬堯,陳嬌也做不到。
更何況,虞敬堯氣什麼?想讓她當外室他有理了?他害她喝苦臭的避子湯,還指望她先服軟?
梳了梳頭發,陳嬌看也不看閉著眼睛假寐的虞敬堯,繞過他爬到床裡面,陳嬌背對他躺好,他不想當新郎,她巴不得睡個安穩覺。
新婚夫妻一個平躺一個側躺,都在裝睡,誰又真的睡得著?
陳嬌不信虞敬堯能忍得住,就看他能憋到什麼時候。
虞敬堯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他也在等,等小女人來討好。她想要正妻之位,他絞盡腦汁花了那麼多銀子終於打點好了,她但凡有點良心,都該主動親近他。
虞敬堯等啊等,等得快炸肺了,小女人也沒有動靜,好像真的睡著了!
虞敬堯很生氣!
“我口渴,你去倒茶。”閉上眼睛,虞敬堯冷聲使喚道。
陳嬌心想,終於來了。
她坐起來,從虞敬堯腳下繞過去,穿上軟底繡鞋,倒了一碗茶回來。
虞敬堯背靠床頭,繃著臉喝了。
陳嬌去放茶碗。
虞敬堯揉著額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忘了上藥了,你讓丫鬟去找劉喜,要我敷腳的藥膏。”
陳嬌掃眼男人的大腳丫子,默默去了外面。
雙兒提燈去前院找劉喜。
劉喜聽了奇怪,自家爺的腳傷早好了,怎麼在這洞房花燭的節骨眼要藥?
疑惑歸疑惑,劉喜還是將剩下的一瓶藥膏找了出來,交給雙兒,雙兒再交給陳嬌。
“你幫我塗。”
虞敬堯將左腿搭在右腿上,抬高了左腳。
陳嬌知道他剛洗完澡,腳是幹淨的,可還是抵觸,皺著眉頭坐下去,她看了看虞敬堯的腳底板,別說,還真有幾個小疤痕,早已脫痂的那種,隻留下幾處灰白的顏色。
“還疼?”陳嬌抬頭,看著他問。
虞敬堯總算找到機會了,瞪著她道:“我扔個瓷碗,你踩上去試試?”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嬌十分確定,虞敬堯就是賭氣,想讓她賠罪呢!
陳嬌放下裝有藥膏的瓷瓶,好笑地道:“我又不是傻子,為何要往一地碎瓷上踩?”
虞敬堯聽了,眼睛瞪得更大了,恨聲道:“你若不存心氣我,我闲的沒事自找苦吃?”
陳嬌冷笑,他要算賬,她就陪他算!
“虞爺這話就說錯了,如果不是你欺我在先,我就不用擔心生出野種喝避子湯,我不喝湯,就不會有那個瓷碗,您說是不是?”
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尾,陳嬌心平氣和地道。
小女人長得柔柔弱弱很好欺負似的,一張櫻桃嘴卻比刁婆還要犀利,虞敬堯算是看出來了,他這輩子都不用指望她來討好他了!小人動手不動口,反正他從來都不是君子,還顧忌那麼多做什麼?
“與其怪我欺你,你怎麼不怪自己長了招人欺的臉?”憋了快兩個月的虞敬堯,餓虎似的撲過來,一把將陳嬌壓到了床上,低頭就在陳嬌臉上亂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