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回。”周疏行淡淡說。
梁今若坐直,“你當然要回,要回:周太太說得對。”
周疏行看著她,輕描淡寫:“然後又上熱搜?”
梁今若一想也是,還是不要上了,她這兩天在上面待得都飄了,“算了。”
等洗完澡,一起躺床上。
梁今若說:“答應你的我可都做到了。”
周疏行正在看股市,聞言側眸過去,“你這麼說,我想起來,是不是少了一句話。”
梁今若秀眉皺起:“哪裡少了,我還專門艾特你了,這是我多加上的呢。”
“我明天微博公開告訴他們,你會是我唯一的模特。”
周疏行的聲調很平,也語調放緩,念著她說過的話,聽起來像是沒什麼感情的朗讀機器。
梁今若捂住耳朵。
周疏行饒有興趣地又念了句:“他們送什麼都沒用。”
梁今若:“……”
就你記性好。
“我忘了。”人在床上,不得不低頭,梁今若很識趣:“下次補上,絕對。”
周疏行嗓音清淡,“下次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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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今若哼了聲:“不會的,你看我今天反悔了嗎?沒有吧。”
也許是前兩天晚上都胡鬧,今天晚上周疏行竟然放過了她,她一邊松口氣一邊想,看來明天去雕東西手能有力氣。
次日清晨,她在水聲中醒來。
梁今若睜開眼,臉頰有睡出的紅印,看向洗手臺邊側臉深邃的男人,“你起這麼早幹嘛呀。”
周疏行擦幹水漬,偏過眼望向睡美人,不疾不徐開口:“不起早怎麼掙錢養周太太。”
梁今若:“……”
她唇角沒忍住彎起來。
資本家就要多工作。
周疏行去中世正好,她可以瞞著他去陳老爺子那裡,錯開時間。
梁今若頓時沒了睡意,等周疏行一走,她就起床直奔廣和館找到陳澄:“走。”
時間緊迫。
陳澄被她搞得很緊張,兩人剛上車就聽見一道女聲:“梁昭昭,你要去哪兒?”
許乘月詭異的目光打量她和陳澄。
梁今若沒好氣:“想什麼,我是有事去做。”
許乘月站在車外,身後站著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看向車裡。
“你和他能有什麼事,別想蒙我,要不然帶我一個,我也去,不然我告訴你老公。”
“……”
梁今若閉眼又睜開,殺人犯法。
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許乘月,你來可以,有個很艱巨的任務交給你。”
許乘月也沒多想,立刻上車:“什麼任務?”
梁今若揚唇,“我要去陳老爺子那裡,要是周疏行問我去哪了,我就說和你出去玩,晚上太累了,在你家睡。”
許乘月:“……”
這是輛賊車!
她當即就要下車,又聽梁今若幽幽道:“你已經知道了,下車也得完成這個任務。”
“梁昭昭!”
“怕什麼,你有保鏢先生保護你。”
許乘月一想也是,周疏行又不會動手,而且她還有謝朝笙呢。
她問:“你老公能信嗎?”
梁今若捏了捏她的臉,溫柔道:“怎麼不信,咱們什麼關系。”
許乘月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最終還是好奇心佔據上風。
“沒問題,我絕對能瞞住你老公!”許乘月歪頭,“走,快去目的地,我倒要看看你想幹嘛。”
梁今若很滿意。
許乘月和周疏行沒什麼交集,比蘇寧榕和沈弛都要隱秘穩定。
許乘月也很自信能瞞住。
她沒想到傍晚時分,自己連人和保鏢一起被周疏行抓了個正著。
第62章
陳老爺子平日裡並不在家裡雕刻東西,他在平潭路專門擁有一個宅子,用來當工作室。
這工作室也沒掛牌,隻有少數人知道。
陳澄今天帶梁今若去的就是平潭路18號。
不過,在路上他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你真要自己雕?”
按他對梁今若的了解,這種費心費力的手工活,可是千金們向來拒絕的,別說梁今若更嬌氣得不得了。
“你要是東西小,我讓爺爺幫你得了,不過你要是送某人的話,我覺得親手也不錯。”
許乘月看過來,“某人?”
