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聽到這回答的那一刻,滕恆一度懷疑自己還在夢裡。
滕恆有生之年,聽到周孟言會結婚也就罷了,竟然還能聽到他說他對一個女孩子動情了。
簡直喜大普奔。
滕恆收回回憶,打趣他:“我聽你這悶悶不樂的語氣不對啊,我們堂堂周大總裁難不成會在感情之路上遇到挫折?”
“……”
周孟言沉默幾秒,聲音沉悶:“阮煙對我,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滕恆聞言,旋即在那頭發出長達三十秒的爆笑聲。
周孟言臉色徹底黑了,“有這麼好笑?”
“兄弟,你聽說過一句話,叫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嗎,”滕恆回想起剛才周孟言那句帶著點委屈又不爽但是不得不屈從於現實的語氣,就笑得喘不過氣來,“你竟然會有今天!”
“你再笑我掛了。”
“我看你在阮煙面前確實馬上就要掛了。”
“……”
滕恆笑完後,還是收斂了點,說起正事:“阮煙當然不喜歡你了,你覺得她有可能喜歡你嗎?當初什麼難聽的話都讓你說完了,她自然而然不敢有那個方面的心思,明知道你不會喜歡她,你覺得一個女孩子會自討沒趣暗戀你嗎?
而且,你自己想想你平時怎麼對她的,忙工作,忙應酬,幾天不回家,人家為了你媽媽去買中草藥,你還責怪她到處亂跑,你除了給她錢,你陪過她嗎?”
滕恆道,“當然畢竟你那時候也不喜歡人家,我就是想說,阮煙對你沒意思是正常的,女孩子喜歡上一個人,不是通過滾床單就可以的。
你想假戲真做,可人家始終覺得是演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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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孟言暗下眸色。
“我知道。”
這一切,他現在都知道了。
滕恆第一次見周孟言會為感情發愁,心中有了一種為父見到兒子長大的欣慰,“別難過,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人家喜歡上你啊。”
“好好追,趁人家現在還不覺得這個聯姻的日子難以忍受,否則將來一個離婚協議書擺在你面前,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
兩天後的除夕早晨,阮煙是被家附近的爆竹聲吵醒的。
她意識漸醒後,就感覺到腰間搭著一隻手,動彈不得。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緊緊摟著周孟言,她的頭還靠在他的胸膛上,被他圈外懷中!
阮煙心裡咯噔一下,帶著耳根都衝上熱度。
他們平時睡覺的姿勢絕對不會這麼親密的,如果晚上沒有特別運動,他們會各躺一邊,互不打擾,即使運動完,也是各睡各的。
完了,不會是自己昨晚睡著睡著,黏到他身邊的吧……??
她嚇得試圖趕快鑽出來,害怕等他醒來那就尷尬了,誰知她抽回手,剛想逃,就聽到頭頂落下男人未睡醒的喑啞嗓音:
“幹什麼。”
阮煙心底嗚呼一聲,臉頰發燙:“那個,我沒印象了……也不知道我怎麼睡著就抱著你了,抱歉……”
她想繼續抽回手,誰知道他把她摟得更緊,淡定道:“是我抱著的你。”
阮煙:“?”
“你……”
周孟言找了個借口解釋,“昨晚太冷了。”
阮煙:?她怎麼覺得還好。
過了會兒,女孩弱弱問:“那你現在……還冷?”
他仍舊抱著她:“挺冷的。”
阮煙沉思了一會兒,“你是不是發燒了?”
“……”周孟言唇角無奈勾起,握住她的手,“你要不要摸摸?”
