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你找揍吧你!”趙觀良揚了揚拳頭,“你再叭叭叭幾句,我嘴給你撬開。”
“成,浪子回頭金不換。”許昭意答應得痛快,“周末找個咖啡廳,我就當日行一善了。”
“謝謝學神,”趙觀良激動地抱拳,“您真是仙女下凡,我這就把您照片供起來,每天三叩九拜,鮮花果品供奉。”
“別,我還活著呢,”許昭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一言難盡地擺擺手,“麻煩你正常點兒,明早約個地點。”
一直默不作聲的梁靖川突然抬眸,疏冷的視線落在了趙觀良身上。
趙觀良渾身一個激靈。
意識到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他心涼了半截,立馬求生欲十足地雙手合十,話都快說不清楚了,“梁老板,我我我都是為了學習,一切為了學習,我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啊爸爸,你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梁靖川無聲地扯了下唇角。
他的笑意涼薄至極,落在趙觀良眼底,那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要不,要不我還是自己看看吧?”趙觀良毛骨悚然,扭頭就改了口,“小仙女,我覺得我有潛能可以自己努努力。”
“你們到底搞什麼?”許昭意莫名其妙。
“沒什麼。我就是突然覺得,”梁靖川薄唇抿成了一條線,看向她時眸色深了深,“我好像也需要補習。”
“你湊什麼熱鬧?”許昭意震驚了。
平時他連作業都懶得動手,放學後絕不加班加點,她天天軟磨硬泡都不上進,今天居然主動學習。
簡直是見了鬼了。
“什麼叫湊熱鬧?”梁靖川平靜地看著她,“你以前不是經常看不起我成績嗎?借此機會我努努力,也能少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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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那是鞭策你好好上進。”許昭意神色復雜,“不是,梁靖川你吃錯藥了吧?這是你的臺詞嗎?”
“你是不是怕我搶走你的第一,不敢給我補習?”梁靖川答非所問。
“你甭跟我來這套,激將法對我不管用。”許昭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你是不是琢磨著怎麼作弄我?”
“你是我同桌,你的互幫互助對象是我,你有義務有責任帶著我進步。”梁靖川面無表情地問,“你忘了對我說得話了嗎,許同學?”
“怎麼著啊,你後悔了?”許昭意眨了下眼睛,好笑道,“曾經有一份補習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你沒有珍惜,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是,後悔了。”梁靖川順著她的意點了點頭。
“那好呀,那您就自個兒後悔吧,”許昭意很輕地笑了聲,略微停頓了下,“反正——”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惡劣的心思再也包藏不住。
“考不好也沒關系啊,您可以回去繼承家業啊。”
第19章 夏蟲語冰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 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湛黑的眼眸像深湖一樣, 望不到底,看不出他什麼情緒。
許昭意被他盯得有些發虛, 脫口而出的暢快淋漓就持續了短短幾秒,她忍不住反思了下自己的言行。
——然而很不幸, 她再次被爽到了。
“對不起, 雖然好欠揍我還是要笑。”許昭意不管不顧地笑彎了腰, “你是不是沒被人懟過?就你剛剛那個表情, 我真應該錄下來,每天給你播放個百八十遍。”
同桌以來,許昭意不斷用實力證明, 什麼叫膽兒越來越肥。她笑得肩膀都在抖,就差沒錘桌子了。
左右她每天都在作死的邊緣伸出小jiojio, 也不怕多這一次。
趙觀良和宋野交換了個視線, 不約而同地從對方眼底看到一種名為驚恐的東西。
“這他媽要是換成旁人,敢這麼搞,早被大佬裱到牆上掛起來了啊!”宋野壓了壓聲,“我真服了許妹了, 每天用生命花式作死。”
“算了吧,平時我戰戰兢兢不敢招惹他, 還不是一樣被錘!”趙觀良痛苦又憤憤不平地隔空錘桌面,“這是人過的日子嗎?是嗎!”
“別問, 問就是中國馳名雙標, 問就是你不配。”宋野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靖川看她眸底都起了層霧氣, 有些無可奈何地挪回了視線。
他也沒計較,懶懶散散地收拾東西。
半晌沒等到他反唇相譏,許昭意有些奇怪地偏過頭,“你怎麼了?”她不安地朝他的方向挪動了點,“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對她奇怪的腦回路,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
“我開玩笑的。”許昭意眨了下眼睛,低了低聲音,“你這麼容易就當真了?”
梁靖川沒搭腔。
“不至於吧,開個玩笑就生氣了?”許昭意揚高了聲音,典型底氣不夠音量來湊,“那你每天懟我千百遍,我不一樣沒計較嗎,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
梁靖川眼皮都沒掀一下。
“我請你吃東西行不行?”許昭意伸手地從書包裡摸出來一盒pocky,“牛奶味的,特別好吃。”
梁靖川依舊沒反應。
看他沒反應,許昭意又摸出一小盒蔓越莓餅幹,“手工烤的,口感很好。”
梁靖川掃了眼,無動於衷。
“那都給你吃怎麼樣?”許昭意這人脾氣算不上好,在耐心告罄之前,她勉強繼續委曲求全。
她把小背包一抖,哗啦啦地倒了一桌面,果凍、餅幹、薯片、芒果幹還有AD鈣奶,各式各樣的零食堆得跟小山似的。
“敢情你是來學校聚餐的?”梁靖川微微一哂。
許昭意看著“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被送出去”的小零食,實在是心痛,忍了又忍,沒好氣地冷哼了聲,“都給你了,你還笑?”