梁今若看了看自己的手,自信道:“你都能三天雕完,我一天還完不成?”
陳澄:“?”
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可能你完不成,要不讓老爺子來。”許乘月吐出幾個字。
梁今若下意識想拒絕。
她張了張唇,沒有直接說出來。
以前送的標本禮物,說是自己動手做的,其實很簡單,難的都是別人先做好的。
梁今若晃開那些想法,“我要試試。”
陳澄打量許久,隻以為她是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
到目的地是十幾分鍾後。
陳老爺子這棟宅子是四合院,十分古樸,每一樣擺件都能看出來雕刻的痕跡,恍若進入古代世界。
梁今若鼻尖能聞到木頭的味道,有時香有時奇怪。
不過,一進門就有點不同了。
因為地上木屑紛飛,屋內嘈雜聲不斷。
陳澄說:“老爺子平時不讓人過來打擾,所以木屑都是等到晚上離開前讓人一起打掃走。”
梁今若踏進門檻裡,便看到坐在小桌前的陳老爺子,他戴著副老花鏡,正拿刻刀刻東西。
她沒打擾,許乘月比她膽小,和陳澄一樣,坐在了凳子上,安靜地看著。
不到一會兒,老人手中的小團塊就有了小兔的形狀。
陳老爺子放下刻刀,“小慧,你的兔子。”
很快,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孩子,興高採烈地帶著木雕小兔離開了四合院。
陳老爺子看向梁今若,“小澄說你要自己雕東西?”
別說其他人驚訝,梁今若自己都有些詫異:“老爺子您一眼就認出是我呀?”
陳老爺子目光定在她臉上片刻,聲音溫厚:“我雖然人老了,記憶力可沒下降,記得不久前見過你這個女娃。”
梁今若不記得自己見過他。
陳老爺子問:“你要雕什麼,心裡有形象嗎?”
梁今若點頭:“有,和我掌心差不多大小的木頭就好,我想做個小的平安符。”
許乘月在旁邊恍然大悟,難怪得瞞著周疏行。
陳老爺子也不問梁今若能不能行,指了指不遠處:“我這裡有黃楊木,酸枝木,黃花梨……你自己挑一個。”
除了收到過周疏行的木雕禮物,梁今若這還是頭一次接觸選木頭,在一堆紅的黑的木頭裡,她挑出來一塊黃色的。
“我要這個。”
“你一挑就挑了個好的。”陳老爺子笑起來,“這塊是金絲楠木,你刻的時候可得小心,別糟蹋了。”
梁今若彎唇:“你放心吧!”
許乘月看得心痒,“陳爺爺,我也想雕。”
陳老爺子對小輩寬容得很,大手一揮,等許乘月選好一塊酸枝木後,開始教。
梁今若盯著老爺子面前的好幾種刻刀,想起周疏行送自己的那個木雕,他那時候是自己雕的嗎?
