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後,她覺得自己可能要遭殃。
這不應該,自己為了他的生日這麼努力。
梁今若怕自己多說被周疏行套出去話,上車後就沒搭理周疏行,靠在椅背上。
他身上的木質香與陳老爺子院子裡的木頭香差別很大。
好似帶了靜神的作用。
奇怪。
梁今若胡思亂想著,白日裡的忙碌讓她身心都疲憊,現在一放松下來,慢慢閉上了眼。
幾乎是同時,周疏行側過臉。
梁今若歪著頭睡正香,白淨的臉上已經毫無之前髒兮兮的模樣,唇瓣微張呼吸。
他垂目看向她的手,伸手過去。
柔軟無骨的手在自己掌心裡實在太小,周疏行按揉了兩下,望向那張臉。
梁今若睡夢中也察覺到舒適。
周疏行再度垂目。
-
大約是累的,到陳老爺子的宅子時,梁今若沒醒。
周疏行獨自一人進了屋子,這裡的擺設他皆熟悉,一眼便認出來桌上那塊木片是梁今若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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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大小,邊角圓潤。
也不知她打磨了多久。
周疏行垂目,看向一旁的兩把刻刀。
梁今若這一覺睡得安穩,再次睜眼時,眼前是男人優越的鼻梁,以及長長的睫毛。
她還沒清醒,被吻得迷迷糊糊。
如同花叢中沾著露水的薔薇,唇色豔於往常,無論是開是合,都在他的掌控中。
梁今若朦朧中對上周疏行墨黑幽沉的眸子,未看清便被挑起,沉溺在他的溫柔之下。
“昭昭。”
梁今若聽見他叫自己,嗚咽了兩下,被親得發軟。
周疏行看著她霧蒙蒙的眼眸,伸手捏了捏她白淨的鼻子,忽然笑了一聲。
晚間時見她,她的臉頰被她自己撓出紅印,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又恢復嬌氣模樣。
梁今若迷茫地被他抱著洗漱,回床上後,自個在他懷裡找了個位置繼續睡。
等一覺醒來,眼前漆黑,她猛地清醒。
她的木雕呢?
她怎麼在睡覺?
梁今若摸了摸自己是在床上,一定是回了星麓洲,她想動,腰間卻被緊緊箍住。
“周疏行。”她推了推他胸膛。
“睡覺。”周疏行聲音不穩。
梁今若哪裡睡得著,“不是說好去陳爺爺那裡嗎?怎麼回來了?現在幾點了?”
周疏行的聲音在她耳側響起:“去過了。”
梁今若:“?”
哄她呢?
“那東西呢?”她不死心。
“你包裡。”周疏行答。
說得像模像樣,梁今若差點就信了。
頭頂大手摸了摸她腦袋,溫聲:“睡吧。”
梁今若仰倒,是被自己氣的。
也被周疏行氣的。
半天後,她終於接受自己可能已經一覺睡到第二天的事實,躺回了床上,錘了下身邊的男人。
一定是故意的。
梁今若這會兒沒有睡意,轉身趴著,往他那邊摸,終於摸到他的臉和下颌線,還有喉結。
“周疏行。”
“嗯?”
喉結在她的指腹下滾了滾。
“生日快樂。”梁今若湊近,沒聽見回應,知道他醒著,“你聽到了沒有,睡什麼睡。”
“你不睡?”周疏行忽然問。
梁今若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翻了個身,眼前有陰影落下。
之前放過她,現在她自己作上門,周疏行撐在她身側,梁今若腦袋還有點懵。
吻已經落了下來。
之前迷迷糊糊被親的印象忽然浮上心頭,原來不是做夢,就是他當時在親她。
趁她睡著時!
不過,梁今若半推半就從了他,隻不過她今天沒什麼力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周疏行良心發現,竟然沒讓她動。
-
次日清晨,梁今若醒得很早。
也許是昨晚兩次都睡得很足的緣故。
梁今若稍稍側過臉,就看見周疏行的下巴,她作怪地伸手撓了撓,偷偷摸摸要下床。
才七點。
她還有機會呢。
不過,才動了下腰,她就覺得自己異想天開,因為昨晚周疏行折騰她好幾回,雖然她沒動,但現在也累。
梁今若翻身趴著。
她摸到周疏行的右耳朵,指腹明顯捏到耳骨上耳洞長實的一點小小的硬塊。
梁今若湊到他耳邊,胡扯:“周疏行,我告訴你,我昨晚做了個夢。”
“夢裡的陳爺爺說,連刀都沒有碰過的女孩子,為你雕刻平安符,你要永遠對她好。”
“嗯,有什麼送什麼。”
她說完,冷不丁見身下的男人睜開了眼。
梁今若嚇一跳。
周疏行看著她清潤的眼眸,“陳爺爺說?”
略停頓,清晨微啞的嗓音繼續:“有什麼送什麼?”
