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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大吉,宜嫁娶。
這日,大塑的太子殿下蕭韫娶妻。
鑾儀衛隊卯時從皇宮出發,由禁軍護衛統領開道,一路從皇城東浩浩蕩蕩地來到皇城西,進了梨花巷。
顧命大臣家眷以及京城德高望重的诰命夫人們,擔任了這次迎親女官,一大早便進了褚家守候。
此時此刻,褚家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簌雪院,阿圓起床後,屋子裡幾乎擠滿了人。穿衣裳的穿衣裳,戴頭飾的戴頭飾,各自有條不紊地幫著她裝扮。
吉時降臨,阿圓由诰命夫人們領著,拜別父母,上了太子迎親花轎。
內務總管一聲“起轎”,頓時,鞭炮聲、鑼鼓聲、絲竹管樂齊鳴,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一片喜氣中。
這一刻,阿圓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要嫁人了。
行宮禮,拜天地,飲合卺酒......
待一切禮儀結束,阿圓被送進了瑾瑤宮。
至此,梨花巷褚家次女褚婳,正式成了東宮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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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習俗,大婚次日,太子要帶著太子妃去叩拜皇帝和皇後,不過嘉懿皇後早已故去,而皇帝龍體欠安起不得太早。
於是,新鮮出爐的太子夫婦睡了個大懶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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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瑤宮內,紅燭喜帳裡,一派旖旎之色。
宮人們端著洗漱用具等在殿外,眼看時辰不早,內侍總管吩咐人進去服侍。眾人魚貫而入,各自靜悄悄地沒敢說話,也各自靜悄悄地臉紅羞臊。
也不知太子昨夜是如何折騰太子妃的,整個大殿內,一股濃鬱的麝香氣味。
越是靠近裡間床榻,味道越是濃鬱。
有個小宮女進去整理東西,見地上掉落的全是衣裳,她一件一件地撿起來。
撿到腳踏邊時,發現太子妃薄薄的兜衣被撕裂了一塊,她頓時臉燙得不行。
她悄悄抬眼望向床榻,紗幔裡,太子摟著太子妃睡得實沉。聽說昨晚折騰到半夜,想來兩人都累得不輕。
這會兒,太子妃蓋著薄衾,露出半截身子,白皙如瓷的肌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痕。
從脖頸處延至胸前,甚至好些還被掩蓋在錦衾下。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瞧見太子妃面頰上居然還有幾道淚痕。
小宮女心下納罕,太子究竟折騰得多狠,竟是把太子妃都弄哭了。
看著看著,床榻裡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小宮女嚇得一跳,趕緊低頭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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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茫然了片刻。
直到小宮女在紗幔外頭低聲問:“太子妃醒了?可要現在起?”
阿圓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嫁進了東宮。
她轉頭瞧了眼睡得實沉的男人。
清晨的蕭韫格外不一樣,精致的五官闲適而溫和,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氣息輕緩均勻。
她就這麼默默地看了會,突然,蕭韫的唇角緩緩揚起,閉著眼問她:“你夫君好看?”
他這句話慵懶撩人,在安靜的殿內響得突兀,阿圓頓時鬧得臉頰通紅。
她哼了聲,轉過頭,對小宮女道:“起吧。”
結果才撐起身子,驟然“嘶”地一聲疼,隱秘處一股酸澀之感傳來,還伴隨著什麼東西大汩大汩地流出。
很快就落在軟衾上,濡湿黏膩,微微發涼。
阿圓不敢動了,又僵硬地躺回去。
小宮女道:“奴婢扶太子妃起床。”
“不必,”阿圓阻止她,臉紅紅的,隨後又轉過頭瞪蕭韫。
蕭韫似有所感,緩緩睜眼:“怎麼了?”
怎麼了?
