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7.
在名師的指點下,我的復習進度飛漲。
僅僅兩三天,我就如同醍醐灌頂。
以往連題目都懶得讀下去的題,現在做起來是得心應手,靠,有個學神的腦子真 的是太棒了,學習竟然是這麼美妙的事,這成就感比飆車爽多了。
我騰出一天的時間,嘗試著做了做往年的高考題。
從起初絞盡腦汁的語文,到最後一科漸漸如魚得水的英語,我也從中總結出了考 題的特點。
再結合這兩天的補習,我竟然考到了六百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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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這是我重生前成績的三倍!
在這幾天沒日沒夜的做題之後,我從一道道枯燥乏味的題目中悟出了些許快感。
就像是一下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進步飛快。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我得空靠在椅背上歇了會。
餘光裏突然出現一個藏在櫃子夾層裏的筆記本。 以前怎麼沒見過,難道是總結的什麼筆記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伸手進去從夾層裏把那個花花綠綠的本子抽了出來。
隨手翻了翻,才發現這竟然是個日記本。
——男神今天主動和我說話了!雖然是借我的物理筆記,但還是好開心^-^
——男神好溫柔,連請教題目都這麼有禮貌…. 前幾頁的日子早了,全都是徐詩的花癡語錄。
我搖搖頭,默默為她感到不值得。
——男神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叫他都不答應。聽說是考試沒考好……
——男神讓我把第一讓給他,我有點難過。雖然說我也很想當第一,但如果第一 是男神的話,我會更開心。
看到這裏,範敬先已經在若有若無的控制她了。
——男神借我的筆記本了!希望他不會發現我在筆記本裏寫過他的名字。
——已經是第二十六次了,男神還讓我讓他一次……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男神已經很久沒和我說過話了..隻有不停的學習,給男神記筆記劃重點, 他才會一直需要我吧。
這是什麼病態的想法?她為什麼會這樣想?
我捏著書頁的手指逐漸攥緊,心情沉重的看了下去。
——媽媽讓我給一個初三孩子補習,一禮拜去兩次,能掙不少呢。我聽話,媽媽 就會對我好一點吧?
——最近總是頭暈,可能是看書看太久了吧。明天還得去學生家裏給他補課,布 置的卷子還沒做呢….
字裏行間,都是徐詩卑微的呻吟。
讀到這裏,我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原來徐母還讓她在高三這麼關鍵的時刻,出去給別人補課?
怪不得徐詩的身體這麼虛弱,敢情都是被壓榨出來的。
——今天暈倒在教室了,醫生說,再不注意休息的話,可能會猝死。但是能換來 男神的目光,就算是猝死也無憾了。
——我要是死了,男神會傷心嗎?
最後一頁的日期,截止在大前天,也就是我重生過來的那天。
這行字的筆觸尤為重,甚至都沁到了下一頁去。
可想而知,徐詩當時寫下這行字時是有多痛苦。
看完她的日記本,我像是看了一場無疾而終的電影。
徐詩活的太卑微了。
隻知道一味的付出和委曲求全,從不向別人索求。甚至是拿她自己年輕的生命作 為賭注。
我如夢初醒的合上了日記本,心裏有股不忿之氣發洩不出來。
堵在胸口悶得慌,心口一陣陣的鈍痛。
那種愛而不得,還被心愛之人利用的悲憤佔據了我的五感。
這一瞬間,我感覺到她的靈魂好像在和我的逐漸相融。
我清楚感受到了她的不甘和後悔。
她何嘗不想堂堂正正的當一次第一名?偏偏每次都為了照顧男神,故意放水屈居 第二。
還為了贏得男神和母親的目光,隻能拼了命的去學習。
這麼一想,我能重生在她身上,十有八九是她學到猝死,我的靈魂才得以趁虛而 入的。
真是個大冤種。
徐詩,你這個傻姑娘,他們根本不配,你值得更好的。
8.
