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阮煙剛要坐下沙發,周孟言忽而摟住她,下一刻她就被放倒在沙發上,他的身子就覆了上來。
女孩的臉乍得一紅,眸光氤氲上水汽,“你……”
她借著房間裡的光亮,看到男人模糊的輪廓,心跳怦怦作亂,就感覺他掌心蓋在她的後背上,帶下一片火。
因為沙發長度不夠,她不能躺平,隻能曲著身子,周孟言垂眸看著她,啞聲道:“這樣會不會難受?”
這個時候他才會體貼她。
“嗯……”阮煙輕點頭。
她的腦袋的確不舒服。
她以為他要抱她去床上,誰知他攬住她,和他換了個位置,他背靠著沙發椅,而她和他變成面對面坐著。
她的蔥白玉指下意識搭上他的肩,周孟言的視野裡,她微微向前弓著身子,仿佛把自己往他懷裡送。
他喉結滾動,聲音低啞:
“這樣好多了?”
“我們……我們不去床上嗎?”
男人俯下臉,輕咬住她的軟唇,唇間泄出幾字:“先在這裡來一次。”
阮煙臉更紅了。
她向來不懂得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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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從前的一片黑暗,因為能輕微看見,她竟然有種更加真實的感覺,心跳得更加快。
房間裡逐漸響起少兒不宜的聲響。
第一次快結束時,周孟言攬住她站起身,阮煙抱住他脖子,她的臉埋在他頸|窩,聽著他喉間發出沉重的呼吸聲,耳根發紅。
他忽而拐到衣櫃前,阮煙的背靠在冰涼的衣櫃上,冰與火之間,她如小船,被海浪拋起又被放下。
回到床上,周孟言回想起今晚剛門看到的阮煙的模樣,到底還是如願以償,完美復刻腦中所想。
阮煙酡紅的臉半埋在枕頭裡,過了會兒,他的吻落下,奪走了她的呼吸。
白日裡的周孟言,沉穩肅穆,理智冷靜,渾身透著禁欲氣息,不容一點七情六欲沾染。
可隻有阮煙知道,在夜裡,男人失去理智是什麼模樣。
什麼禁欲,全是假的。
-
昨晚折騰到了很晚,第二天,阮煙竟然快到中午了才醒。
今早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她就聽到周孟言在浴室衝澡,後來她累得腰酸腿軟,翻了個身,忍不住又睡著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睡裙,不是昨晚的那件了,她坐起身,看不見都能猜到自己渾身上下肯定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或青或紅。
好不容易前兩天剛消下去的。
生氣。
洗漱完,她坐到化妝鏡前,佣人敲門進來,說可以下樓用餐了,今天周孟言不在家。
於是下午,阮煙在自己家中的健身室鍛煉了會兒後,去洗了個澡,換上一條酒紅色的燈籠袖長裙,又化了個偽素顏的妝。
傍晚五點,祝星枝準時來家裡接她。
兩人先是去吃了飯,然而去到國匯大劇院。
下了車,阮煙挽著祝星枝走進正門口,今晚來這裡看話劇的人很多,過路的行人看到拿著導盲杖的阮煙,都多看了幾眼。
的確,一個盲人來話劇院,或多或少都讓人感覺奇怪。
檢票後,阮煙和祝星枝坐到位子上,阮煙看著眼前的發亮的舞臺,雖然一片模糊,但仍然心潮澎湃,這已經是她將近五個月沒有在現場看過話劇了。
祝星枝轉頭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是不是即使沒在臺上,也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嗯……”
她太懷念劇場了。
話劇正式開始後,阮煙隻能聽到演員念的臺詞,可是腦中卻不自覺地去想象那個畫面,仿佛身臨其境。
她腦中如電影剪輯般閃過她當初站在舞臺上,穿著古典宮廷風格的長裙,扮演Hermia的場景。
深情,無畏,堅毅。
舞臺上:“不要離開我,請留下吧……”
“不要離開我,請留下吧,就算你殺了我。”
阮煙下意識輕喃,和臺上的女主演幾乎同時間說出了臺詞。
“你看見我的賽萊德了嗎……”
她感覺自己說的話,不再像是死板的臺詞,而是真正從心底發出的聲音,當她融到戲劇中,所有的情緒被角色們牽動,為他們掉淚,為他們歡笑。
當這場劇圓滿落幕,現場爆發巨大的掌聲時,阮煙鼓著掌,眼眶發熱,一股強烈的思念衝上頭頂,繼而蔓延四肢百骸。
那一刻,她心中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
她好想重回舞臺演話劇。
-
看完《仲夏夜之夢》後的幾天,阮煙心中情緒時起時落。
但是每當回到舞臺的念頭滋生時,她就會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又心生膽怯。
而命運,往往會在人們猶豫時,巧妙地推波助瀾一把。
十二月中旬,具體她大二參演第一部 話劇《暗戀桃花源》,快要兩周年了。
某一天,她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林城戲劇學院思語劇社的前副團長,戚茜。
戚茜是倪妝的學生,在《暗戀桃花源》的裡,她就是女一號,比阮煙大一歲,今年已經畢業了,現在正在進軍演藝圈。
阮煙和她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關系很不錯。
戚茜是屬於性感妖豔型的女生,演技也是實打實的好,經常給阮煙一些建議。
演完《桃花源》第一年,戚茜就被公司籤走了,加上家裡底子很好,一路坦順,前段時間她在一部愛情都市甜劇出演女二號,火了一把。
“煙煙,我聽老師說你眼睛出事了,到底什麼情況都沒和我說,是不是又怕我擔心來著?”戚茜氣結。
阮煙解釋了一番,笑笑:“而且你不是和我說要進劇組幾個月嗎?我怕打擾你,就沒告訴……”
“這麼重要的事你當然得告訴我了,主要怪我,最近真的忙,剛殺青一部劇,”戚茜接過助理遞來的果盤,咬了口哈密瓜,“對了,我明天剛好有空,我們《桃花源》劇組兩周年了,我做東,出來聚聚唄?”
