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行的目光落在她的高跟鞋上,鞋跟上還沾了一些泥土,想必是在下面走路了。
至於走多少,他估計也沒多少。
男人背對著她彎下腰。
梁今若看著面前絲毫不褶皺的高定西裝,好像記憶裡也有同樣的畫面,不同的場景。
管他呢,周疏行背她的次數多了去了。
梁今若一點也沒忸怩,趴了上去,摟住他脖頸。
她手腕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喉結。
穿著高跟鞋的腳隨著男人的走路,在空中微微搖晃,雪白柔光,自帶風情。
不遠處的女管家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幅場景加上遠處的花海背景,實在是美得像一幅畫。
而他們,就是畫中人。
“你為什麼要在這裡面種三色堇?”梁今若靠在他右肩上,時不時地就會被他的耳朵蹭到。
要不是怕周疏行把她半路放下,她就趁機動手。
周疏行語調沉靜:“隨機挑的。”
他反問:“為什麼問這個?”
梁今若還以為他是覺得自己胸太小,故意選的。她當然不會承認真正原因:“沒什麼,就是覺得它好看。”
“原來周太太喜歡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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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長廊開端,落日被屋子遮擋。
屋檐下掛著小燈籠,小燈籠下端垂著流蘇。
梁今若忽然想起自己刻的平安符,她那天沒反應過來,後來想明白了,是周疏行補完了木雕。
她刻了一半,他補上另一半。
梁今若趴在他耳朵邊,輕輕問:“周疏行,那個平安符,你怎麼知道要刻什麼?”
身下男人不疾不徐:“什麼?”
梁今若隻好挑破,“你怎麼知道要刻月亮的?”
她當時把狼先刻了,月亮是最簡單的,打算留到最後。
他未開口,梁今若心中已經轉了好幾個想法,他和她心有靈犀,一定是早暗戀她。
周疏行眉眼清冷,“你幼兒園畫我拿了獎。”
梁今若說:“我拿過很多次獎。”
周疏行沒搭理她的插嘴,緩緩道:“你在上面畫了個大月亮,說是你自己。”
梁今若回憶不起來。
不過她的小名是來源於明月昭昭,所以她喜歡用明月代指自己,在國外的籤名Lune也是月亮。
梁今若很驚訝:“你連我幼兒園的畫都記得?”
這不是暗戀是什麼。
周疏行聽出她話裡的深意,哂笑一聲:“不久前你親口解釋的。”
梁今若迅速轉移話題,“我們今晚回星麓洲嗎,我想在這裡住一晚呢,說不定明天還能看到日出。”
周疏行都不忍心出聲否決。
她一覺睡到八九點,太陽早已高懸,按照她的作息時間,她這輩子恐怕都看不到日出。
-
酒莊,如今應該改叫花園了。
梁今若心心念念的燭光晚餐終於吃到,換了平底鞋後,她就不覺得多累了,要去看看這裡的臥室。
原本是酒莊,風格卻偏中式,能看見不遠處的山谷,不過臥室陽臺對的是玫瑰和鬱金香花圃。
梁今若從沒覺得眼睛這麼舒服過。
這裡的浴室很特別,四周和頂部都採用了單面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花海,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乍一進去,像是露臺浴室。
女管家早已放好熱水,撒了一小籃清洗過後的玫瑰花瓣,繽紛各異,芳香馥鬱。
梁今若迫不及待地脫下裙子,赤著腳下水。
還沒等坐下,浴室門突然被打開。
梁今若嚇一跳,頭也沒回,驚魂未定地直接躲進了花瓣底下,露出一顆漂亮腦袋。
“周疏行,你幹嘛!”
周疏行的眼神掃了遍,“拿個東西。”
雖然身體在水下,梁今若總覺得他能透過花瓣看到。
看他拿著毛巾轉身,她狐疑,真是無意的?
梁今若拍了下水面,忽然叫住他:“那個,周疏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泡澡?”
