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李茂彥!”
蕭韫怒極!捏著這人的下顎骨,幾乎要將它捏碎!
“李茂彥在何處?”
這人艱難地笑起來,隨後越笑越大,放肆而暢快。
他狂妄道:“你不會知道,你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哈哈哈......”
蕭韫面沉如水。
他竟是忘了,李茂彥還有個孪生弟弟。
彼時李茂彥說弟弟早已死在火災中,卻不想,人沒有死,而是被有心人藏起來,隻待有朝一日用來對付他。
這一刻,蕭韫脊背生涼。
仿佛有人在背後下一盤大棋,而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別人棋盤裡的一顆子。
他閉了閉眼,對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無比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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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牢,陳瑜迎上來:“殿下,這人要如何處置?”
“殺了。”蕭韫淡淡道。
陳瑜領命:“是。”
過了會,他遲疑道:“殿下,褚姑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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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韫腳步停下來。
“婢女過來稟報說,褚姑娘睡不著。”陳瑜想起阿圓被抱出客棧時的樣子,就心疼:“屬下以為,褚姑娘應是受驚嚇過多,以至於難以入睡。”
“殿下可要....”陳瑜小心翼翼道:“....過去看看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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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確實是嚇著了。
起先還好,她肚子餓能分散些心思,可吃飽後,那些事就慢慢浮現進腦海中,讓她怎麼也睡不著。她一閉上眼睛,就總是想起欽犯欲掐她的樣子。
兇神惡煞的,令她害怕。
蕭韫到的時候,就見小姑娘躺在床榻上滾來滾去,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兒蹙眉懊惱。
甚至,還毫無形象地薅自己頭發。
在她忍不住又薅了遍時,蕭韫握住她手腕:“別薅了,變成個禿頭姑娘不好看。”
“沈哥哥?”阿圓坐起來,神情瞬間變得高興。
但很快鼻子動了動,問:“沈哥哥去哪了?身上的味道怪怪的。”
蕭韫這才意識到自己從地牢裡出來沒換衣裳。
他往後退了幾步:“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
“為何?”
“因為.....”阿圓難以啟齒,她不想讓沈哥哥以為他是個膽小的姑娘,畢竟之前他才誇她做得好來著。於是,胡謅道:“陌生的地方我睡不著。”
“你在書院是如何睡的?”
“書院有我從家裡帶過去的被褥呢,自然是睡得著的。”
“既如此,哥哥讓人把你的被褥取來。”
說完,他吩咐婢女,讓人去書院取阿圓的東西。
婢女得了命令轉身就出門了,阿圓攔都攔不住。
“不必的,”阿圓說:“多麻煩啊,再說了這會兒夜深,書院都關門了。”
“無礙,哥哥有法子。”蕭韫問:“阿圓明日想做什麼?”
“嗯?”
“明日哥哥得闲,帶你去馬場見白蛟如何?”
阿圓睜大眼睛:“真的?”
“太好了!”她歡喜道:“我好想白蛟,我也想騎馬!”
蕭韫勾唇。
又問道:“你上次還說再去時給白蛟帶好吃的,可想好了帶什麼去?”
“對哦,”阿圓一拍腦袋:“我差點忘記這個,沈哥哥,你說我帶什麼好呢?”
“這是你該想的問題,既如此....”蕭韫說:“你今晚不妨好生想一想,若是想到了,明日就讓人準備。”
“嗯。”阿圓點頭。
在外頭候著的陳瑜和其他婢女,皆是暗暗驚訝。
裡頭那位真是他們殿下?
他們殿下何時這般有耐心了?
蕭韫在地牢中的樣子陳瑜是見過的,彼時陰鬱暴戾的人,來到這就完全變了個人。說話溫和不說,竟還花心思哄人睡覺。
他朝屋門瞧了幾眼,心想,這個褚姑娘如今是越發了不得了。
遂,又立馬敲打了番:“好生伺候褚姑娘,就當伺候祖宗一樣,明白?”
婢女們正色:“明白。”
第37章
回到書房, 蕭韫沐浴換了身衣裳,之後聽陳瑜稟報事情。
“顧丞相派人送了書信過來,今日抓的李茂彥非其本人的事, 他也知曉了。”
“謝世子在清漪院待了兩刻鍾,跟褚姑娘說了幾句話後, 於亥時回府。”
“今日在客棧的事, 暫時沒驚動順天府, 現場已經收拾幹淨。”
“嗯。”蕭韫慢條斯理地拆開顧景塵送來的信。
過了會,門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陳瑜道:“應該是清漪院的婢女過來了。”
清漪院正是阿圓在瀾苑所住的小院。
聞言,蕭韫放下信箋, 揚聲問:“何事?”
那婢女在外頭行了一禮, 稟道:“殿下, 褚姑娘適才喝了一碗壓驚藥,隨後與奴婢們說了會話,現在已經睡著了。”
提到阿圓, 蕭韫蹙著的眉頭緩緩松開些許:“睡得還安穩?”
