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羅玉秀和程蔓歆兩人八卦地湊過來:“就是上次你說的那個熟悉的大哥哥?”
“嗯。”阿圓點頭。
“啊啊啊啊啊, 到底是何人, 快說來聽聽。”
“噓!”阿圓瞧了瞧四周的同窗們, 她低聲道:“這是秘密,不能說。”
蕭韫喜歡她這事實在太突然, 她自己也是緩了好些天才緩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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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下學的時候,三人一起去飯堂吃飯, 曹薇從後頭跑過來與她們手挽手。
“哎你們聽說了嗎, 過幾日豊國使者來訪呢。”
“他們不是每年都來嗎, 有何稀奇的。”
“今年可不一樣, 我聽說今年是豊國的六皇子親自來。”
“那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啊?”
“豊國皇子是沒什麼稀奇,但這六皇子就極是稀奇。”
“哦?”三人紛紛湊過去。
“我聽我爹爹說的,”曹薇道:“豊國皇後是外邦人,從老遠嫁過去的,容貌豔麗但異於常人。而六皇子是皇後所生,他的容貌也比較奇特。”
“怎麼個奇特法你快說啊。”
“聽說六皇子繼承了皇後的容貌,很是俊美。但就是那眼睛不一樣,乃是兩隻異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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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瞳?”
“嗯,一隻黑色的,另一隻是藍色的。”
“還有這樣的?那長這樣再俊美也應該不大好看吧。”
“所以啊,這就是六皇子奇特的地方。若是常人長成這樣肯定醜死了,可偏偏六皇子卻好看得很,還被譽為他們豊國最俊美的男子呢。”
“這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啊,”程蔓歆說:“我根本想象不到。”
“我也是。”阿圓附和。
曹薇繼續道:“我聽說不僅有豊國的六皇子,連六皇子的妹妹雁靈公主也來了。”
“雁靈公主?”
“正是,說起來這位公主年歲與我們相當呢,好像是......”曹薇道:“說是來與我們大塑聯姻的。”
此話一出,眾人會意。
還能聯什麼姻,無非是衝著景王來的,景王不日就要起復東宮,誰都想趁此機會分一杯羹。
“可是......”阿圓說:“太子妃不是選的陸家嫡女嗎?”
“不論選哪個,反正輪不到這位公主。”程蔓歆的父親在朝中做事,她懂得多些,說道:“一個小國公主而已,怎麼能當我朝的太子妃,頂多賜個側妃之位。”
阿圓點頭,想想也是這個理。
同時也暗暗唏噓,景王和陸姑娘這對苦命鴛鴦,真真是情路坎坷。
“不說這個了,”曹薇想起一事,問:“馬球賽你們準備得如何了?”
慧香書院的貴女多,時不時要打一場馬球,慧蘭公主索性定下一場大規模的比賽,要求今年結業的學子們參加。
這也是她們最後在慧香書院的集體活動了,因此連阿圓也踴躍地報了名。
“那也得等考試結束之後啊,”程蔓歆說:“現在不都忙著準備考試嗎?”
“阿圓你不用像我們一樣抱佛腳,你準備得如何?”
阿圓往回得空就會去西山馬場跟白蛟玩,御馬之術自然不在話下。隻不過打馬球卻不是單純的御馬,還得講究馬上球技以及隊伍協作能力。
她搖頭:“我也不得闲準備,不過馬球賽得半個月之後了,等考完試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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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慧香書院開始了三年一度的結業考試。
考試一共兩天,策論、算術、禮樂各門科目緊鑼密鼓地進行。
學業優異者還會有舉薦入仕做女官的機會,因此,眾人對這場考試很在意,幾乎拼盡全力。
阿圓不在乎女官那些虛名,對做女官也不感興趣。但她想抱個甲等回去,好讓爹娘和師傅們高興,所以也很努力。
兩日考試結束後,幾乎累得虛脫,繃緊的神經一松下來,更是令她站都站不直了。
考完的最後一天,阿圓一點也不想跟同窗們討論成績,她隻想趕緊回瀾苑去補覺。
然而當她拖著步子出書院門口時,卻看見陳瑜站在馬車旁。
她就知道是蕭韫過來接她了。
“沈哥哥?”阿圓鑽進馬車,壓著心裡的歡喜,故作矜持問:“你何時回的?”