阿圓想起昨夜他那吃人的狠勁,就臊得很。她都記不清被他折騰了多少回,裡裡外外竟是一處都沒放過。
也不知他灌了多少進去,這會兒,身下的軟衾湿得不像樣了。
阿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面皮博,不想讓宮人們笑話,可這麼待著也不是個事。
就這麼無措地瞪著蕭韫,氣得很。
蕭韫起先還蹙眉不知何事,隨即明白過來後,無奈莞爾。
“羞什麼?”他湊過去親她小巧的鼻尖,沿著鼻尖緩緩摩挲唇瓣。
輕喃低問:“昨夜睡得好嗎?”
“你說呢?”阿圓悄悄地抓緊被褥蓋住自己。
這點兒小動作自然逃不過蕭韫眼睛,低笑道:“該看不該看的我全看到了,這會兒遮掩於事無補,我還能對你做什麼不成?”
阿圓的確是怕他再來,畢竟他壓過來時,那東西輪廓明顯。昨夜的感受心有餘悸,她再是裝不下了。
新婚小夫妻在床榻內打情罵俏,而殿內的宮女們努力把自己當空氣,互相臉紅紅地對望著,各自從對方眼中看到羞赧和不可思議。
沒想到他們清冷的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相處起來竟是這般黏糊放浪。
蕭韫壓著人輕柔地親了一會,還是內侍總管在殿外催促皇上已經等著了,這才停下。
阿圓羞臊裝死,他索性連人帶軟衾一起抱起來,徑直走去淨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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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收拾妥當後,乘步輦去往乾清宮。
乾清宮裡,皇上已經等著了。
許是這些日子養得好,又許是太子監國後他一身輕松,皇上面色看起來多了幾分神採。
蕭韫領著阿圓進殿時,就見他坐在椅子上,衣冠整齊。面上雖無甚表情,但眼裡卻含著點期盼。
兩人齊齊跪下行叩拜大禮。
“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皇上視線在兩人身上打量了片刻,趁兩人低著頭,他面上露出些欣慰和歡喜來。
等示意兩人平身後,神色立馬又變了。
他語氣微冷:“若不是大婚,你打算一輩子都不來見朕了?”
太子監國幾個月,皇帝也病了幾個月,而這期間,蕭韫從未踏足乾清宮一次。
他心裡有氣,皇帝清楚,也自知對不住他。可做都做了,他是皇帝,還是父親,做老子的自然不好低頭向兒子道歉。
而且,過去那些事,認真說起來,他也沒臉道歉。
關系就這麼僵著,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老實講,這次太子大婚,皇帝也是期待的,就是等這一刻。今日他早早起來了,至少比往回早了一個時辰,吃完早飯就等在這裡。
蕭韫沒說話,阿圓望向他,雲裡霧裡的,不知他跟皇上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坐在上首的皇帝越發生氣了,索性挪開視線,看向旁邊乖巧的兒媳。
他問:“太子妃進宮是否習慣?”
阿圓立即回到:“習慣的,宮人們伺候得好。”
“那就好。”皇上點頭。
按理說,體己話是皇後跟兒媳寒暄的,皇帝頂多也就囑咐兩人好生過日子什麼。可如今兒子不理他,他又不知該跟兒媳說什麼,因此,問完這句,就沒話說了。
殿內有點安靜,安靜得還有點尷尬。
阿圓悄悄看了看蕭韫,又悄悄看了看皇上,沒法子,主動開口問:“父皇身體可好?”