很快,就到了高三最後一次模考的日子,臨考前兩天,我被班主任叫去了辦公室。
一進門,另一個惹人厭的身影闖入眼中。
我不動聲色的跟他拉開了距離,全當他是透明人。
班主任語重心長道:「今年咱們學校隻有一個清華的保送名額。」
頓了頓,又補充道:「本碩博連讀。」
其實我倆不需要這個名額也能上清華,但如果是本碩博連讀的名額的話……那就 必須爭過來,就算不為我,也要為徐詩掙一次。
我餘光裏瞥到範敬先閃爍著的目光,心裏冷笑一聲。
「念在你們兩個都是省級三好學生,也都得過競賽的獎,所以學校決定,這個名
額會給到模考的第一名。」 這個名額,我勢在必得。
不但破了徐詩父母靠著我考名校牟利的美夢,也能正大光明的將範敬先這個偽君 子踩在腳下。
一出門,範敬先就舔著臉找上來了。
他猶猶豫豫的,壓低了聲音說:「詩詩,這是最後一次,明天你能不能像以前一 樣,讓我一次啊?最後一次!」
我故意提高了嗓門:「你讓我給你放水?」
範敬先嚇得左右環望了一圈,好聲好氣的哄著:「詩詩,小點聲兒。」
「你讓我再拿一次第一,上次的那些話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話給我整笑了,他還既往不咎?裝什麼聖人。
火氣一下就從胸口升騰起來,不屑道:「你還真是有臉說出來這種話?」
說著,我伸手捶在他的胸口上洩憤。
「以前的徐詩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還容不得你欺負到我的頭上!」
可能是徐詩卑微的形象太過於根深蒂固,範敬先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 始畫起了餅。
「詩詩,你不是你喜歡我嗎?我答應你,這次你讓我當第一,我保送了,高考你 當第一,這樣咱們就在一起..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揚手就打在了他的臉上。這一拳使出了八成的力氣,直接給 他扇到了地上。
像是看某種骯髒的臭蟲一樣睨著他,對著他那張臉啐了一口。
「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任他在後面怎麼喚我,我全當聽不見。
範敬先,咱們走著瞧。
9.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次模考的日子。
經過這麼多天的一對一輔導,我走上考場的時候都走路帶風。
我有信心,能奪回屬於徐詩的第一。
想我以前碰見考試都是能躲則躲,反正考來考去都是兩百分的成績。回家父母還 要不停的在耳邊念叨,煩都煩死了。
但我現在盼著考試,做夢都在刷題,不到一個月,意志真的能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同時我也發覺了身體上的乏力感,每當大腦過度使用之後就會有貧血的症狀,一 起身就眼前發黑,好幾次險些暈倒在家裏。
還是鍛煉的太少了,看來回去還得再辦個健身房的卡,可別把身體再學垮了。
自從上次教訓過範敬先後,他倒是沒敢來再找我的茬了,隻是時不時用閃爍著的 目光瞅我,估計他還沒搞清楚,為什麼我會掙脫他的掌控。
我好幾次都注意到了,隻是懶得管他,徐詩把他當成寶,我卻當他是根草。
但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先把第一從他手裏奪回來才是正事。
打起十二分的專注,執筆為劍,揮斥方遒。
仿佛我不是在進行一場考試,而是在賽車場上騎著一架重機飆車。
不知什麼時候,學習已經成為了我的舒適區。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二天上午考理綜的時候,範敬先出了岔子。
理綜的題量本就大,做完都不是易事。可就在考試隻剩下半小時的時候,他的心 態好像突然崩了。
「咚」的一聲狠狠砸了下桌子,引得滿考場的人都看了過來。 監考老師連忙對大家擺擺手,走過去悄聲詢問。
因為就在他後面坐著,我難免能聽到些隻言片語。
「範同學,怎麼了?」
「老師,我可能拉肚子了 ….」
「嚴重嗎?」
「老師,我可能要提前交卷了 ….」
說話的嗡嗡聲無孔不入的鑽進耳膜,打擾的我也難以靜下心來檢查。
正要發作,結果下一秒就見他從座位上冷不防的站起來,撚起卷子就拍在講桌 上,逃也似的沖出了教室。
臨走前還側身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
我暗罵一聲活該,做了那麼多醃膜事,這都是報應,是老天爺都看你不順眼。
就剩最後一門英語了,下午剛到考場的時候,就看見範敬先早已嚴陣以待。
理綜提前交卷的那些分數,想在英語裏扳回來?
別忘了英語可是我的強項,無論是之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反正也不差這一時,我懶得復習了。
手臂剛搭上桌子時,就發現有一坨黏糊糊的東西粘在手肘上了。
我抬起胳膊一看,竟然是不知從哪兒來的油漬?
湊近聞了聞,還有一股青椒味。
是哪個缺德的整我桌子上了?
左右環望了一圈,大家都在埋頭復習。
除了範敬先這個煞星我也想不到有第二個這麼手欠的人了。
考試在即,我也隻好忍住心下的極度不爽,先去洗手間裏處理一下吧。
正好是踩著前十五分鐘的點兒進了考場,甫一落座,廣播裏就播起了聽力的試音。
不疾不徐的扯出紙張把桌子上擦乾淨後,拿起水杯正要喝的時候,鼻尖突然鑽進 一股甜甜的鳳梨味道。
可是我今天帶的是檸檬水啊?
見鬼了似的把杯子拿起來檢查了一遍,最終被我發現了異樣。
水裏似乎飄著些渣子?像是放了什麼東西融進來的...
我將杯子倒置過來,果然有一些藥粉狀的東西沉澱了下來。
目光當即鎖定在前面的範敬先身上。
他該不會趁我去洗手間的時候給杯子下藥了吧?
臉色一沉,攥著杯子的手逐漸收緊。
因為自己上午吃壞了肚子幹擾做題,下午就要給我下瀉藥,讓我也重蹈一遍他的
覆轍。
這麼一串起來就通了。
還真像是他的做事風格,簡直是把自私刻在了骨子裏,太卑鄙了。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能將他千刀萬剮了一樣,要不是這時監考老師發了卷子,我絕 不會輕易饒過他。
想讓我發揮失常,我就偏要堂堂正正的把你踩在腳底。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把這些事全部拋在了腦後,專心做題。
合上筆帽的那一刻,就像有著戰士收刀入鞘般的驕傲。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提前十分鐘交了英語卷子。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面色如常的上臺交了卷子,兩眼發直。
餘光掃到他的模樣,在早上他瞪我的地方,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範敬先做賊心虛的低下了頭,可是他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已經暴露了他的不安。
模考過後,我這麼後知後覺的人,都發覺了附近的人很不對勁。
無論是走在學校哪兒,都有人在背後小聲嘟囔著什麼,對我指指點點的。
然而每當被我發現了,就會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欲蓋彌彰的轉過身。
傻子都知道,肯定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