此前蕭韫離京了幾天,說是去辦差事。
蕭韫唇角勾著淺淺的笑,伸手:“過來。”
阿圓不依:“這是在馬車上呢。”
自從兩人心意相通後,蕭韫這人有點不知節制,總喜歡抱她親她。阿圓都羞死了,若是在瀾苑便罷了,這可是在馬車上呢。
“過來。”蕭韫說:“我不做別的,還是......”
他似笑非笑:“還是說,阿圓想讓我做點別的?”
阿圓羞紅臉:“才不想,我也不過去。”
她在旁邊坐下來,把書箱放在腳邊。
“考得如何?”蕭韫問。
阿圓從小就怕聽到這句話,盡管兩人已經很熟悉親密,但蕭韫正色問這個問題時,阿圓下意識地坐直了些,忐忑道:“還不知呢,興許.....大概.....勉強可以拿甲等?”
蕭韫莞爾:“即使不得甲等也無礙。”
“怎麼能無礙,”阿圓說:“我以前學業不好,因著這事街坊鄰居們總提起,讓我爹娘面上無光。這回我若是能在慧香書院得甲等,我爹娘也高興啊。”
“就為了讓他們高興?”
“也不全是。”阿圓搖頭。
她想證明自己,想讓蕭韫也覺得她好,可這話她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說道:“我努力了三年總該有些收獲,若是考不到甲等豈不遺憾?”
車輪粼粼,沒過多久就到了瀾苑。以前兩人通常會在岔路口分別,蕭韫去書房,阿圓回清漪院。
但現在蕭韫牽著她一起走:“先別急著回清漪院,與我去正院一趟。”
“去正院做什麼?”
“沐浴換衣裳。”他剛連夜趕回京城,一路風塵僕僕。
“沈哥哥換衣裳,我怎好待在一旁?”
蕭韫睨她:“誰說讓你待在一旁,莫不是你想看?”
“沈哥哥!”
阿圓瞪他,這人越發地放浪形骸了,什麼話都敢說。
蕭韫笑了笑,道:“現在吃飯還早,你陪我一會。”
兩人多日未見,蕭韫不想與她分開。
阿圓也不想,索性跟著他走。
到了正院,蕭韫去沐浴,阿圓百無聊賴,瞧見有小廝在打掃蕭韫的書房,她走到門口看了看。
“這就是沈哥哥平日做文章的地方?”
以前有客人過來瀾苑,蕭韫都會在書房接待,阿圓是知道的。
小廝不知如何回答,隻點頭道:“正是。”
阿圓抬腳進去,打量了遍書房擺設。裡頭並非她想象的有許多書,倒是靠牆的一排架子上放了許多四四方方的花梨木小匣子,每個匣子都是相同的雕花和工藝。
她覺得奇怪,便問:“這裡頭是放什麼的?”
放的是景王殿下放各處送來的密報,但小廝自然不能這麼說,回道:“小的也不清楚,小的隻負責打掃。”
“哦。”阿圓走過去,曲指敲了敲匣子,裡頭聲音悶實想來放滿了東西。
她到處走走看看,覺得蕭韫的書房實在簡單得很,也就牆上掛的一幅字畫還算有點兒書香氣息。
但此時這幅畫掛歪了,她走過去欲抬手擺正,那小廝立即出聲提醒:“姑娘,碰不得!”