門邊的男人側過身。
梁今若捧著一手花瓣,邀請道:“玫瑰浴。”
“好。”
一直到周疏行進了浴缸裡,梁今若才回過神來,“你怎麼一點也不矜持……”
“為什麼要矜持?”周疏行反問。
梁今若回答不出來,看著他泡在花瓣裡,他個子高,胸膛以上都在水面之上。
玫瑰花瓣繞著他的身體,艶麗至極。
梁今若眨了眨眼,又盯著他的耳骨發呆。
貓貓很可愛。
如果戴上玫瑰耳釘,會不會很誘惑?
“這麼喜歡?”周疏行將她拉了過來,水面波紋四起,花瓣又將兩人一起包圍。
“嗯。”梁今若毫不猶豫點頭。
周疏行不太懂她為什麼如此青睞,但她的反應,是他想要得到的結果,原因自然就不重要了。
她頭一動,被隨意扎起的頭發晃動幾分。
梁今若本來想伸手的,忽然想起沾了水,隻好退而求其次摸其他地方,“你小心碰到水。”
“不會。”
她在點火,他自然順著她。
雖然玻璃外不會有人看見,但下意識地會緊張,修長的手指滲進她的長發中。
肌膚相觸時,她聽見加快的心跳聲。
應該是自己的吧?還是周疏行的?
她掌心按在他身上,一吻結束時,梁今若呼吸喘不過來,還不忘提醒他:“你、你不要側對著我,我忍不住……”
嗚嗚嗚貓貓耳釘太可愛了。
太令人心動了,不愧是周貓貓。
她推脫間,在周疏行的喉結上沾了片玫瑰花瓣。
梁今若自制力從來不夠。
她恍惚間想起幾年前,好像也是自己引出來的火。
隨著周疏行的靠近,浴缸裡的熱水仿佛也擠進她的身體裡,融化了她的身心。
梁今若攀在他寬闊的肩頭,望著玻璃外的花海,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夢幻起來,像是她飄到了花海上。
梁今若正小聲哼哼唧唧,忽然感覺到一指挪到她的唇邊,帶著水滴輕輕摩挲按壓。
“昭昭。”周疏行的聲音變得朦朧性感,“這裡沒人。”
梁今若一雙眼眸霧蒙蒙的,“哦……”
周疏行問:“喜歡貓麼?”
這麼簡單的問題,梁今若縱使神魂顛倒也回答得出來,音色動聽:“喜歡。”
她又聽他說:“知道貓怎麼叫麼?”
梁今若還沒反應過來這個話題,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引著她,“昭昭,你叫兩聲。”
?!!
叫什麼?
“喵兩聲。”周疏行的氣息灑在她臉上,溫熱中帶著潮湿。
梁今若水意盎然的眼眸裡映出他艶麗的面容,耳畔全是他剛剛的“喵兩聲”。
他竟然喵了。
周貓貓诶。
梁今若還發著呆,受到撞擊之後觸碰到浴缸邊緣,依舊堅定地搖頭拒絕並譴責。
“你……正經一點。”
“哪裡不正經。”周疏行清冽的嗓音摻著微啞。
哪裡都不正經!
梁今若已經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破碎零亂的聲音,伴隨著哗啦的水聲,呼吸間都是玫瑰的花香,水從浴缸邊緣溢出去,流在木地板上。
她沒忍住妥協,“喵……嗚嗚喵喵……”
哪裡還記得兩聲就可以。
梁今若聲音細小婉轉,像隻弱小的小貓咪在撒嬌,又像是在求饒,周疏行呼吸沉重幾分。
他輕笑一聲,低啞開口:“昭昭,你完成得很出色。”
他撥開她微湿粘在臉側的長發,露出一張酡紅嬌豔的臉蛋。
清潤的眼眸裡蒙著層水霧,像山谷中沾染了露珠的玫瑰,唇色潋滟,又喵又嗚,盡在他的掌握中。
水上漂浮的花瓣被他們接觸的地方摩擦碾壓,鮮紅的汁液流進水中,一抹胭脂色緩緩漾開。
-
回到床上時,梁今若沒睡著,還在羞恥剛剛的喵喵叫。
她就說今天早上看周疏行的眼神不對勁,原來是擱這等著他呢,他看了視頻之後起的意吧!
