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三娘,我回去就去找媒人,重新娶你進門!」
我真是氣笑了!
我就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我強忍住罵人的衝動說:「許仁山,你想要娶我進門,也要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嫁吧?」
他滿臉莫名的自信:「我知道,三娘,你對我一往情深,肯定會願意的。」
我震驚了,真的,原來我在他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戀愛腦大冤種嗎?
不過也難怪,當初我主動嫁入一窮二白的許家,三年來起早貪黑地伺候他們一家子人,做牛做馬,毫無怨言,可不就是個絕世大冤種嗎!
我為了報恩,我容易嗎我!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我咬著牙擠出一個笑容,貼近許仁山的耳邊,柔聲細語:「許郎,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嗎?你不怕我是狐妖嗎?」
他辯白道:「三娘,我是被那燕飛雲哄騙,才會信了你是狐妖的鬼話。你怎麼可能是狐妖呢!我知道你絕不會是狐妖的!」
我笑得更加明顯:「許郎,話可不能說絕了。我問你,若我真是狐妖,你也愛我嗎?」
他想也沒想:「當然,我自然是愛你的。」
我情意綿綿地說:「許郎,口說無憑,你得證明給我看才行。」
許仁山喜滋滋向我湊過來:「三娘,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你隻管開口!」
「好呀,既然如此,那你就——」我猛然變臉,幻化出一張鮮血淋漓、青面獠牙的惡鬼面,「讓我吃了你的心!」
Advertisement
隻見許幻山一聲嚎叫,轉身屁滾尿流地跑了。
14
嚇跑了許仁山之後,我終於能清淨了。
距離地母娘娘所說的瘟疫爆發,也越來越近了。
我聯繫了好幾個商隊,加緊時間囤積藥材。又僱了許多零工,幫我把這些藥材按照方子分裝成小份,有的製成茶包,有的製成藥劑,還有的乾脆磨粉做成藥丸。
蕭慶也過來幫忙,扛著藥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他從前似乎從來沒有做過這種體力勞動,一天下來,居然還挺高興的。
我看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要等人來找他這事了。
我說:「你在我這裡這麼長時間,你的家裡人會不會擔心你呀,你要不要給他們寫封信?」
他醍醐灌頂:「是啊!我居然忘了,我還可以寫信!」
我給他拿了紙筆,他提筆寫了幾個字,卻又停住了。
我問:「怎麼了?你遇到不會寫的字了?」
他搖了搖頭:「路途遙遠,我就算寫了信,也送不過去。」
我說:「沒關係的,我替你送。」
他又搖了搖頭:「太危險了。」
我說:「又不是我親自去送,有信鴿的呀。」
我暗施仙術,變出了一隻信鴿。
他果然轉憂為喜,又繼續寫了下去。
城裡人就是好騙吶!
蕭慶寫完了信,將信交給了我,說:「那就勞煩胡三娘子了,請將這封信送到京城的大理寺,給大理寺卿蕭棟。」
在我困惑的目光中,他又補充了一句:「他是我的小舅舅。」
我點了點頭。
一炷香之後,這封信就已經出現在了大理寺卿蕭棟的桌子上了。這還是因為我中間迷了路,在護國寺逛了半天。
送完信之後,我又在那裡多等了一會兒,眼看著蕭棟親自讀了信,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既驚又喜的神情,我才放心離去了。
15
疫病如期而來。
不過幾天,城裡的居民便病倒了大半,病情發展得迅速,先是發熱,然後是上吐下瀉,再之後便是臥床不起,若還不得醫治,便會日漸衰弱,力竭而死。
好在我早有準備。我迅速地將各種藥包藥劑藥丸擺了出來,三文錢一套,每人限購三套,頓時被瘋搶一空。
疫病被壓制了下來,我胡三娘子在百姓中的名聲也從胡神醫升級成了胡菩薩。
這天,我在醫館裡剛給一位生病的患者開完了藥,就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一頭沖了進來,抱住我的腿不鬆手。
她哭喊道:「嫂子救救我,求嫂子救救我吧!」
居然是許倩倩。
她已不是從前那個清秀靚麗的少女了,此刻的她面黃肌瘦,蓬頭垢面,衣服也破破爛爛,簡直就像個乞丐。
我可還記得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打扮得好像隻花孔雀,見了我扭頭就走,連招呼都不願意打。
我說:「許小姐慎言,我可不是你的嫂子啊。」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對不起,三娘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憐。
我皺著眉問:「你怎麼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她哭哭啼啼地說了半天,我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原來,燕飛雲離家出走時,帶走了許家全部的現錢。幾個鋪子也因為經營不善始終虧本,收不回錢來。是以,許家的生活條件一落千丈。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許家人過慣了奢華鋪張的日子,哪還能過得了苦日子呢。許仁山賣掉了鋪子和田產,得了一大筆銀子,可他不懂經營,隻是一味揮霍,很快就坐吃山空了。
