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又說:“那人賊眉鼠眼,看起來不像個好東西。”
陸書瑾回想了一下,倒是不太贊同這句話了,她誠實說道:“他模樣還算周正。”
蕭矜氣得瞪她一眼,沒說話。
上回來已是幾年前,加之這山莊又大,蕭矜已經記不清路,他連攔了兩個下人問路,才找到居住之處。
那地方有山莊的下人專門記錄來客,兩人走到其中一張桌子面前,將身份姓名還有來自什麼地方,出自什麼書院一一上報之後,下人遞上兩個房門木牌。
蕭矜自己拿到的貳拾叄,而陸書瑾拿到的卻是一拾陸。
這兩個木牌上的數字一看就不是挨在一起。
蕭矜不滿意,立馬折回去。
回去的時候,正好瞧見有兩個人隻領了一個木牌離去,他湊過去,輕敲了兩下桌子問道:“為何方才那兩人隻分了一間房?”
下人抬頭看他一眼,想起他方才記錄在冊的名字,不敢怠慢,趕忙回答:“那二人是叔侄,大賞會來人眾多,房舍不夠,凡有親屬關系皆住一房,節省房間免得有人住不上。”
蕭矜當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直起腰看了看手中的兩個木牌。
李氏兄弟轉了一圈來到居住院時,正巧又碰上了在山莊門外遇見的二人。
李當關熱情地上前,正準備打招呼的時候,就見那神色倨傲的少爺將手中一個木牌放在桌上,頂著非常嚴肅認真的神色說道:“我是她義兄,我們住一間就好,就不必兩間房了。”
他毫無眼色,走上前疑惑地問:“這位兄臺,不是說你與陸兄隻是同窗嗎?還說你腦子壞了才會認陸兄當義弟。”
蕭矜氣得簡直要一蹦三尺高,“你誰啊?”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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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往後你在我身邊,隻管做喜歡的事就好。
“方才我們還在外面見過, 你忘了?”李當關面露驚訝,轉頭對站在旁邊的陸書瑾道:“陸兄可還記得我?”
蕭矜想給陸書瑾打個眼神暗示,讓她裝作不認識這個睜眼瞎,還沒來得及就見陸書瑾誠實地點頭。
他磨了磨後槽牙, 對李當關笑道:“我想起來了, 你是在門口拉著我義弟說話的王公子。”
李當關拱手, “鄙人姓李。”
“是嗎?”蕭矜語氣隨意地問道:“不是王八的王嗎?”
李當關自然聽出蕭矜是在話中罵他。
方才在門外他見陸書瑾說與蕭矜是義兄弟被堅決否定, 還以為陸書瑾是個被欺負的主,來到這裡又聽見蕭矜改口企圖與陸書瑾住一間房, 這才多管闲事, 上前來拆穿了蕭矜。
但他並非強出頭的性格,更不如兄長那般強硬, 眼看著蕭矜不是個好招惹的主, 被蕭矜暗罵了一句之後他隻裝作聽不懂,依舊笑臉相迎, 暗地裡道歉:“兄臺說笑, 方才在外頭沒來得及請教兄臺如何稱呼,還望海涵。”
蕭矜道:“我姓蕭。”
李當關以為他順著臺階下了,繼續攀談:“可是生肖的肖?這姓氏在雲城倒是少見。”
蕭矜說:“是鎮寧大將軍的那個蕭。”
李當關臉色猛地一變, 話卡在喉頭。
雖說他從未去過雲城,也並不知道那大名鼎鼎的蕭家嫡子是個什麼模樣,但蕭將軍前段時日帶著長子出徵北疆的消息已經傳遍, 次子又回京中復命辦了前兩年雲城官銀貪汙一案。如今留在雲城裡, 又有時間來大賞會遊玩的蕭家少爺,也唯有蕭將軍的幺子。
偏生他那直腦子的兄長沒聽出來, 還在傻樂, 哈哈大笑說:“你這人真有意思, 你報自己的姓名也就罷了,扯上鎮寧大將軍作何?盡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蕭矜被這一瞎一蠢兩兄弟給氣個半死。
李當關趕忙給了兄長一肘子,示意他閉嘴,又衝蕭矜揖禮,“多有得罪,還望蕭少爺大人有大量,莫計較。”
蕭矜皮笑肉不笑,拍了拍李當關的肩膀,“我怎麼會計較這些,日後得了空就來雲城蕭府做客,我給你們瞧瞧我家養的狗。”
李當關連忙道:“蕭府養出來的狗,那自然是兇猛聰慧威風凜凜,乃當代哮天。”
蕭矜扯了下嘴角,“倒也沒有那麼厲害,隻是那狗通人性,最討厭蠢的人,碰見腦子不靈活的就會發狂,一口咬掉蠢貨半個腦袋。”
李當關嚇得臉色蒼白。
陸書瑾察覺出不對勁,拉了一下蕭矜的手腕,將他往後拉了兩步,對他對視。
蕭矜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詢問,他從鼻子裡輕哼一聲,將頭撇過去,不再嚇唬李當關。
陸書瑾往前兩步,對李當關道:“蕭少爺此番前來並不想引人注目,還請李公子莫要聲張。”
李當關點頭如搗蒜,連忙表示自己絕不會亂說。
陸書瑾頷首,而後走到桌前,對記錄的下人道:“能否給我們換個相鄰的房間?”