“好了許多。”
“兒臣適才經過御花園時,見園子裡開了許多芙蓉,父皇平日得空,可多出去走走,對身子好。”
內侍總管在一旁笑著附和:“皇上,奴才此前就聽說太子妃是個和善孝順的,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皇上也點頭。
阿圓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順口就說道:“父皇好生養身子,日後兒臣與太子會常來看望父皇。”
這話簡直說到了皇帝的心坎裡,越看這個兒媳越是喜歡。反觀一旁悶不吭聲的兒子,他越看越來氣。
“好好好,”皇帝高興,吩咐內侍道:“快去,把朕上次得的百壽紫玉如意拿來,賞給太子妃。”
內侍總管心裡暗驚,竟不想皇上如此滿意這個太子妃。此前靜妃娘娘一直討要百壽紫玉如意都沒得,而太子妃一來就賞了。
皇上精力不濟,又起得太早,沒說多會話就開始打哈欠。
於是,新婚夫妻倆提出告辭,離開時,阿圓還說下次再過來探望,愣是惹得皇帝嚴肅的表情崩不住,眼裡露出點笑意來。
出了乾清宮後,阿圓邊走邊側頭打量蕭韫。
蕭韫牽著她,目視前方:“想問什麼?”
阿圓搖頭:“我不想問,但你若是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就不問。”
蕭韫勾唇,抬手想撸她腦袋,發現她頭上插滿珠翠,索性轉道捏了捏她的臉。
“孤的太子妃果真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他道:“此事復雜,日後得闲再跟你說,不過......”
蕭韫直直地望著她,安慰且歡喜:“你今日做得極好,像個知禮孝順的小媳婦。”
阿圓昂起下巴,傲嬌地哼了聲:“什麼叫像?我本來就知禮孝順。”
蕭韫莞爾。
沒多久,兩人上了馬車。此前從東宮過來時乘坐步輦,這會兒卻坐馬車,阿圓奇怪。
她問:“不是回東宮嗎?”
“先不回,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
“我母後牌位供奉在萬壽寺,今日帶新婦去給她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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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萬壽寺後,蕭韫似乎變得極其放松,跟在宮裡不一樣,他跪在嘉懿皇後的牌位前說了許多話。
說了這些年的狀況,也說了朝堂的變化,還說了光棍二十多年終於娶妻,以後他會多生幾個孩子,將來帶孩子們來看望她等等。
阿圓跪在一旁,越聽越臉熱:“你怎麼說這些?”
“這些是我的願望,告知母後,說不定她在天之靈能保佑我心想事成。”
“......”
等拜見完嘉懿皇後,已經快午時了,兩人起身準備下山。
萬壽寺的天門臺階很長,共數百來梯。阿圓曾經來過幾次,多數是僱轎子上下山。但這次來拜見嘉懿皇後,為顯誠意,是跟蕭韫走著上來的。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
阿圓站在臺階前,望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階梯,腿肚子打顫。
“我讓人抬轎子過來?”蕭韫問。
“不要。”阿圓搖頭:“我可不想讓人笑話我嬌氣。”
蕭韫笑她:“你也知道你嬌氣?”
阿圓瞪他。
“不過你自己走也好,就當強身健體,不然又像昨夜那般,沒兩下就喊累。”
“.....”
阿圓漲紅著臉,瞥了眼不遠處站著的宮人,小聲道:“這是母後的地方呢,你正經些。”
“無礙,母後清楚我為人。”
“......”
小妻子臉頰紅撲撲,經過昨夜後,眉眼風流婉轉,俏麗中帶著點嫵媚,頗是撩人。
想到什麼,蕭韫傾身,湊在她耳邊低聲道:“除了這個,強身健體對你還有其他益處。”
“什麼益處?”
“好生孩子。”
“......”
這人實在是......成親後就越發不要臉了。
阿圓美目一橫,剜他一眼,提起裙擺就噔噔噔下臺階。
不過若是往回還好,因著昨夜才被折騰去了半條命,今日又來回顛簸,阿圓身子有些吃不消。
況且,這會兒已是快午時,腹中空空,腿上便沒多少力氣。
走了沒多久,整個人氣喘籲籲。
蕭韫倒是好整以暇,邊走邊賞景優哉遊哉地跟在她身後。且距離不遠不近,阿圓走快,他兩步能追上,阿圓走慢,他停下來步履款款。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就等著她喊累看她笑話呢,阿圓心想。
她憋著股不服輸的志氣,咬牙繼續走。但下一刻,腿肚子一晃,驀地往旁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