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翊從他車子裡拿出了好多包裝精美的禮品。
好像早就準備來我家見父母似的。
我爸媽更加對他贊不絕口。
其樂融融吃了晚飯。
程翊非要幫我爸洗碗。
又配合我媽媽拍了好多張合照後。
我爸媽樂顛顛去給他收拾客房。
我嘆為觀止,心想,這下我爸媽肯定要粉他一輩子了。
程翊來客廳沙發,和我一起看恐怖片。
我靠著沙發一端,醬醬靠著我。
程翊在另一端坐下後。
沙發墊明顯下陷。
今天的事,差不多證明了共感是真的。
程翊斟酌著開口。
「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醬醬帶去D城。」
我們都在D城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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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過新聞,程翊是D城本地人。
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想要搶走醬醬。
絕對不行!
「我不同意。」
程翊放柔了語調,盡力和我溝通。
「你放心,我一定會給醬醬提供最好的生活。」
他這是說的什麼屁話。
醬醬是我兩個月前在樓下花壇撿回來的。
當時下著大雨,醬醬還沒睜開眼睛,小小一隻,跟隻小黃耗子似的,虛弱地喵喵叫。
是我用針管喂奶粉,一點點把它照顧大。
醬醬是我養的第一隻小貓。
我絕不允許任何人搶走它!
至此,冷漠疏離的死裝人設再也端不住。
我質問程翊:
「你之前那些年……那兩個月幹什麼去了?你有為醬醬做過任何事嗎?你知道醬醬第一次睜眼是什麼時候嗎?你知道醬醬最喜歡什麼貓砂?吃什麼罐頭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隻關心你自己!」
程翊目瞪口呆,放軟了語氣,安撫道:
「你別激動,我們都可以商量。」
我越說越覺得自己是個含辛茹苦把醬醬拉扯到大,還要面對渣爹爭奪撫養權的老母親。
「我能不激動嗎?醬醬是我的命根子。」
程翊嘆了口氣。
「也是我的。」
談判不歡而散。
我氣呼呼抱醬醬回了房間。
8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
朦朧間,似乎感到有人在我臉上摩挲,耳邊還有悶哼聲。
我半睜開眼,見到一隻修長的手撐在我枕邊。
沿著手往上看,竟然看到了程翊的臉!
臭流氓!
我瞬間醒了。
他大半夜來我房間幹什麼?
見我要喊。
程翊迅速伸手捂住我的嘴巴。
「噓!」
他另一隻手摸到床頭燈,按下開關。
房間裡,驟然亮起來,視線變得清晰。
程翊靠得很近,額發逆著光,眸色漆黑,睫毛濃密。
tui!
長得再好看,也掩蓋不了他半夜來我房間的流氓行徑!
但力量差距太明顯,他控制著我沒法動。
我伸出舌頭舔他掌心。
他果然一顫,松了力。
我鑽住空當,對著他的虎口狠狠咬下去。
他卻沒有絲毫反應,耐痛能力極佳。
甚至還能聲音平穩地跟我解釋。
「我來找醬醬。」
半夜偷貓?
更無法原諒!