阿圓嚇得一跳,不解問:“為何?我看它是歪的。”
小廝嚇得脊背冷汗,這幅字畫有玄機,左右晃三下,隔間的密道就會啟開。密道徑直通往景王府,若姑娘瞧見了,可不好交代。
但這會兒他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讓褚姑娘離開,於是隻得緊張地等著。
阿圓被這小廝搞得莫名其妙,轉身時,不經意瞥見字畫上的印章——上頭方方正正一個“韫”字。
這個字大塑隻有一人能擁有,那就是一出生就被立為儲君的東宮太子蕭韫,還是皇上賜給他的。
旁人不可能用這個字,更何況是用在印章上。
而且,若是她沒看錯,這上頭的字跡分明是沈哥哥的,他教她寫字多年,她自然認得。
阿圓覺得奇怪,黛眉微凝。
恰在這時,蕭韫過來了,他站在門口喊她:“阿圓,過來。”
他聲音淡淡的,神色溫和,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等阿圓走過去,他牽起她的手:“在看什麼?”
“沒,瞧一瞧沈哥哥的書房是什麼樣的,我還是第一次來呢。”
“瞧見什麼了嗎?”
“沈哥哥,我瞧見一幅字畫......”阿圓壓低聲音說:“上頭的印章有個‘韫’字,可是弄錯了?”
她擔憂地說:“我知道那字是你寫的,可若是印章錯了千萬要不得。”
蕭韫側頭看她,默了默,開口道:“阿圓,我......”
阿圓抬眼:“什麼?”
蕭韫停了片刻。
罷了,此時說出來恐怕嚇著她,等時機成熟了,他再親自解釋。她以後會成為大塑人人尊敬豔羨的太子妃,想來屆時他的阿圓會高興吧?
蕭韫想。
少頃,他道:“沒事,我回頭讓人把那字畫撤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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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攜手來到清漪院飯廳,晚飯早就擺好了。
蕭韫揮退婢女,親手給阿圓盛了碗湯,而後問:“如今你已結業,往後有何打算?”
阿圓小口小口地喝湯,邊說道:“我想搬回家去住。”
聞言,蕭韫動作停下來:“你父母要求你回去?”
“沒要求,但.......”阿圓小聲道:“我自己想回去。”
“為何?”
還能為何?
她已經結業了,理應歸家的,再繼續住瀾苑像什麼話?若是以往還小便罷了,可如今長大,而且她與沈哥哥心意相通,這般住在一起,總有點像......無媒苟合。
..
想到此,阿圓自己都能把自己臊死。
但此話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出來。
蕭韫默了默:“你若是擔心你父母責備,我前去與他們說就是。”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何意?”
“是......”阿圓抿唇,想了想,說:“我們無媒無聘的,這般住在一處不合適.......”
她這話提示得很明顯,越說越小聲,說完,阿圓自己都不好意思低下頭。
倒是蕭韫勾唇莞爾。
“阿圓是想讓我快些去下聘?”
阿圓瞪大眼,臉色緋紅:“我何時說這話了?”
“那我問你,想不想陪在我身邊。”
“.......想是想的,可不合適呀。”
“既如此,旁的就不用擔心,我明日派人去與你父母傳話,就說你還有些學業未結束,需再待些時日。”
“我不要,”阿圓咬著湯匙,大眼睛水盈盈的:“我自己不自在呢。”
她是個有羞恥心的姑娘,即便沒人知道,她也不能繼續跟蕭韫住一起。況且,蕭韫這人時不時就喜歡親她抱她,有時候他像是要吃人的模樣,她都害怕。
她怕哪天兩人真忍不住........那樣了,屆時釀成大禍可如何是好?
見她堅持,蕭韫無法,盡管不舍,但也理解小姑娘們面皮薄。
思忖片刻,他道:“也罷,但不必這麼急,我才回京,你且陪我些時日再搬回家去。”
如此,阿圓也退一步,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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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兩人如往常一樣去園子裡散步消食,不過這種時候婢女識趣地不再跟著了。
蕭韫牽著她的手從花園小徑走到水榭,兩人倚著欄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