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弘瑜挑眉:“嫌太粗陋了?”
“師.....世子哥哥,”阿圓抿了抿唇:“我不能收,你已經送了許多東西給我,可我都沒什麼送世子哥哥呢。”
“嘿....”謝弘瑜高興起來,趁機問:“小阿圓要送東西給我?”
“......”
她不是這個意思。
“拿著,”謝弘瑜把玉佩塞她手中,說:“這塊玉佩是我的信物,你往後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大可拿這塊玉佩去衛國公府尋我。”
阿圓遲疑,轉頭看向蕭韫。
蕭韫默許:“收著吧。”
謝弘瑜的信物可是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東西,有這塊玉佩也好,畢竟有時候他並不方便出面。眼下他已被擺上了明處,往後朝堂之事隻會牽扯越多,若是忙起來,有謝弘瑜照看小丫頭也未嘗不好。
如此,拜完師後,蕭韫帶著阿圓離開了。
天色已是夕陽西下,阿圓和蕭韫回到馬場也沒再騎馬,而是又跟白蛟熟悉了會。
臨走時,阿圓依依不舍地與白蛟道別:
“我得空會來看你的,你可別忘記我啊。”
“我下次給你帶好吃的過來。”
“哎,你長得真好看,要是能跟我回家就好了。”
蕭韫道:“此馬招搖,不宜送去你家中,暫且養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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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西域貢馬,平日多用來做戰馬交.配,連皇親貴胄都未必能擁有。
“嗯。”阿圓蔫蔫點頭。
隨即,蕭韫又道:“你若是不舍,往後每月我抽一天空闲教你騎馬。”
“好。”阿圓緩緩彎起眼睛。
蕭韫勾唇:“你自己若是想騎馬了,隻需跟陳瑜說一聲,他送你過來。”
“真的?”阿圓這下是真高興得不得了。
她喜歡白蛟,雖然今天才剛剛熟悉,可她現在就已經想象以後騎著白蛟撒歡奔跑的場景了。
蕭韫好笑:“自然,你想何時來就何時來。”
.
次日慧香書院開堂,阿圓在家中歇息了一晚,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出門時見她爹爹和娘親等在門口。
他爹爹依舊牽著他那匹老馬,身上洗舊了的官袍被熨得平坦筆直。
就這麼站在朦朧晨霧中,笑著摸她腦袋:“我的阿圓又長一歲啦,還考上了慧香書院,真是了不得。”
“好好讀書啊,”褚文耀說:“爹爹去上職啦。”
“嗯,爹爹慢走。”
褚文耀翻身上馬,他翻了兩次才翻上去,而後揮手道:“你們也趕緊啟程吧。”
褚夫人等丈夫騎馬嘚嘚離開,她走過來牽女兒:“走吧,我們也上馬車,娘送你去書院。”
“阿娘,”上馬車後,阿圓問:“爹爹每日都這麼早嗎?”
“都這麼早,遇上大朝會,還會更早些。”
“哦。”阿圓突然有點鼻酸,道:“我往後定會好生讀書。”
“乖。”褚夫人也摸了摸女兒的頭。
.
阿圓休沐了一日再回到慧香書院時,發現氣氛有點古怪。
同窗們都喜歡偷偷看她,確切地說,都在暗暗打量她。就連兩個好友,程蔓歆和羅秀靈也是如此。
搞得阿圓一頭霧水。
等夫子講學結束後,三人抱著書坐在學堂外的槐樹下背書。直到程蔓歆第三次打量過來時,阿圓忍不住開口問:“你們為何這麼看我?”
程蔓歆停下來,低聲問:“阿圓,聽說昨日是你的生辰?”
“嗯。”阿圓點頭。
“生辰過得怎麼樣?快給我們說說。”
聞言,羅秀靈也停下來。
“挺好的,我娘備了兩桌席面,街坊鄰居和舅舅家的表姐們都來了。”
“嗐,誰要聽你說這個?說說你都收了什麼禮?”
?
阿圓不解她們為何好奇這個,但還是如實說道:“可多啦,有筆墨、還有衣裳、帕子,還有珠花首飾,還有一些小玩意兒,比如短柄銅鏡......”
