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挑了下眉,“我隻對老弱病殘一向有自覺,比如弱智。”
許昭意冷笑了聲,“我對老弱病殘也挺有自覺啊,比如腦殘。”
去他媽的小氣球,她心底膨脹的小氣球被他無情地戳死了。
“那我去哪兒?”梁靖川拿她沒轍,嗓音裡有些無可奈何。
許昭意往教學樓的方向跑,不是很想搭理他,“你自己看著辦,別回來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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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教室時,許昭意剛好趕上這節課的尾巴。
她打著睡過頭的幌子進了教室,可能有“好學生”這張護身符,老師居然也沒為難她。
剛一落座,許昭意就發現腳邊有東西。一份不小的包裹堆在腳邊,貼著張便利貼,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沒找到你,你生日再見。
——你最帥的小沈
就這熟悉的字跡,許昭意用不著猜也知道是誰。
沈嘉彥,她發小。
許昭意偷偷摸出手機確認了下,果不其然,列表躺著七通未接來電,還有幾十條信息。
[老大,你居然學會逃課了?我跟老呂比賽完就得回去了,登機前能留一個小時。時間緊迫,快出來接駕。]
[我辛辛苦苦翻牆送禮,面沒見著,連電話你都不接,你可真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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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下全是對方的騷話,滿屏的瓊瑤言情畫風,看得許昭意渾身不舒服。
[許昭意,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小弟嗎?]
[許昭意,你接電話啊!你有本事留號碼,怎麼沒本事接電話啊!]
許昭意無語地將消息拖到最後:
[算了,禮物在你桌洞裡,你生日我來找你。]
跟沈嘉彥的認識經歷不算愉快。他家裡有錢有勢,又是獨苗苗,典型被慣壞了的祖宗,平時特喜歡仗勢欺人。
小學一年級,在某次學校課間發牛奶時,沈嘉彥把欺負人的念頭打到了許昭意身上——
然後他被許昭意按著,往死裡揍了一頓。
結果這人不但沒琢磨怎麼報復,反而天天跟她屁股後面叫“老大”,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自此以後,學校裡的畫風都變得格外鬼畜:
一堆小弟跟在沈嘉彥後面喊“老大”,沈嘉彥追著許昭意喊“老大”。
許昭意就當這人有病,保不準還是斯德哥爾摩資深患者。
說起來許昭意人緣還行,以前在臨城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沈嘉彥算是關系最鐵的,所以突然到訪也不奇怪。
她隻好奇他送了什麼。
好不容易下課鈴響,“滅絕師姐”終於結束拖堂,許昭意在桌洞裡回消息。
“欸,川哥人呢?”宋野扭過頭來,好奇地問道,“也睡過頭了?”
“我哪兒知道。”許昭意面不紅心不跳,彎身撈起包裹。
她正低著頭,鍾婷從後門溜進來玩,揚聲道,“你跟大佬翹課打籃球了?”
打臉來得猝不及防,前排齊刷刷地回頭。
徐洋:“我操,你會逃課?”
宋野:“我操,你會打球?”
趙觀良:“我操,你跟梁老板逃課打籃球?”
這下全班都知道了。
許昭意手微抖,差點砸了手機,她皺著眉抬頭,“你從哪兒聽說的?”
“你倆好歹是關注焦點啊,哦不對,主要是大佬階段考一戰成名,”鍾婷拖了個凳子坐下,“像這種有顏值、有家世、有成績的男神,有點風吹草動就上表白牆。”
聽著雖然不爽,不過階段考後,梁靖川確實收割了一波少女心。
他這人平時脾氣還行,跟傳說裡的很不一樣。
本來絕大多數同學就沒想站在他的對立面,籃球賽就有點改觀,成績出來後徹底倒戈了。
“老師應該不逛表白牆吧?”許昭意聽得頭疼。
“姐,你應該關心的不是這個,”鍾婷神秘兮兮地湊過去,“我問問你,你就沒想過改變下你倆的關系嗎?比如說——”
“不做同桌,做父子?”許昭意冷不丁地截斷了她的話頭。
鍾婷滿頭霧水地啊了聲。
“那我真的努力過,”許昭意單手支頤,歪了下頭,“但我每次提議當他爸爸,都被他無情拒絕了。”
“……”
“所以說,同桌就是同桌,做不了父子。”
鍾婷徹底默了,她就不該跟許昭意聊這種深奧的話題。
當上帝給你開了扇窗,他就必然會給你關個門。看看她表姐,這就是塊木頭,是九級愛情殘廢,典型智商太高導致情商下降的代表。
鍾婷想到這兒,用一種老母親的慈愛眼神看著許昭意,“路漫漫其修遠兮,大佬命真苦。”
許昭意無語地看了會兒她抽風,指指門口,“有病去治,沒事快滾。”
“有事有事,我本來想跟你吐槽一下的,”鍾婷抱緊了她的桌面,“我有一個朋友,她——”
“無中生友?”許昭意低下頭來拆包裹,“那我建議你換個新開頭,我有一個朋友系列太扯了。”
“行吧,就是我自己。”鍾婷放棄抵抗,大方地承認了,“我中午看到個特帥的小哥哥,被他那張臉殺到了。”
許昭意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堆出個假笑,“這話你說了108遍了,上次你偷拍梁靖川也是這句,連臺詞都不改嗎?”