阮煙的手被帶著摸了下他的額頭,好像沒有發燒,見他還抱著她不放,阮煙想到一事,忽而道:“孟言,你等等,我下床一下。”
男人隻好把她先放走,阮煙摸索到沙發上,拿起上面的一個東西,去了隔壁的小書房,五分鍾後,回來了。
躺在床上的周孟言聽到女孩走近,而後掀開被子,爬上床,他碰到她的右手,閉著眼下意識握住,誰知她抽開,而後身前就放進一個毛茸茸的熱水袋。
他睜開眼,就看到阮煙盈盈一笑,“給你熱了個熱水袋,你以後晚上也可以抱著,就不會冷啦。”
周孟言:“……”
“我去洗漱啦。”她飛快下了床。
周孟言看著懷中的熱水袋,一時間氣笑了。
他家媳婦真是思路清奇。
阮煙洗漱完,比周孟言還早下樓了,今天是除夕,家裡大掃除一遍後,都在貼窗花,貼春聯,秦錫喜歡過年的氛圍,自己也喜歡布置。
秦錫在客廳剪著窗花,看到阮煙下來,就帶著她去廚房用早餐,秦錫在她一旁坐下,邊忙著手中的活,邊問:“煙煙喜歡吃芋頭糕還是紅糖年糕呀?”
“我兩個都挺喜歡的,我外婆都會做。”
“你外婆家是在哪的?”
“蘇城。”
“那還離這挺近的。”
兩人聊著,周孟言從樓上下來,穿著一身休闲的淺灰色毛衣,看過去面色柔和幾分,他走到餐廳,而後在阮煙對面坐下,秦錫笑看著他:“煙煙喝的是花生湯,你要吃什麼?”
“和她一樣吧。”
佣人端上來早餐後,秦錫和阮煙說起一事:“我們家附近那條桃園路,今天好像在搞年貨節,賣了很多年糕糖果,煙煙你想不想去逛逛?好幾天都沒出門了,在家也挺悶的。”
聽到年糕糖果,阮煙瞬間提起興趣,“好呀。”
“不過我今天忙,不能陪你去,”秦錫看向對面的周孟言,試探問,“要不孟言你今天有空,就陪阮煙去逛逛唄?反正好不容易過年,你也給自己放放假,怎麼樣?”
阮煙愣了下,見著對面沒回應,剛想說沒關系,周孟言就開了口:
“好。”
阮煙:他竟然會答應?!
秦錫抿嘴一笑,“那你們先吃早飯。”
飯後,阮煙就和周孟言出了門。
今天外頭晴空高照,但溫度還是很低,走到門口,阮煙圍緊了圍巾,周孟言垂眸看著她,而後站到她面前,幫她戴好頭頂的白色毛球帽。
“耳朵遮住?”
“嗯……”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絨絨的,遠遠望過去就像個小雪人,他看著她不禁勾唇。
而後阮煙挽著他,往前走去,他問:“想走路還是坐車?”
“媽媽說的桃園路離我們家遠嗎?”
“走路十分鍾。”
“那我們還是走路吧。”
“嗯。”
兩人慢悠悠地往前走,阮煙忽而間想起之前在蘇城和男人聊的天,“孟言……”
“怎麼了。”
“你說過你們家之前破產了,房子賣掉了,那現在的老宅,是後來住的?”
“嗯。”
他看向前方,淡聲道:“後來我們家重新做起事業,這是後來買的。”
阮煙點頭,“那爸爸真的好棒,能夠東山再起。”
感覺到周孟言陷入沉默,阮煙意識到自己竟然提到了令他不開心的事,心中愧疚,一時間也尷尬地不知說些什麼。
男人回過神,低頭就看到阮煙垂著臉,小糾結的模樣,“在想什麼?”
“沒……我好像提到了令你不舒服的事情。”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他聲音柔淡,“如果你想當傾聽者,以後有機會我會和你說。”
她點頭一笑,“好。”
走到桃園路的年貨節,這條路竟然搭了一個很大的室內場地,裡頭像是一個集貨市場,格外熱鬧,今天來得人也很多。
周孟言看到這副場景的時候,頭疼了下。
他不知道有多久沒來過這種像菜市場一樣嘈雜的地方了。
然而看到身旁的女孩顯得十分期待歡喜,他心中的不情願也跟著消散了:“走吧,去看看。”
阮煙透過朦朧的視線,大致能看清裡頭街市的輪廓,進去有兩條路,每邊旁邊都有擺小攤,往其中一條走進去,另一條出來就好。
周孟言問:“帶你一家家品嘗過去?”
