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細打量他的表情,最後移開了腿。
「好,我相信秦二少。」
秦升坐起來擦去臉上的鞋印,憤恨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出拳朝我胸口擊來。
我反應極快,躲開的同時一拳砸在他肋骨側下方。
秦升偃旗息鼓,弓著腰倒吸涼氣。
我沒再看秦升,和秦裴道:「秦總,我出去一趟。」
秦裴點頭:「許總隨意,我就當沒看見。」
片刻後,我重新帶了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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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復多次之後,總算找到了罪魁禍首和知情人。
一共五位。
都想嘗一嘗秦少那個小情人的味道。
秦升罵了兩句,一腳踹在他的跟班臉上,洩憤一樣碾了兩下。
「老子還沒玩夠,你們就這麼等不及?!」
跟班跪在地上求饒,時不時看向我,幾乎要扒著秦升的褲腿喊救命了。
我像是看一堆垃圾:「酒囊飯袋。」
我把準備好的藥拿出來遞給秦升,「麻煩了,秦二少,給他們一人喂一顆。」
秦升有些猶豫,看向大哥。
圈子就那麼大。
這五個人家裏雖然比不上秦家,但聯合起來也夠秦家吃一壺的。
至於我家..…難道比秦家還要厲害?
秦裴看向我,很冷靜地分析利弊:「許總,為了一個小男生,沒必要。」
我坐在沙發上,按了按眉心:「我有分寸。」
既然這樣,秦裴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他朝秦升點了點頭。
7
次日,以幾位富家少爺為主角的視頻沖上熱搜。
儘管他們家裏人撤熱搜撤得快,但對那五家的股價還是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我想了想,準備走私賬收購其中兩家看起來還不錯的科創企業。
中午,從京都趕回來的李特助風塵僕僕地推開我辦公室的門。
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許總,您父親幫許董換了醫院,就在您離開京都的那天下午。」
我心裏頭一緊。
老爺子手裏有可以決定誰是第一大股東的股份,父親或許是沖著那個去的。
但他應該也清楚,老爺子的遺囑早就定下了,請了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做過見證。
除非老爺子改變主意,不然遺囑不可能更改一個字。
至於想要老爺子改變主意,那就得軟著來。
父親這樣做,隻會讓老爺子更失望。
父子那麼多年,他知道會有怎麼樣的後果,卻還是做了。
那就說明他的目的不是老爺子,而是我。
「你先出去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等李特助關上門,我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嘟嘟好幾聲之後,電話接通了。
那邊沒人說話。
我也不著急。
直到父親沉不住氣,開口:「許願安,你到了外面也不安分。」
他說的應該是昨晚的事。
「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為了一個小男生?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話?
「怎麼?你爺爺要你找個人嫁了,你找的是一個孤兒?」
楚思剛出現在我身邊不久,他的身世就被查得一清二楚。
可是我的父親,你怎麼就沒發現楚思是你失蹤了二十年的兒子呢?
明明他和母親那麼像。
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是啊,就為了一個小男生,父親,您難道不覺得他很像弟弟嗎?」
父親以為我說的弟弟是家裏那個二世祖。
最後才想到他還有個失蹤二十年的兒子。
「父親,這邊的事不需要您管,我打電話是想問您,爺爺呢?」
那邊靜默數息,直接挑明自己的目的。
「想見老爺子最後一面,就拿你手裏的股份來換。」
我沒有多考慮:「好。」
父親沒想到我答應得那麼快,準備好的遊說詞堵在喉嚨裏。
「你啊,真是我的好女兒。」
他笑了起來。
我也笑:「明天我會回京都,希望到時候爺爺能出現在原來的病房。
「父親,讓手下的人悠著點,爺爺要是出了什麼事,您不想知道會發生什麼的。
父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對我的以下犯上也不在意。
「有了你手裏的股份,我比你更希望他活著。」
「好親眼看著您是怎麼把家業敗光的嗎?」
回應我的是急促的忙音。
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撥內線電話讓李特助準備兩張明天回京都的票。
「還有,我去看看楚思。」
8
到醫院沒在病房裏看見人,問來往護士,得到的回答是病人今早出院了。
我隻能電話問周文耀。
周文耀打著哈欠無辜道:「我怎麼知道?我困得要死剛剛才被你一個電話吵醒
來 。」
沒辦法,我隻能去秦家找秦升。
秦家老宅在一座城中島上古色古香的園林裏。
秦家兩兄弟都不在。
出面的是秦母,穿著古韻十足的旗袍,待人親切和藹。
「是許家那個小姑娘?」
「秦伯母好。」
秦母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臉上的笑容越深:「是來找秦裴的伐?我叫他 回來見你。」
「伯母,我來找秦升。」
秦母的笑容僵在臉上:「啊?怎麼是秦升哩?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哥哥那樣的呢。
我罕見地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秦母拍拍我的手背:「秦裴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過……」
「媽!」
門外傳來秦升的聲音。
他火急火燎地跑進來,下巴上的瘀青還沒消,看見我更是跟見了鬼一樣。
「我嘞個去!媽,她怎麼在這兒?!」
秦母斜他一眼:「搞什麼麼蛾子?人家小姑娘來找你的,你就這個反應?」
秦升臉色難看。
等秦母留我們單獨談話的時候,秦升突然一拳打過來。
我常年學習格鬥和泰拳,第一時間扼住他的手腕,右手握拳砸過去。
本來要往他太陽穴打。
但怕鬧出人命,最後一刻往下移了移。
正好砸在秦升的顴骨上。
「操!」
秦升氣急敗壞,不敢相信自己第二次輸給了一個女人。
「你他媽男的女的?」
我不耐煩聽,掐住他的後脖頸把人帶了出去。
端著茶盤走過來的秦母一臉吃瓜的表情:「許家小姑娘,喝完茶再走伐?」
我微笑:「不了,伯母,打擾您了,改天再見。」
直到出了大門。
我把秦升摜牆上:「楚思呢?」
秦升撞得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他好半晌都沒回過神,審視我的胳膊:「你看著那 麼瘦為什麼力氣那麼大?」
我耐著性子重新問。
秦升這才聽清楚我的問題:「你是男的女的?竟然會喜歡楚思那種男的。」
我一巴掌拍過去,笑著問:「楚思呢?」
秦升呆滯地捂著臉:「操…」
9
秦升把我帶去了他給楚思租的房子。
去了才發現沒人。
在門口站了會兒,我突然聽見安全通道那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秦升的腦袋從門內探出來:「愣著幹什麼?進來啊。」
我沒應聲,往安全通道走。
順手拿起了消防櫃裏的滅火器。
越走近,聲音越大。
直到推開門,樓道裏的叫罵聲傳出來。
「老子養了你那麼多年,問你要點錢你說你沒有?!