“可是他長在我的審美點上了,妥妥的撕漫美少年。”鍾婷激動地捂了捂心口,“就是不太科學,我居然沒聽說過他,表白牆都發了一上午了,也沒人認領。”
許昭意順著她的手指看了眼表白牆的標題:
【五分鍾,我要他全部資料。】
“人在對面你不撩,現在要人海底撈。”許昭意嘖了聲,“你也是人才。”
“長得太好看了嘛,我一激動就給忘了,沒緩過神就沒影了。”鍾婷痛苦地捂了捂臉,“我有悔。”
“無所謂,反正你‘海王’人設不倒,喜歡的小哥哥能湊齊七大洲四大洋,遇到下一個就忘了。”許昭意嗤她。
“那不能一樣,這次我一見鍾情了我。”鍾婷後悔得牙疼,“我居然就這麼把人放過了。”
許昭意被她聒得耳朵疼,無奈地朝她招招手,“行行行,我教你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鍾婷興奮了兩秒,狐疑地看著她,“你壓根沒談過戀愛,能有什麼辦法?”
“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嗎?”許昭意瞪了她一眼。
“快說快說。”鍾婷搬著小板凳挪了挪。
許昭意也沒故弄玄虛,開門見山道,“其實很簡單,以後你每次想他的時候,就做一道物理題。”
“嗯?”鍾婷其實沒怎麼聽懂,所以自己發散了下思維,“你是想說,我應該先走上學習巔峰,然後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有個美好的未來?”
“沒你腦補得那麼多。你沒看網上有人說嗎,按你目前的做題水平分析——”
許昭意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上下打量著她,忍不住想笑。
“題做著做著,你可能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他了。”
“……”
鍾婷感覺自己的智商被狠狠侮辱了。
她無聲地咬了下牙,勉強扯起溫柔的笑,“沒關系,未來總會有個人在等著我。”
“誰會等你,閻王爺嗎?”許昭意頭也不抬地反問道。
“你怎麼沒給人打死呢!”鍾婷拍桌而起,抄起課本就想揍她。
她忍了一下午了。
許昭意偏頭躲了躲,終於拆掉了層層的包裝,將禮盒裡的jk制服和漢服分別抖開。
左手是刺繡細致的水手服,少女感十足。
右手是明制織金的高定,滿繡的絳朱、玄朱間色裙,暗紋花印在其間,灼灼其華。
鍾婷停下手中的動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誰送你的,明華堂這套有價無市啊,不是絕版了嗎?”
“我發小。”許昭意略微思量了幾秒,“小時候你們還見過。”
“哦,沈嘉彥那死胖子?”鍾婷瞬間興致缺缺,“不過他人還挺大方的。”
“人家現在不胖了好吧?別老管人叫死胖子,多難聽。”
沈嘉彥小時候確實是位“重量級人物”,不過他小升初之後就不胖了,一個假期脫胎換骨。
學校裡每天都有小姑娘給他塞紙條,也算是對他顏值的肯定和證明。雖然因為他太聒噪太煩人了,許昭意至始至終沒get到他的帥。
“沈嘉彥那個垃圾,就應了一句話,醜人多作怪。”鍾婷冷笑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別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就來氣。”
鍾婷打小跟許昭意關系好,在許昭意多了個跟班後,就覺得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小時候跟沈嘉彥三天一大撕,兩天一小懟,勢同水火,梁子早早結下了。
明明這麼多年沒見,他倆還是沒能緩和。
許昭意懶得當和事佬,也沒替沈嘉彥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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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靖川夠意思,許昭意說不讓他來,他就真曠過去兩節課。路上遇到巡視的“炫邁”,還挨了好一通懟。
他進教室的時候,許昭意正將小裙子小心翼翼地疊了回去,格外的認真專注。
難得看到許昭意從課本分神,梁靖川略微詫異地多看了眼。
許昭意心情的確好,她這人鍾情於“破產三姐妹”多年,對剁手收集小裙子有種戒不掉的痴迷。
顧及到男生的鑑賞能力,她隻抖開了jk制服,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好看嗎?”
見她興致好,梁靖川本想從善如流地誇幾句,結果一眼掃到她丟在桌子上的卡片。他的視線在落款幾個字上停留了三秒。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這落款是男的沒跑了。
這水手服,這小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