這裡是有試吃的。
“好耶。”
他牽著她往裡走,聽到一家在吆喝賣麻花麻球的地方,阮煙最喜歡吃這個,就激動說要過去,走到攤位前,周孟言用牙籤叉起一塊麻花,給她嘗了嘗,阮煙嚼著:“诶好吃,還有沒有其他口味的?”
老板道:“有,甜的,還有鹹的蔥花口味的,黑芝麻的,紅糖的……”
周孟言一個個給她喂了過去,最後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表情,淡淡一笑,“喜歡哪種?”
阮煙選擇困難症又犯了,“好像都挺好吃的。”
周孟言對老板道:“麻煩幫我都稱一點。”
最後兩人提走六個袋子,阮煙摸了摸頭,“我們會不會買太多了?”
“慢慢吃。”
一路往前逛,兩人買了許多,最後繞了圈走出來後,滿載而歸,阮煙手中提溜著幾袋,更多都是周孟言拿著。
往家走去,阮煙嘴饞了,“你把那包花生酥給我。”
她接過袋子,而後拿了一塊放到嘴中,而後問他:“你要不要吃?”
“嗯。”
她把袋子遞回去,“那你拿。”
他明目張膽把一隻手提著的東西分成兩邊,“我沒手了。”
阮煙天真地信了,拿出一塊,而後抬手,“喏。”
男人微俯下臉,咬住她手中的,阮煙感覺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唇,痒了下。
阮煙軟聲問:“你還要嗎?”
周孟言看她面頰微紅,眼裡浮起笑意,感覺到心滿意足了,“你吃吧。”
-
買完年貨回到家後,周孟言也沒有一直陪在阮煙身邊,而是去處理些公事,下午,阮煙先是去療養院看了下阮雲山,而後回到家。
晚上的年夜飯,家裡做了滿滿一大桌,四人坐在桌前,秦錫笑道:
“今年我們家過年不再是三個人啦,煙煙嫁到我們家,我們就是一家四口了。”
阮煙和秦錫、周斯禮碰杯,又收了他們包的紅包,心頭暖暖的。
今年是第一次她不在阮家過年,爸爸不在身邊,她以為自己會過得一點都不快樂,可是因為這場意外的聯姻,竟然讓她又多了個疼愛她的爸爸媽媽。
原來生活,還是有驚喜和溫暖的。
晚上,周孟言先去忙自己的事,阮煙陪秦錫聊了會兒春晚,微信裡就一直彈跳出各種找她的信息,她就說去隔壁茶室回個電話。
阮煙走後,秦錫對著周斯禮感慨:“你說大過年的,兒子還在書房處理公事,把阮煙一個人留在這,你說要是我們不在家,煙煙該多孤單啊。都怪你,當初非要同意兒子這麼快接管公司。”
周斯禮拍拍她的肩,“孟言的性格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當初結婚之前,我們不就看出來孟言對煙煙的態度了嗎?”
“我現在就是心疼煙煙,你說兒子一直冷冰冰的,在我們面前吃飯的時候,還會裝的對煙煙好一些,可是我們走後,他還會裝的下去嗎?”
周斯禮沒說話,秦錫突然想到一事:“你說兒子會不會有一天不滿意阮煙了,提出離婚?”
以周孟言的性格,結婚都能這麼果斷,離婚也有很大的可能。
秦錫皺著眉頭直嘆氣,周斯禮攬住她:“要不改天你再找孟言談一談?問問他的想法。”
“行吧,唉……”
另一邊,阮煙走到隔壁的茶室,窩在沙發上,正要聽祝星枝發來的一大串的六十秒語音陣,對方直接把電話撥了過來。
“煙煙,你聽完語音了沒?”
“我正要聽呢。”
“哎別聽了,還是我和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