「沒有去賣啊!你不是傍上了哪個大款?
「你媽死的時候你能拿出一百萬出來給她治病,老子現在就要二十萬你沒有?
「沒有就給老子去死吧!」
男人把手裏的酒瓶子往牆上一砸,無數碎片淅瀝瀝落在地上蜷縮著的男孩身上。
剩下的酒瓶斷口處尖銳鋒利。
男人拿著用力往下紮。
我看清地上人面貌的那一刻,掄起滅火器打在男人後腦勺,然後一腳把他踹下樓 梯。
楚思雙臂護著自己的腦袋,發覺四周安靜得有些詭異時才遲疑地抬頭。
我俯身,在他眼裏慢慢放大。
本打算抬手拍拍他的背,卻發現他因為這個動作抖得厲害。
「沒事了。」
我直起身,示意他去看樓下不知生死的男人。
楚思爬起來,怔愣地看著那人。
染血的唇張合。
「他是我爸爸。」
爸爸?
「如果我父親敢這麼對我,我會拉他一起下地獄。
「走,我們聊一聊。」
10
我把手機遞給楚思。
上面是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他愣了許久,看看我再看看正在打遊戲的秦升。
搖頭。
「許小姐,我不懂。」
我看向秦升:「秦二少,請您先出去。」
秦升翻個白眼:「這是我的房子。」
我按了按指關節。
秦升站起來,嘴上還不示弱:「你一個女人竟然隻會用拳腳解決問題,變態!」
等人一步三回頭離開,我才看向楚思。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有一個弟弟,失蹤了二十年。
「那天我看見你就覺得你和我母親很像,所以擅自做主用你的頭髮和我父親做了 親子鑒定。
「而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結果。」
楚思垂頭,展開自己的手掌,從手心看到手背。
他有一雙和他的相貌不相稱的手。
粗糙、傷疤交錯、有一層厚繭、指關節因為常年幹重活而變形。
楚思的腦袋側了側。
我看向自己的手,月月做保養,手指修長,指甲圓潤。
我歎了口氣,伸手去握住他的雙手。
「你受委屈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解決。
「好嗎?」
楚思把手抽出去,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他說:「我是一個大麻煩。」
我收回手,無奈地按揉太陽穴。
幾次打交道下來,我已經清楚了楚思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內向,懦弱,自卑,膽怯。
總之我看不到任何的優點。
要是以往,這些詞語出現在一個男生身上,我隻會嗤之以鼻。
但奈何眼前這人是我親弟弟。
「有多麻煩?」
我問他。
楚思搖頭,站起來,躲避我的視線:「總之,很麻煩。
「我欠很多錢,還有一個喜歡賭博的養父。
「而且,你看到了的,我……很髒。」
我愣了愣。
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勇氣,要多厭惡自己,才會說自己很髒?
我不清楚。
但他肯定經歷了一些遠比我查到的更骯髒的事情。 「錢而已,我有得是。
「至於性取向,你暫時不要和別人說,等我處理好家裏的事,你可以光明正大地 出櫃。
「還有,髒?
「楚思,什麼叫髒?如果秦升和你一樣的身份,那別人可能要說他淫亂,但現在
呢?
「說起秦二少,都隻會說他風流。」
楚思不說話,呆呆地看向半空中。
我拍拍他的肩膀:「跟我走吧,別住在這裏了。
「秦升那邊我來處理,他不會再糾纏你的。」
楚思哆嗦著往後退了一步,惶恐地看向我:「不是秦升!」
我看著落空的手掌。
「對不起。
「你走,你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楚思的情緒明顯不對勁。
我怕刺激他,舉起雙手退出了房間。
秦升在門口打遊戲,看見我出來冷笑一聲:「怎麼?被趕出來了?」
我沒說話。
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
心力交瘁地靠著牆,打開手機看李特助之前發來的檔。 仔細看了一遍後,終於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一處是當天熱搜——十八線男藝人為角色賣身。
有網友扒出來是楚思。
還有楚思的病例,是撕裂傷。
他當時是自己去的醫院,戴著口罩,把自己蒙得嚴嚴實實。
這兩件事相隔有四個多月。
我把手機收起來,後仰,後腦勺撞到牆壁。
疼痛平復了我的情緒。
我問秦升:「去年十月十六號,你和楚思在一起?」
「什麼?」
秦升頭也沒抬。
我抽掉他的手機,揪著他的衣領:「需要我重複一遍嗎?」
秦升撓了撓眼角:「十,十月十六號是吧?
「這麼久了我怎麼可能還記得?
「等等,十,十五號是我哥的生日,十六號..」
秦升想了很久:「你把手機給我,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