《桃花源》劇組的人關系都特別好,親如一家,即使演出過後,也保持聯系,這也是戚茜為什麼最近很少接觸話劇,但是還不忘聯系曾經的朋友。
阮煙聞言,有點猶豫:“我……”
“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是大家都盼著你來,而且你最近也很少在群裡冒泡,來吧?”她柔聲勸,“再過幾天,我就不在林城了。”
阮煙之前的確不知道該如何聯系他們。
大家各奔前程,追逐自己的演藝或是話劇夢,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況,見到他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大家也會擔心她。
不過在戚茜的勸說之下,阮煙最後答應了。
二周年聚會的時間,定在了周五晚。
那天傍晚,司機把阮煙送到約定的酒店,到了後,她就見到了親自到門口接她,一身旗袍、復古妝容的戚茜。
看到阮煙的模樣,戚茜先是愣了下,而後緊緊拉住她的手:
“煙煙,你可想死我了。”
阮煙莞爾,“戚茜姐——”
“現在眼睛怎麼樣了?”
“在治療了。”
戚茜點點頭,“他們差不多都來齊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進了電梯,阮煙就問她最近怎麼樣,戚茜搖頭:“挺難的,連軸轉,下個月還有一個戲,不得不演啊,就怕自己哪天就過氣了。”
“你這樣壓力很大的,得注意休息。”
“喜歡嘛,也沒辦法,我有大半年沒回過家了……”
到了三樓,兩人走去包廂,推門進去,就聽到一陣熱鬧的聲音。
“嘿,阮煙來了——”
幾個正在聊天的人轉頭看向門口,都激動地站起來。
“阮煙,好久不見啊!”
幾個男生往門口走去,招呼她進來。
“嗨……”
“來來來,先坐。”
阮煙感覺到大家如火般的熱情,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其實之前阮煙在劇組裡人緣就很好,男生自然喜歡又軟又甜的她,而女生們和她接觸過後,都喜歡上她好相處的性格。
坐下後,大家關心起阮煙的眼睛,當初的導演,今年大四的劉柏就問:“阮煙,我哥就是眼科醫生,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下?”
阮煙:“謝謝,我正在治療啦。”
“阮煙,那你有需要隨時和我說。”
“對啊阮煙,你要不要我給你當保鏢,一拳揍五個人那種?”
“讓思朗去,我期待明天在醫院骨科看到他好吧……”
阮煙被大家逗笑,那種老朋友見面的熟悉感浮現,讓她放松許多。
在場除了阮煙,大家都是戲劇學院的,大部分人現在還在思語劇團演出,戚茜就問起他們最近的活動。
劉柏就說他們最近在排演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下個月有個全省巡演,這算是大四畢業前最後一次的大型演出,也是倪妝老師作為指導。
“喏,我們有錄了幾個片段,給你看看。”
戚茜坐到他們中間,拿過手機,幾人站在身後,大家看著手機裡的花絮,時不時捧腹大笑。
“瞧思朗這賤樣兒啊,笑得死皮賴臉的,太適合海爾茂這個角色了哈哈哈哈……”
“我這叫演得很到位好吧!”
“思思老是忘這句臺詞,那天我們這一場重來了好幾遍。”
“……”
阮煙坐在位子上,指尖輕揪著包,聽著他們的說笑聲,感覺自己被隔絕在他們的熱鬧之外。
其實這部《玩偶之家》,她原本也有參演的機會。
她看不見,不知道大家的笑點,如同一個旁觀者,完全插不上話。
開心之餘,心中也冒出一股苦澀。
-
大家吃著這頓飯,聊起最近關於劇團或是學院的事,阮煙更多情況下,是安靜聽著。
聽到有人抱怨演話劇很辛苦,說怎麼累得昏天黑地,她竟然還感覺到一陣羨慕,至少他們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聚餐臨近尾聲時,戚茜拉著阮煙離開包廂,往洗手間走去。
“我感覺你的性格和之前演話劇的時候,內斂文靜了許多。”
戚茜忽而道。
阮煙怔愣了一下。
她以前演話劇的時候,的確很活潑,可是自從出了車禍加上失明,還有家中變故之後,她性子淡了不少,就像心裡空落落的。
戚茜:“你今晚是不是有心事?”
阮煙垂眸,半晌淡淡一笑,“沒,隻是見到你們……覺得很羨慕。”
戚茜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握住她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
讓阮煙沒有辦法繼續演話劇,是對她最大的打擊吧。
走進衛生間,阮煙看到有一扇模糊的門,在戚茜還未推開之前,她抬手推開了。
戚茜看著她的動作,問:
“你的眼睛不是完全失明嗎?”
“能看見一點了。”
阮煙和她形容完,戚茜腦中一頓,“等等,你如果想早點回到舞臺,也不是不可以啊。”
“嗯?”
“我覺得你能看到大致的輪廓,上臺演一些簡單的角色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