梁今若有點被抓包的羞惱,不過還是理直氣壯道:“是啊,有什麼不對的嗎。”
周疏行重新閉上眼,“你自己說的吧。”
這話聽起來就很有問題。
她碰過的刀多了去了。
梁今若又捏他耳骨,“別以為今天你生日,我就放過你,小心你的生日禮物沒了。”
周疏行沒再回應。
梁今若:“吱聲。”
男人從喉嚨裡溢出一聲“嗯”。
梁今若滿意了。
她不太想繼續睡,慢吞吞地下床,打算去繼續完成自己的木雕,今天怎麼也得完成。
梁今若洗漱後下了樓,看到茶幾上自己的包。
她去找手機,在隔層裡看見一方金黃色的木片,兩指捏了出來,上面刻著線條。
正面是一頭狼,和圓月。
背面是小篆的平安二字。
兩個對角是老爺子教她打的孔。
梁今若摸了摸刻痕,記憶混亂,她怎麼感覺自己昨天隻刻了那頭小狼……
難道自己昨天其實已經完成了?
圓月就是一個圓圈,她一定當時就刻完了吧。
就是這月亮的大小和自己想象的有那麼一點點區別。
梁今若又重新上了樓,在衣帽間裡翻翻,沒找到平安符專用流蘇,最後從胸針上扒拉下來一款短流蘇。
看上去像模像樣的,就是閃了一點。
梁今若端詳片刻,從衣帽間裡出來,看見周疏行正在換衣服,她遞過去。
“周疏行,你要記得我早上跟你說的陳爺爺說的話。”
“下次見了陳老,我會問問。”周疏行停下動作,“為什麼會想起來送這個?”
“你管我怎麼想的。”梁今若問:“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很漂亮。”
“嗯。”周疏行面色不改。
“我一天就完成了。”梁今若說。
周疏行接過平安符,眸色晦暗:“真厲害。”
“真的?”
“比我雕得好。”
梁今若覺得這話聽起來很不真誠。
周疏行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沒騙你。”
梁今若才不信。
周疏行握住那塊小小的平安符,掌心仿佛在發燙,灼燒他的手。
如同荒草原著了火,一路蔓延至心髒。
梁今若看他進了衣帽間,納悶:“你今天還要上班?”
“不用。”
不多時,男人自裡走出,與她四目相對,“昭昭,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略頓,聲音微沉:“和你母親有關。”
梁今若心髒跳動漏了拍。
-
她見到張慧是在公安局裡。
梁今若沒想到竟然在這還見到了已經十幾天沒見到的蘇特助,蘇特助問好:“太太。”
他偷偷瞄,表情好冷。
梁今若心不在焉地點頭。
在家裡時她便聽周疏行大概說了下張慧的所作所為,她的情緒早在路上就已經收拾好。
可到了這裡,她還是冷靜不下來。
周疏行瞥一眼蘇特助,蘇特助立刻小聲道:“昨天下午張慧便交代了,和我匯報的是一樣的。”
他略微提高了一點音量,讓梁今若也能聽見:“傷害孕婦是犯罪行為,她會被判刑。”
“多少年?”梁今若抿緊唇。
“暫時還不清楚。”蘇特助道。
梁今若看向周疏行:“現在能見她嗎?”
周疏行頷首。
梁今若一直在想,張慧這麼惡毒,面由心生,肯定也從臉上看得出來。
見到張慧的一剎那,她怔了怔,對方普通到在路上看見,她也不會投去目光。
然而就是這個人,對自己母親下手。
梁今若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淡定,她壓根忘了這個人是當初見過的護士長。
張慧卻記得她。
因為那一面是舊事重提的開始。
梁今若坐在她對面,抿唇看著她,手心握緊。
張慧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心慌,然而躲閃著往旁邊看,那邊的男人更可怕。
安靜許久後,梁今若開口:“多少錢。”
張慧有一瞬間的茫然。
梁今若猛地揚聲:“我問你多少錢!”
張慧嗫喏道:“二、二十萬。”
梁今若覺得可笑。
“你沒錢就可以殺人?”
“我沒殺人!”
“孕婦稍有不慎就會一屍兩命,你敢說你不知道?”梁今若質問。
她媽媽幸運,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梁今若掌心指甲掐進肉裡也仿若未覺,看著對面瑟縮的一張臉,恨不得衝進去殺了她。
她驀地站起來,不想再看到這個人:“我們走吧。”
周疏行忽然捉住她的手腕,沉聲:“松手。”
梁今若垂下眼睑,睫毛顫動不停,被他鉗制著松開五指,掌心月牙印裡滲出血漬。
“不疼。”她別開臉。
周疏行皺眉,她平時有點印子就嬌得不得了,他定眼落在她唇上,指腹摸了摸。
梁今若下意識嘶了聲。
周疏行嗓音微涼:“這也不疼?”
梁今若避開這個話題,“那方蘭如……”
話還沒說完,門口被拍響。
梁今若順勢看過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很急躁地想要進來,然後被拉開。
周疏行側目,“他叫江辰。”
“他就是江辰?”梁今若轉向張慧,知道她收錢是為了給她兒子江辰換腎治病,她沒好臉色。
張慧觸及到她的冷眼,心下一跳:“和他沒關系!不關他的事!”
無關?
他無關,那誰有關?
難不成還是自己媽媽最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