接著,她把銅鏡構造說了遍,然後道:“可惜我放家裡沒帶來,不然也給你們把玩。”
“對了,還有一隻貓。”
“貓?”
“嗯,”阿圓說:“叫糖酥,很可愛呀,小小肥肥的一隻。若是以後有機會,也讓你們看看。”
“我怎麼還聽說衛國公府的世子送禮給你了?”程蔓歆問。
這事傳得熱鬧,昨日阿圓生辰結束後,衛國公府世子送畫的事就由街坊鄰居傳開了。
下至平明百姓,上至世家勳貴們,紛紛對謝世子這大手筆咋舌不已。
同時,褚家幺女褚婳這個名字,也一時被眾人所知。
程蔓歆跟所有人都一樣疑惑,她問:“阿圓為何認得謝世子?”
“哦,是我師父認得的。”
“你師父認得,他就給你送這麼貴重的禮?”
顯然這個理由很難令人信服。
若不是阿圓才十二歲的姑娘,眾人鐵定以為謝世子看中了褚家幺女。可恰恰由於阿圓才十二歲,又是個小門小戶出身,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竟是交情如此之深。這裡頭的緣故實在令人好奇得很啊。
“我師父認得,我就認得了。”阿圓說:“不過後來,謝世子也是我師父了。”
????
她輕飄飄地丟出這麼個大消息,使得程蔓歆和羅秀靈觸不及防。
兩人皆是不由自主地將嘴張大,很是震驚。等回過神來,程蔓歆抱著阿圓瘋狂搖晃:“啊啊啊啊啊謝世子居然是你師父?”
“天吶!你居然是謝世子的徒弟!”
“嗚嗚嗚嗚我是謝世子的徒弟的同窗呢!”
阿圓:“......”
她這一吼,吼得整個慧香書院的人都知曉了。
還沒到中午,大家都跟看猴兒似的跑來看她,還竊竊私語。
中午,阿圓去飯堂的路上,老遠就有人慕名而來,躲在樹下悄悄道:“對,就是她!謝世子的徒弟!”
“哇!那她是不是丹青也很厲害!”
“我就說嘛,她肯定是有一技之長才考進慧香書院的,哪裡是陳茹說的那樣?陳茹肯定是嫉妒她!”
“哎!”阿圓嘆氣。
這些人把她誇成一朵花,她慚愧得很。
她們繼續道:
“真是羨慕死了,我若是能拜謝世子作師父該多好!”
“謝世子到底是怎麼看上她的?我丹青也厲害啊,為何沒收我為徒?我不服!”
聽見這句“我不服”,阿圓心頭一跳。
果真,下一刻,有個姑娘就衝到了跟前,宣戰道:“你就是褚婳?我要跟你比試。”
阿圓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問:“比試什麼?”
“當然是作畫啊。”
“可我還沒吃飯呢。”
“......”
吃飯大過天,阿圓當然不會跟她比試,她好不容易背完書就是想快點去飯堂吃紅燒肉。
再有,她自己幾斤幾兩很清楚,斷然不會輕易給謝世子丟臉。
唉!
早知道就不說自己是謝世子的徒弟了,也不會總是擔心自己有辱師門。
這時,程蔓歆走過來,挽著阿圓的手,無比驕傲地對那姑娘道:“謝世子的徒弟也是你想挑戰就能挑戰的?我勸你還是回去多練幾年再來,可別丟人現眼了。”
阿圓:“......”
那姑娘一臉屈辱羞憤,目光受傷地問阿圓:“你是因為瞧不起我,才拒絕與我比試?”
“........”
“嗚嗚嗚嗚我從小就開始學作畫,你們.....你們......”她指著阿圓,顫抖道:“你等著,我三年後再來。”
“............”