早知道上次拍的時候,不應該學端午叫的。
梁今若閉著眼裝死,又不得不說,周疏行引誘她時很勾引人——他也喵了,她不虧。
她自己已經安慰好自己。
清清淡淡的香味彌漫在臥室內,床頭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夜空,和高懸的月亮。
梁今若伸手戳了戳餍足的男人,“周疏行。”
她憋了好久的問題,小聲問:“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不說現在,就說以前。”
雖然他總是嘴上說她,也不許這樣那樣,但隻要不是危險的,都如願以償,她當然能感覺到他在縱著她。
月色下,臥室內靜默片刻,周疏行開口:“我答應過沈姨,會照顧你。”
“照顧?”
就隻是照顧?梁今若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回答,翻身背對他,心中惱怒。
還照顧呢,都睡一張床了。
媽媽當年讓他這麼照顧的?
她對這個回答很是不滿,也依稀能覺出自己不滿的源頭。
周疏行傲慢還毒舌,可她也不討厭,因為她從來不聽。
梁今若從來不會掩藏自己的喜歡和討厭,京市人人都知道。
以前她不在意,無所謂,但是現在……
她不滿足於此。
周疏行側過臉,看見她纖細的肩頭,語調中有些無奈:“你問的是以前,不是現在。”
也是,自己都氣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讓說以前就說以前,怎麼沒見他以前這麼聽話!
梁今若被他翻過來,夜色中與他四目相對。
“我現在不需要你照顧。”她伸手,報復似地揉捏他的耳骨,指腹間柔軟與堅硬交織。
周疏行捉住她的手,輕易剝開她的手指,扣進去,十指緊扣,“你現在想要什麼?”
“我想你……”梁今若絞盡腦汁,“你聽我的,不準反駁我,送我好多好多東西,讓你喵你就喵。”
她掌心裡烙著他的體溫。
“我還要,”梁今若忽然停頓,理直氣壯且張揚:“我要你寵我,愛我,義無反顧。”
第74章
梁今若素來直接,此刻也是如此。
她在想周疏行會怎麼回答,是回答“好”還是“不好”,還是說“我愛你”。
梁今若竟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小俗氣。
這不符合周疏行。
周疏行沒有解釋太多,竟開始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從你出生起,我就被告訴,你以後會是我妻子。”
“昭昭,你天生就是我的公主。”
梁今若在夜色下雙眸揚起,月光從窗戶外灑落進來,她的眼眸似有星光閃耀,耳根發熱。
她第一反應不是這句情話好撩,而是覺得很正常,這就是她,她就是公主。
梁今若的心跳控制不住,十指連心,手上也是如此。
“昭昭,你心跳好快。”周疏行淺笑了下,若有若無的腔調蔓延在她耳朵裡。
“你感覺錯了!”梁今若不承認,轉移話題:“那些話又不是我告訴你的。”
周疏行嗯了聲:“沒什麼區別。”
她感覺到他的指尖微微曲起,伴隨著他清冽的嗓音:“你剛剛想要的的那些,我現在有沒有做到的地方嗎?”
梁今若說:“當然有。”
她小聲哼了一下,“你沒有愛我。”
你隻是一直寵著我。
周疏行問:“那我要怎麼愛你?”
年幼時他對一個小孩子並沒有興趣。
“我以前習慣了照顧你。”
也習慣了她的脾氣,因為她生性如此。
當習慣成為一種行為,會無意識反過頭去影響他的思緒,所以在她出國的第二年,他主動去了法國。
梁今若一聽這話就不喜歡:“我才不要你習慣我。”
梁今若彎起手指,碰到他的手背,有點不好意思,仗著沒開燈他看不見,“我要你清清楚楚、心甘情願。”
要你最明確的愛意,最清醒的偏愛。
周疏行斂下眼,“你養貓,我並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