最終,許家把算盤打到了許倩倩身上。
我在時,原本為許倩倩說了一門好親事,是青山書院的顧先生家的次子。說好了等許倩倩十六歲時成婚。
如今,許家嫌棄顧家家貧,毀了婚。那許康氏四處打探了一個遍,最終竟相中了城南陳氏錢莊的陳老爺。她收了陳老爺一大筆銀子,要將許倩倩許給那年近五旬
的陳老爺做妾。
許倩倩鬼迷心竅,竟也同意了。
等她真到了陳家,她才後了悔。那陳老爺性情乖張、醜陋不堪,陳夫人嚴厲苛刻,動則就對她打罵虐待,家裡還有四五個姨娘,各個都貌美如花,心思深沉。
她在陳家被磋磨得苦不堪言,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著近幾日陳家人得了疫病,內外鬆懈了許多,她才拼死逃出來,走投無路,隻能來求我收留。
我想了想,說:「你要我收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能養你。你要自己幹活掙錢養自己。」
她留著淚點了點頭。
我叫小橘子帶著許倩倩去洗了個澡,吃了些東西,又換了一身合適的衣裳。
我吩咐小橘子:「從明天起,你就帶著她幹活。幹什麼活都可以。她有什麼不會的你就教教她,她若做得慢做得不好也不用太責罵,可有一點,不能偷懶不幹,必須幹活才行。」
小橘子點頭應了。
她後來回復我:她給許倩倩分配了搓藥丸這項工作。許倩倩剛開始做的時候,很不適應,搓出來的藥丸又碎又醜,沒過一陣子,她還想撂挑子不幹。可被小橘子臭罵了一頓之後,她就乖乖幹活了。
過了幾天,小橘子出門買東西,又得了不少新鮮八卦。
據說:那陳老爺發現許倩倩跑了,去找許家要人,許家自然是交不出,陳老爺於是要許家把賣許倩倩的錢還回來,許家也是不肯。兩家爭吵了起來,那許康氏當街撒潑打滾,就跟潑婦一般。
最後,又是鬧到公堂上了。
小橘子笑得花枝亂顫:「吵得可兇了,簡直就是狗咬狗!」
許倩倩知道這事之後,幹活認真了不少。小橘子都開始誇她勤快了。
16
疫病漸漸平息了下來了,我也閒下來了。
就是不知道,為我塑金身建廟的事情什麼時候能提出來。
我等得好著急呀!
對我這種不能位列仙班的地仙而言,塑金身立廟是一件大事。就好像是凡人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一樣,從此無論風雨,總有了個去處。
我盤算著,要實在沒人主動提,我就讓小橘子去僱幾個群眾演員,把這事提出來。哪怕我自己出錢呢,也一定要把這廟蓋起來。
這天,我出門去採購藥材,路上居然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這不是燕飛雲嘛!
她仿佛是專門在這裡等我,一見到我,便抽出來三尺秋水長劍,大聲喝道:「狐妖,你為禍人間,天道不容,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又跑出來八個穿道袍的少男少女,將我團團圍住。
喲,這架勢還挺大!
我說:「燕姑娘,之前你捲走了許家的銀子地契,許家人報了官。現在官府懸賞
要抓你呢,你知道吧?」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隻見她咬了咬牙,喝道:「妖孽,休要再蠱惑人心!」
我說:「我是好心提醒你呀!你再不走,一會兒官府的人就要來抓你了。」
她不再說話,而是捏了個劍訣,口中念念有聲。那八個年輕道人也紛紛捏訣念咒,眼看著,是結起了法陣。
我就靜靜看他們表演。
隻見隨著他們的詠唱,地面上升起了一道道金光,連成了一個太極八卦的圖案,將我圍在正中。
他們見我無動於衷,一個個臉色鐵青,念咒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都有點吵耳朵了。
我有點無聊了。我說:「你們還要多久啊?我家裡還燉了豬肘子,等著中午回去吃呢。」
燕飛雲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收起了手中的劍。
就在我以為她是放棄了打算回家吃飯的時候,一個白鬍子老頭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
老頭對燕飛雲說:「飛雲,這狐妖道行高深,恐是已修出了九尾,你不是她的對手,暫且退下。」
燕飛雲躬身行禮:「是,師父。」
哦,原來他就是崑崙天師啊。
也沒見那崑崙天師做什麼動作,圍住我的太極八卦陣居然旋轉了起來,顏色也從之前淡淡的金色變成了刺眼的金光。有幾道光芒從陣中溢出,居然割破了我的衣角。
這法陣匯聚天地道法之力。若是幾個月前我還未成仙的時候,怕是真要被這法陣所壓制降服。
看來這崑崙天師是有點真本事的。
我說:「老神仙,我與你素未謀面,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老頭輕蔑的瞥了我一眼,道:「妖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我看出來了,他和燕飛雲不愧是師徒,一個兩個,都不是能講道理的。
這法陣雖然傷不了我,可我不懂其中的陰陽相剋之道,想破陣出去也很麻煩。
我索性就地坐下,閉目養神。
老頭看著挺大年紀了,總有累的時候吧,等他累了,應該就會放我出去了。
可我等了沒一會兒,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個老牛鼻子,快放開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