第34章
阿圓心情復雜地被程蔓歆和羅玉秀挽著走, 她被夾在中間,儼然成了兩人守護的珍貴動物。
就連在飯堂裡遇到陸亦姍她們幾人,也不知是羞愧還是什麼, 原本幾人排隊在前頭的,見阿圓過來, 竟是自動讓出位置去了別的地方排隊。
當然也不是心甘情願, 恐怕還是礙於謝世子的名頭。
這裡頭心裡最不是滋味的要數陸亦姍了。她堂堂侯府小姐, 連謝世子的面都還不曾見過呢,甚至想請謝世子在風箏上作畫都是央了堂哥許久。
當然,最後那畫竟然也不是謝世子所作, 可見求他作畫是件多難的事。
而她褚婳, 一個小門小戶之女, 何德何能拜謝世子為師?
想到此,她心裡就灌滿了酸水。
陳茹如今不大敢跟阿圓正面交鋒,但悄悄說小話還是敢的。她見陸亦姍不大開心, 便道:“她還真是有本事,也不知用什麼法子勾搭上謝世子。”
這話酸味衝天,誰人都聽得了然, 但沒人反駁, 畢竟褚婳確實令人嫉妒得很。
陸亦姍也知曉陳茹說的是酸話, 謝世子又豈是旁人想勾搭就能勾搭上的?且不說謝世子,就......
她想起自家大哥陸亦桓, 昨日褚家女生辰竟也去送禮了。別以為她不知道,那短柄銅鏡可是她大哥費了許多工夫從胡商那淘來的。
想到此, 她忍不住轉頭悄悄看過去, 心想, 這個褚家女難不成是狐狸精變的?
竟是誰人都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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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在書院過了一天“膽戰心驚”的生活後, 下學趕緊回號舍收拾東西出門。
“你上哪去?”程蔓歆逮著她問:“可要我們陪你?”
自從得知阿圓是謝世子的徒弟,程蔓歆和羅玉秀就把她當成了需要保護的小妹妹。
“不必的,”阿圓說:“我去去就來。”
她今日還得去木匠鋪子取傀儡子,傀儡子衣裳縫好了,就等一會取了東西就換上去。
此前她已經跟陳瑜說了自己有事,所以今日瀾苑的小廝沒來接她。因此出門後,她花十幾個銅板僱了頂轎子去木匠鋪子。
木匠鋪子離書院稍稍有點遠,約莫走了兩刻鍾才到。取了傀儡子後她又去了幹果鋪子,買些零嘴帶回去給程蔓歆和羅玉秀她們吃。
卻不想,才出鋪子沒多久,就被人從身後撞過來。
那人速度極快,力氣也極大,阿圓被他撞飛。所幸阿圓身子胖,在地上滾了兩圈後自己爬起來了。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布袋,裡頭的傀儡子完好,松了口氣。
正要抬眼去看是誰人撞她時,卻觸不及防對上一雙秀氣而凌厲的眼。
阿圓心下一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盡管這人已經剃掉絡腮胡子變了個模樣,但這雙眼睛她認得,正是沈哥哥說的那個朝廷欽犯。
此時此刻,那人緊緊盯著她,令她毛骨悚然。
李茂彥發現撞了人,轉頭看了眼,當認出這就是曾經在酒樓撞到的那個小姑娘時,他停下腳步。
也不急著逃了。
他緩緩走過去,溫聲問:“小姑娘,撞疼哪裡了?”
這人適才眼裡分明一股兇煞,卻瞬間變得溫和起來,更令阿圓害怕得想哭。
可她不能哭,她得強裝鎮定。
他還不清楚自己已經知曉他是欽犯,若是讓他看出自己得知秘密,鐵定被他滅口。
阿圓站起來,腿都是軟的,搖頭道:“不疼,不礙事。”
“小姑娘還是讓我看看,走,我帶你去前頭藥鋪找大夫。”
他一隻手箍住阿圓的手臂,阿圓動彈不得,隻能乖乖跟他走。
可分明說好是去前頭藥鋪,但經過一家客棧時,他卻突然改了方向,徑直帶她走進客棧裡。
“要一間上房,”他對掌櫃說:“我與侄女來京城投奔親戚,且在此歇息一天。”
阿圓不知這人帶她來客棧要做什麼,她被他點了穴位,連說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