“好好好。”下人趕忙低??x?頭去翻找盒子裡的木牌,挑了兩個比鄰的房間號遞給陸書瑾。
陸書瑾接過木牌,回頭去尋蕭矜,“十九和二十,你要住哪一個?”
蕭矜對住哪一間房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這個李當關突然冒出來拆穿他,現在他就跟陸書瑾住在同一間了。
他賭氣道:“我睡你房間的屋頂上。”
陸書瑾回道:“那你多加兩床被褥,三月尚寒,夜間會著涼。”
蕭矜拉個臉,跟她一路走去了住所,尋找木牌上對應的房間。
李當關見他們走遠,這才長長松一口氣,一摸腦門竟是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兄長瞥他一眼,隻問道:“你很熱?”
李當關想了想,還是沒將實話告訴兄長,否則都不用等到明日,今日天沒黑所有人都會知道蕭將軍的嫡子也前來這大賞會了,屆時蕭少爺的怒火降下來,他可兜不住。
他方才瞧見了陸書瑾所領的木牌號,特地去領了與之相隔較遠的地方,自是有多遠躲多遠。
李當關啰啰嗦嗦,一邊叮囑著兄長萬萬不可招惹他們,一邊前往住處。
房間的條件並不算好,甚至還比不上之前趕路時在城裡暫住的上等客棧,當中陳設簡單,比學府的舍房還小上一點。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隔音很差,站在屋中能清晰地聽見隔壁房的人在小聲地咳嗽,到了夜間安靜的時候,連隔壁人倒茶的聲音都能聽見。
這就讓蕭矜極為難受了,他睡覺是聽不得那些雜音的,當初在舍房睡了一晚上就煩得他第二日緊急找人改建舍房,如今這山莊裡的房子自然是改不得,要在此處住上七八日,簡直是折磨他。
陸書瑾用手背探了探茶壺,是熱的,她先給杯子洗涮一遍,而後倒上茶水,對久久沉默著的蕭矜提議道:“不若咱們下山去,去縣中的客棧睡。”
蕭矜的目光落在冒起熱氣的茶水上,說道:“不必,上山費時。”
陸書瑾道:“你又睡不慣這裡。”
蕭矜挨著她坐,肩膀湊過去,與她的肩頭貼在一起,他低聲說:“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講究,再說了這次本就是陪你來參加萬卷書大賞會的,你隻管玩得開心就好,別操心別的。”
陸書瑾看著他笑,“為何你不願讓別人知道你的身份?”
一方面是蕭矜不想陸書瑾跟著他一起被非議,還有一方面則是因為:“若是旁人都知道了,那便對你隻剩下吹捧,你來參加大賞會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陸書瑾心中有些動容。
她知道蕭矜對這大賞會是沒興趣的,他很清楚在遭遇了何湛的刺殺之後,立即掉頭會雲城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如此堅持繼續來到嵩縣,無非就是希望她能夠參加這個萬卷書大賞會。
陸書瑾對任何事物都表現得內斂,唯有對喜愛讀書一事絲毫不加掩飾,是相當明顯的偏愛。
蕭矜將她擁在懷裡,說道:“從前你生活困苦,做了很多不喜歡的事,但從今往後你在我身邊,隻管做喜歡的事就好。”
陸書瑾覺得他的胸膛溫暖而結實,給她一種莫大的安心和寬慰,讓她忍不住想要靠過去,想要貼近。
蕭矜低著頭,眸光先是盯著她的眼睛看,隨後眼神一沉,落在她的唇上,他抬起手,指腹在她的唇上輕輕揉著。
這動作充滿旖旎,陸書瑾微微抬頭,軟嫩的唇就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這就給了蕭矜手指的可乘之機,他的指尖壓著唇探入,輕而易舉就摸到了陸書瑾的貝齒。
若不是蕭矜的手反復洗過好幾遍,陸書瑾肯定咬一口將他的手指吐出去。
但他眸色晦暗,緊盯著陸書瑾不放,隱晦的情動傳遞給了她,於是陸書瑾的牙齒感受到他柔軟的指腹,往犬牙上一頂,她沒有用力,順從地稍稍張開嘴。
蕭矜喜歡她的唇舌,尤其喜歡陸書瑾耳根染紅,乖順地任他手指作亂的樣子。指尖所觸及之處皆是熾熱,他呼吸越來越重,最後撤回手低頭吻上去。
每次與蕭矜親吻,陸書瑾都覺得很舒服,忍不住沉溺其中。
隻是這次還沒來得及沉溺,一陣大力的敲門聲突然響起,聲音太過突兀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白日裡那個討人厭的聲音就傳來,“蕭兄弟,蕭兄弟你可在房中?”
陸書瑾推了下他的肩膀,短促地抽氣。蕭矜眉頭狠狠一跳,低下頭揉了揉眉毛,咬牙嘆道:“傻子比奸人更難對付。”
陸書瑾想要起身,卻被蕭矜一把攥住,警戒問:“幹什麼去?”
“去開門。”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