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這絕對可以載入她人生十大敗筆之一了。
“阿姨好。”她匆忙改口。
梁母淡笑著頷首,倒沒說什麼。
簡單的打過招呼,許昭意暗暗地懟了下鍾婷的胳膊,片刻都不想在此地停留,拉著人折回了教室。
“那小姑娘是誰啊?”梁母問道。
“我同桌。”梁靖川眸色平靜,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很平,沒多少情緒。
“隻是同桌啊?”梁母笑笑。
梁靖川腳步微頓,也沒跟他母親繞圈子的意思,“她可能隻對學習感興趣。”
梁母也沒在意,沉靜的視線落入他眸底,“我聽說你又跟你爸鬧僵了,老爺子對你期望高,你爸又一直是這個脾性,找個時間說句軟話,別做得這麼難看。”
“難看?”梁靖川態度散漫又冷淡,“拜誰所賜?”
“你這氣性隨了誰啊?”梁母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您脾氣好,怎麼不去修復下你倆的關系?”梁靖川半垂著視線反問。
“這孩子,怎麼跟你媽說話呢?”梁母嗔怪了句。
她唇角依舊泛著柔軟的弧度,意外的疏冷,也意外的沒什麼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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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一走遠,鍾婷徹底繃不住了,笑出鵝叫,“姐,您可真到位,第一次見家長就一步到位。”
“你能不能閉嘴?”許昭意面無表情地挪開擋住臉頰的手,“你不喊那一聲,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嗎?”
“說什麼了?什麼見家長?跟梁哥嗎?”宋野行走在吃瓜最前沿,興奮地冒了冒頭。
許昭意眉心一個勁兒地跳,威脅性地凝視著鍾婷。
“沒事沒事。”鍾婷直笑到岔氣,彎著腰擺手,僅存的求生欲讓她三緘其口。
“到底發生了什麼?”沒得到第一手資料的宋野還不死心。
“看許妹臉色這麼差,一定是結果不如人意,”前排男生一拍大腿,“為還沒開始就已經夭折的愛情,默哀三分鍾。”
“有道理,川哥家裡好像很有錢,按照你們女生鍾愛的八點檔狗血言情套路來說,阿姨可能告訴許妹——”勞動委員扒著擦幹的玻璃,清清嗓子,“給你1000萬,離開我兒子。”
“……”
許昭意折服於這票人的想象力,無語地抬眸。
還沒在一起呢,不對,她壓根就沒打算跟梁靖川在一起,這票人已經腦補出十萬字狗血劇情了。
戲精本精,腦殘本殘。
“又沒在一起,白得1000萬不香嗎?我的人生夢想就是分手了都能一夜暴富。”宋野摸了摸下巴。
“庸俗,”趙觀良嗤之以鼻,“小仙女不是你這種市侩的人,對不對?”
許昭意趴在桌面上,還有點鬱悶,完全不想搭腔。
隻是偏巧梁靖川從後門折回,幽深的視線落在她臉頰上,似笑非笑地問了句,“你會嗎?”
他似乎蠻認真,又似乎隻是因無聊而隨口一提。
你有毒吧,許昭意很想說。
難得梁靖川沒逮著她的把柄落井下石,許昭意配合地點了下頭,順著玩笑話接了句,“當然不會,我初戀肯定是我唯一知己,此生摯愛啊。”
梁靖川微微挑了下眉。
許昭意扯了扯唇角,薄唇松松懶懶地掉落三個字:
“得加錢。”
第34章 玫瑰之名
意料之內也是預料之外的答案, 大有“我得不到你的人, 也要得到你的錢”的氣勢。
許昭意從不按套路出牌。
梁靖川低垂著眼, 眸底暗色沉降, 背對著光線,看不出情緒。他忽然俯下-身來撐住她的桌面, 疏冷的氣息瞬間包裹住她。
“那就跟著我,”梁靖川勾了下唇,“跟著我, 你會得到更多。”
周圍幾個人就掉下“我操”這個語氣詞了。
許昭意同樣在心底“我操”了下, 忍不住推開他, “你還是閉嘴吧你。”
她腦子有些發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靖川最近騷的沒邊兒了。他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種新樂趣, 才總變著法的撩-撥她, 樂此不疲。
可某一瞬間, 她心底那根弦, 似乎真的被撥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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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雲朗,惠風和暢,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如期而至。
連綿不絕的細雨終於停歇,燕京近幾日晝夜溫差大,晨起的風清涼而舒爽, 吹散了夏日的悶熱。
體育場內聲音有些嘈雜, 各班在往劃分的區域走。難得梁靖川提前到, 隔了老遠, 許昭意就瞟到了他手裡大袋的零食。
“我記得你不吃零食吧, 是給我的嗎?”不等他回答,許昭意利落地將一大袋零食抱緊懷裡,“謝謝。”
“你跟我還真不客氣。”梁靖川似笑非笑。
“識食物者為俊傑嘛。”許昭意理直氣壯地回了句,“不過我也有東西給你。”
“嗯?”梁靖川抬眼。
“你不收轉賬,可我也不想無功受祿,所以回個禮吧。”許昭意遞過去一個袋子,“不過我實在研究不出來你喜歡什麼,所以是盲選的。”
是一雙鞋。
Gucci剛發布的Ultrapace系列,80年代復古風的老爹鞋。
半天沒得到回應,許昭意還以為自己踩了什麼雷。
畢竟她隻知道男生似乎都執著於鞋,但對鍾情的牌子和喜好沒多少概念。
“拒絕吐槽,我這人比較脆弱,經受不起一點打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敢說不好,我就敢打你。”
“喜歡。”梁靖川勾了勾唇,單手撐在她身側,緩聲道,“不過女孩子別上趕著花錢。”
許昭意沉默地推開了他,無言以對了好半晌。
“操,上萬塊的鞋,還要什麼自行車啊?”趙觀良唇角微抖,“您缺男朋友嗎小仙女?”