“安穩,”婢女回:“許是褚姑娘今日太疲憊,睡下去沒多久就打起了小呼嚕。”
蕭韫莞爾。
連陳瑜聽了, 也忍俊不禁, 道:“還是殿下說的話管用, 此前婢女和婆子們勸了許多,褚姑娘也沒聽進去。”
蕭韫點頭, 揮手讓他退出去。
過了會,他一目十行看完信, 把它懸在燭火上燒燼後, 仰頭靠坐在椅子上。
思忖之事過多, 此時腦子疲倦, 像一團沉重的霧霾,唯有想起那小丫頭,才清明些。
幕僚說,左右不過是一個旁人罷了......
他自己也訝異,為何會在意一個小丫頭的死活,以至於,有那麼一刻他竟然想放李茂彥出城。
蕭韫想不通,而小丫頭此前扯著他袖子依戀不舍的模樣又漸漸浮現。
少頃,他闔眼失笑,然後喊陳瑜進來。
吩咐道:“你去挑兩個合適的暗衛來。”
陳瑜沒聽明白意思,小心翼翼地問:“屬下愚鈍,怎麼樣算合適?”
“功夫了得,要女子身份,最好年紀小一些,但做事沉穩。”
聽完,陳瑜心下大驚。
若是沒猜錯,這暗衛恐怕是用來護褚姑娘的。
培養一名暗衛實在不易,先不說從小培養,且花費至少十數年時間。且還是上百人之中才能脫穎而出一名,女暗衛更是少之又少。竟不想殿下用來護褚家那小姑娘。
陳瑜驚訝片刻,趕緊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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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圓醒得極早。
她洗漱完,站院子裡的小池塘邊喂魚。
“沈哥哥何時過來?”她問婢女。
“公子一早出門了,興許過不久就會回來。”婢女說:“公子昨日派人送來了幾套騎裝,姑娘可要現在去看看?”
“騎裝?”阿圓轉頭:“何時送來的?”
“昨日夜裡子時送來的,彼時姑娘睡著了,奴婢就沒跟姑娘說。”
“好啊,我這就去看看。”
此前蕭韫說教她騎馬,之後便吩咐人做了幾套騎裝給她,正好昨日做好就送來了。
阿圓跑進屋子,見地上放了個箱子,高興地頓下去掀開蓋,果真見裡頭疊好了滿當當的騎裝,數了數,居然有六套。
“太多了,沈哥哥又亂花銀子!”
說是這麼說,但阿圓很開心,挑了一套雪青色的,就轉去屏風裡頭換。
過了會,她站在妝臺前照鏡子。
婢女贊道:“這騎裝實在適合姑娘穿,連腰身都掐得恰到好處。”
“嗯嗯,”阿圓點頭:“我也覺得呢,這顏色好看。”
“確實,姑娘這麼一穿,整個人變得極其精神,就跟......”婢女想了想,說:“就跟戲文裡說的英姿....英姿......”
“英姿颯爽!”阿圓立即轉身,昂著脖頸道。
“這是說女將軍的,我不是女將軍呀。”她腼腆地說,但不妨礙她高興呢。
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一會兒抬胳膊,一會兒轉圈。
蕭韫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了會,輕笑出聲。
“沈哥哥?”阿圓停下來,不好意思地問:“沈哥哥何時來的?”
“才來。”
“沈哥哥忙完了?我們何時去馬場?”
“吃過早飯了?”蕭韫問她。
阿圓搖頭,她光顧著試穿衣裳,早飯擺在桌上忘了吃。
蕭韫走過來,敲她腦袋:“吃完早飯再去。”
“嗯。”
兩人往飯桌走,坐下後,蕭韫問她:“昨夜睡得還好?”
“好的。”阿圓說:“我昨夜還做了個夢。”
“哦?夢見什麼了?”
“夢見我會騎馬了,我騎著白蛟跑上山頂,還摘果子給白蛟吃。啊——”說到這裡,她突然苦惱起來:“沈哥哥,我還沒想好送白蛟什麼東西。”
她問:“白蛟喜歡吃什麼?”
“白蛟不挑食,你喜歡吃的,它也喜歡吃。”蕭韫瞥了眼桌上的棗糕,說道:“送棗糕如何?白蛟喜吃甜。”
“白蛟怎麼跟我一樣?我也喜歡吃甜吶。”
小姑娘此時精神飽滿,穿著雪青色騎裝模樣俏生生。
蕭韫緩緩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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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阿圓坐著喝了盞茶,邊消食邊等蕭韫。
蕭韫去換衣裳了。
他也換了身騎裝,湊巧也是雪青色的,阿圓見到的時候“咦”了聲。
“沈哥哥?我們穿的顏色一樣啊。”
蕭韫也沒想到。
此前繡娘做騎裝時連蕭韫的也多做了兩套,因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完蕭韫的,還剩下布料就又做阿圓的。
因此,兩人這會兒身上的布料和顏色都一模一樣。
蕭韫剛剛勾了點唇,就又聽阿圓說:“我爹爹也喜歡出門跟我穿一樣顏色的衣裳呢。”
“......”
旁邊的陳瑜聽了,噗呲笑出聲,被蕭韫淡淡睨了眼,他趕緊忍住。
說道:“褚姑娘,上馬車吧,今日公子親自教你騎馬。”
“好。”阿圓高興,率先鑽進了馬車。
馬車裡,蕭韫看小丫頭忙碌地搗鼓她的布袋,隨口問:“裡頭都裝了什麼?”
“哦,都是禮物。”阿圓一一數:“有白蛟的,還有疾淵的。”
“疾淵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