“我其實不喜歡吃零食。”梁靖川的視線從那一小摞零食上掠過,答非所問。
那敢情好,不要拉倒。
許昭意還沒什麼動作,他的手在她面前一橫,直接全部劃拉走了。在她復雜的眸色裡,梁靖川勾了勾唇。
“不過看你不舍得,我就勉強收下了。”
什麼毛病?
“您可真是我祖宗,以前求你學,你都懶得搭理。”許昭意臉上微微笑,心底有一萬句髒話要脫口而出,“周末一起復習?”
梁靖川想到不想,淡淡應了聲。
看他答應得那麼爽快,許昭意莫名生出種被賣了還幫數錢的感覺,“你剛剛是不是壓根沒生氣?”
“我就是好奇,我同桌會不會哄哄我。”梁靖川也不否認。
湛黑的眼眸直追著她,裹挾著似笑非笑的情緒望入她的眸底。
許昭意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想罵人,好在僅存的理智讓“神經病”三個字在脫口前咽了回去。
“做人真誠點梁同學,少套路我。”
果然好人都是相似的,而壞人各有各的套路。
-
早起推開窗,邂逅一場大霧。
約好的地點是附近新開的清吧,白天客人寥寥,很安靜。趙觀良拉了個小群,大霧讓約好的時間後推了會兒。
不過許昭意向來起得早,索性按原來的時間,慢悠悠地步行過去。
面前突然有道黑影竄了過去,似乎是什麼寵物,鑽進了濃稠的霧氣裡。
“我操,什麼鬼東西?”
許昭意分神回消息,沒注意腳下,差點一腳踩上去,髒話沒忍住滾出喉管。
“你說什麼?”低而沉的嗓音冷不丁地從她身後傳來。
許昭意猝不及防,再次被嚇到。她條件反射地旋過身,額頭和他的下巴撞在了一起。
“你走路沒聲嗎?”許昭意捂著額頭彎下腰,咝地倒吸了口氣。
梁靖川扶著下巴動了動,淡淡地垂眸看了她一眼,語調戲謔玩味。
“你投懷送抱的方式還挺別致。”
“要點臉吧梁靖川,”許昭意抬手錘了下他的肩膀,面無表情地將他推遠,“你站在我身後嚇唬我,還好意思說我投懷送抱?”
“我又不是故意跟著你,”梁靖川漫不經心道,“可能是上帝安排的緣分,我家離你這兒就兩條街。”
“緣分?”許昭意輕嗤,“那上帝可能瞎了吧。”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你怎麼也來得這麼早?”
“遛狗。”
“……大霧天遛狗,你確定不是想毒死它嗎?”許昭意詫異地抬眸,“你家狗跟你多大仇?”
“它自己跑出來的。”梁靖川懶洋洋地朝霧色中喚了聲,“來,二哈,過來。”
一條薩摩耶犬從大霧中蹿了過來,抖了抖雪白的絨毛,乖巧可愛地圍在梁靖川的腳邊,愉快地打轉轉。
“……哥你能不能有點常識?”許昭意一言難盡地看了他半晌,“這明明是條薩摩耶犬。”
“我知道。”梁靖川懶懶散散地解釋道,“它有點缺心眼兒,所以名字叫二哈,以毒攻毒。”
許昭意唇角微微抽動了下,“你怎麼不幹脆叫它六個核桃?”
“二哈很乖,不跟你搶。”梁靖川勾了勾唇,摸了摸那條薩摩耶犬的頭,丟出一顆羊奶酪。
意識到他拐彎抹角罵自己,許昭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才缺心眼,你全家都缺心眼!”
“別鬧,”梁靖川跟拎小雞仔兒似的將她帶到身前,“走了,核桃。”
“撒手,”許昭意反手拍他捏著自己後頸的手,“梁靖川你就是欠揍吧你,什麼習慣?”
“地方在哪兒?”梁靖川也沒躲,淡聲問道。
“不遠了,就前面那家。”
清吧長得像個中藥鋪子,店門招牌就叫“藥到病除”,店門是一格一格的藥櫃小機關,裡面別有洞天。
許昭意翻了翻背包,遞給他一沓材料,“哦對了,這是我整理的知識點,你今天背一背。”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翻了翻,是她手寫打印的。
從政史地生知識點到語文字詞整理和閱讀模板,再到數理化公式和預測題型,甚至英語單詞和範文——一應俱全。
“你還挺敬業。”他微微一哂。
“我平時記筆記,費不了多少時間。”許昭意擺擺手,“雖然我一直管這玩意兒叫傻子速成法,不過拿來臨時抱佛腳夠用了。”
等到人來齊,許昭意半分時間都沒耽擱,直奔主題。
文科類內容不著急背,默完公式後,她挨著講預測題型,翻了幾道例題讓他倆練習。粗略地瀏覽了遍交上來的答案,她揉了揉太陽穴。
“梁同學,有沒有人說你想象力和創造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