是不是也和自己現在一樣,坐在陳老爺子面前,聽他教。
他雕的可比自己現在要刻的復雜多了,一個平安符而已,她學畫畫都被誇天賦好。
一通百通,雕刻也是在木頭上畫畫。
梁今若給木頭標好線去鋸薄成正方形的時,許乘月才剛上手。
陳老爺子指了指那邊,“然後打磨好,小澄,你看著點,別讓她傷著手了。”
陳澄應聲,坐在邊上。
梁今若生疏地開始打磨,一邊聽老爺子指點。
打磨也是將木頭放在工具上重復的磨,一個動作可能要進行幾百上千次。
梁今若畫畫抬一小時手都不覺得累,打磨十幾分鍾就有點手腕發酸,幹脆歇了下來。
“我那次打磨了一下午,你這個,還沒到半小時你就受不了了。”陳澄提醒她。
梁今若捏了捏手腕,手裡的木頭表面已經有一點點痕跡,“不就是打磨嗎,能難得倒我。”
不信了。
她深吸一口氣,按著木片磨來磨去。
許乘月在一旁看得咋舌,瞥見梁今若咬牙切齒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剛切好的木頭,打死也不繼續了。
不過這半成品木頭也不好還給老爺子,她往謝朝笙口袋裡一裝:“送你了。”
謝朝笙看了眼鼓鼓囊囊的口袋。
一個小時過去,許乘月望著鼻尖沁出汗的梁今若,“梁昭昭,你可真用功。”
她看得枯燥,“我就先回去了,放心,你要是晚上還沒雕好,你老公那邊我瞞著。”
梁今若都沒力氣搭理她,攤開掌心看了眼,四根手指都按得通紅,指腹壓平,原本白皙的手現在染上木色。
要不是做到一半,她可能就撂挑子了。
陳澄盯了一小時,都沒想到這嬌氣千金還能堅持到現在,“你就在我爺爺這待著,我去店裡了。”
梁今若催促:“趕緊走。”
等人都走了,屋子裡便隻剩下工具聲,陳老爺子從桌後走出,打量磨得起勁的女孩。
“不錯。”他誇道。
梁今若仰臉,“陳爺爺,我是不是算有天賦的?”
陳老爺子想了想:“……還行。”
他實在不想說實話,這姑娘磨十分鍾休息五分鍾,可見平日裡嬌生慣養,不過,竟然還沒放棄。
梁今若又問:“以前是不是您也教過周疏行?”
陳老爺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呵呵笑:“嗯,他在我這學了不久,現在偶爾也過來。”
是他教過最好的學生。
梁今若問:“那我比他怎麼樣?是不是更好?”
陳老爺子:“?”
想起他見到過的兩張結婚證,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相差不大,很有進步空間。”
梁今若眼眸明亮,真的假的。
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三百六十行小天才?
-
午間時分。
江家門外傳來接近的腳步聲,隨後是江辰的開門聲:“媽,我回來了,咦蘇先生也在。”
蘇特助呼出一口氣,扯出一個笑容:“今天聽到了一個第三醫院的傳聞,來問張護士長真假。”
張慧心亂如麻。
江辰問:“什麼傳聞?”
張慧嗫喏半天,蘇特助替她回答:“聽說有個護士收了別人的錢,把孕婦害早產了。”
江辰皺眉,譴責道:“太沒有職業道德了,這還是白衣天使嗎,怎麼能這麼惡毒!那孕婦怎麼樣了?”
母親是護士,他能維護這個職業。
張慧如遭雷擊,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兒子。
蘇特助瞥了眼,回答:“孕婦早產,孩子沒活下來。”
江辰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孩子都沒活下來,那這個護士能受到法律的懲罰嗎?一個生命啊,就這麼沒了。”
“要是孩子活著,那多好,現在懲罰了又有什麼用,懷胎十月,孕婦肯定傷心死了。”
他完全沒有看見母親的神色。
被病痛折磨十多年,他最清楚命有多重要。
蘇特助說:“如果是真的,當然會受到懲罰。”
“就該懲罰!”江辰看見母親慘白的表情,以為她是在難過自己手下有這樣的護士,安慰道:“媽,沒事,這不關你的事,是那個護士太惡毒了!”
張慧直接軟倒在沙發上。
兒子的話仿佛在誅她的心。
蘇特助挑了下眉。
待江辰離開後,他便聯系了律師,也聯系了警方,一切做好之後才坐上回中世的車。
張慧神色恍惚,別人的話最多隻能傷她表面,隻有她最疼愛為之付出一切的兒子的話,才能傷她。
不過,江辰的話也是他想的。
多可惜,當年若是沈女士的孩子活下來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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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澄回了廣和館還沒到十二點。
下午兩點時,他好奇地給爺爺那邊打了個電話:“爺爺,她還在那邊雕嗎?”
陳老爺子嗯了聲,看向不遠處正揉著手腕的女孩,好笑道:“剛磨完,才開始雕呢,刀都拿不穩。”
陳澄聽得想笑。
掛斷電話後,他思來想去,還是沒告訴周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