“對不起,打擾了,我飽了。”宋野自暴自棄地摔了下外套。
今年的學生會主席比較野,入場儀式在學生會的據理力爭下,比往年炸裂得多。開場是抽煙舞和Blackpink的《DDU-DU DDU-DU》,緊隨而來的是匕首操,又欲又颯,點燃了全場。
鍾婷作為C位出盡了風頭。
各班和運動員方隊入場後,主席臺開始了冗長的演講。
鍾婷在許昭意面前晃了兩圈,羨慕地打量著她,“你還能穿小裙子啊,早知道我就留下舉牌了。”
哥特風的黑色lo裙,許昭意走方隊舉牌時幾乎秀翻全場。
這細腰,這長腿,這身段。
不是所有人都會欣賞lolita,但沒有一個人會否認她顏值高。許昭意長得漂亮,抓眼的漂亮,就算套個麻袋,也能讓全場的視線膠著在她身上。
“我沒辦法,你是沒見到我們班的方隊隊服有多醜。”許昭意託著下巴感嘆道。
舉牌的女生默認是“全班最靚的崽”,隻是許昭意佛系得很,對此沒多少興趣。
可再佛系,她也架不住運動員要走方隊,而方隊隊服在老徐整改下,土裡土氣,奇醜無比。別的班炸翻全場,二十班也就舉牌成員能隨便搞。
“無所謂了,”鍾婷左手一袋零食,右手一把太陽傘,“我已經準備好兩天的吃喝睡時刻了。”
“你就懶死吧。”
“你不懂,我每看運動會時,常常這樣想,”鍾婷突然拿腔拿調道,“優勝者固然可敬,但那雖然落後而仍非跑至終點的競技者,和見了這樣的競技者而肅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國將來之脊梁。”
鏗鏘有力,字字珠璣。
但許昭意對鍾婷碰瓷名人名言的行為嗤之以鼻,果斷拆臺。
“你沒報名,算什麼競技者?”
“不,我是看客。”鍾婷微微一笑。
“……”
說話間,文娛委員抱著一摞稿紙回來,“這兩天不參加比賽的同學要寫加油稿,每人二十份。”
班內同學默契地拖長音“啊”了聲,抱怨和抗議連成片,瞬間沸了。
“又來,強制寫加油稿是不是所有學校傳統?”
“我不反對強制寫加油稿,我反對逆天的任務量——全校每人20份,確定播音員能讀完?”
“說實話,寫加油稿跟微博底下粉絲控評沒什麼兩樣,無聊。”
“每個班都得寫,我也沒辦法,大家辛苦點。”文娛委員雙手合十,無奈道。
許昭意看她下不來臺,“沒事,幫你分擔點。”
梁靖川套了件單薄的黑衛衣,袖子挽到手肘,懶洋洋的模樣勾著一點點少年感。
“會寫給我嗎?”
大約是沒睡醒,梁靖川湊過來時,低啞的嗓音像是在煙酒裡浸泡過,顆粒感分明。
對他的突然要求有些詫異,許昭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說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行啊,”她輕笑了聲,隨口瞎扯道,“你比較想聽笨鳥先飛,雖敗猶榮;還是盡人事聽天命,安心上路?”
要是這種加油稿他樂意,她分分鍾可以扯幾百份,畢竟跟他唱反調不需要動力。
“你敢寫敢交,也不是不可以。”梁靖川微微一哂,懶洋洋地抬手摸了下她的發頂。
“懶得搭理你。”許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氣,歪頭避開他。
坐在附近的宋野視線在兩人間來回逡巡,像是get到了什麼,意味深長地“哇哦”了聲。
“麻煩後排把稿紙傳一下。”
前排柵欄外文娛委員還在發稿紙,許昭意不想起身,無聲地望了眼梁靖川,朝他伸出手。
梁靖川垂了垂眼,幽深視線不動聲色地下撤,停留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