我抬起腿,準備踹他。
下一秒,程翊微微託起我的頭,把醬醬的尾巴從枕頭底下掏了出來。
年輕就是好。
醬醬的尾巴被壓了一晚上,又經過這麼一通鬧,它半點沒醒。
翻身滾了一圈,繼續呼呼大睡。
是個狠角色。
程翊就沒這麼堅強了。
那處太敏感,被壓到的痛感,無數倍放大。
程翊半夜疼得爬起來,給我發信息。
聽完他的解釋,我半信半疑地打開手機。
果然全是他凌晨發的短信。
【林予蕎,你睡著了嗎?】
【沒什麼重要的事。】
【你能看看醬醬現在在做什麼嗎?】
【醬醬尾巴是不是卡在哪兒了?】
【很重要..我快不行了!】
【林予蕎,我求你,理我一下。】
【語音電話】
【視頻電話】我都沒聽到。
手機上最後一條消息,是程翊十分鍾前發的。
【抱歉,我要去你房間看一下醬醬。】
弄清楚了真相,我有點心虛。
趕緊用睡衣袖子給他擦去手上的口水。程翊眼底目光微斂,深吐了一口氣。
我猜他應該很無語,從白天見到我開始,就一直在遭罪。
我怕動靜太大,把我爸媽招來。
用氣音跟他道歉。
「對不起啊,我和醬醬會補償你的。」
程翊湊近,衣服布料與床單摩擦出細微的響聲。
他在我耳邊,提出補償策略。
磁性的低音炮,令我不自覺腳趾都繃緊。
「和我同居。」
「啊?」
見我聲音放大,他熟門熟路地捂住了我的嘴。
「我在D大對面有套房,你開學把醬醬帶過去,和我同居。」
「這樣,你既可以不用跟醬醬分開。」
「我也能,隨時查看醬醬的尾巴。」
這麼一說,和程翊同居,也不是不行。
一方面,把醬醬留在老家,萬一它尾巴磕著碰著了,就像今天晚上這樣,對程翊是不可控的風險;
另一方面,我真的不想和醬醬分開。
我在宿舍群問過室友們,能不能開學把醬醬帶過去。
但有室友說她貓毛過敏,確實沒辦法。
如果程翊正好在校外有房子的話,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好,我同意。」
程翊一個人開車從D城過來。
等他再回D城時,車子裡多了我和醬醬。
我們到了他在校對面的房子。
D大所在的地方,寸土寸金。
他竟然還能買得起200平的學區房!
一個小女孩輕輕地碎了。
當知名運動員,果然很賺!
推門進去,他的整個房子都裝修成了唐頓莊園死裝英倫風。
真巧,我超喜歡這部電影。
還用這個電影做了好幾年空間背景圖。
程翊推開其中一間臥室的門。
那是一個帶落地窗和大陽臺的房間。
地上鋪著青苔色厚地毯。
復古雕花書桌上,放著銅質臺燈和羽毛筆。
和我的死裝口味,完美契合。
程翊介紹:「這是你的房間。」
好!
一個小女孩又把自己拼了起來!
我控制住表情,波瀾不驚地點頭:
「好。」
我們開始了同居生活。
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沒有活動,就回房子裡撸貓。
為了避免醬醬舔尾巴,程翊每天都喪心病狂地給醬醬尾巴尖抹橘子皮。
估計是為了彌補醬醬。
程翊變著法地找我聊天。
問我醬醬的喜好。
包括並不限於,醬醬最喜歡的貓砂牌子、罐罐、零食、玩具、毛梳、沐浴露…
他對自己的根真好。
更離譜的是。
有天我說了一句醬醬喜歡口水兜。
他連夜挑燈,織出了一個向日葵圍脖。
拿到時,我都驚了。
沒想到那雙大手,不僅揮得起冰球棍,竟然還能使得了棒針。
程翊,你到底還有什麼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他還很會做飯!咳,正經地做飯。
隻要晚上沒課,他就會做好夜宵,敲門叫我。
我們在客廳的橡木桌上,一邊投屏看老電影,一邊吃夜宵。
醬醬在我們倆的腳邊蹭來蹭去。
恍然間,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我這連吃帶住,也不好再死裝下去。
漸漸露出沙雕本色。
醬醬對他的防備心也逐漸減輕。
到後來,醬醬可以放心地躺在程翊大腿上露肚皮睡覺。看到這幅畫面,我感慨:
根相系,情相連。
時間過得很快,醬醬在程翊的投喂下,變成了豬咪。
減肥刻不容緩。
正好D大也快要體測。
所以,每天早上六點半,程翊把我和醬醬拖起來晨跑。
「這個年紀你們怎麼睡得著的。」
天擦亮的綠道上。
程翊穿著修身運動衣,一手推著我的背,一手牽著貓的繩。
負重前行。
跑了幾個來回。
我們蹲在小區的湖邊綠道休息。
天際一寸寸亮起來。
小區裡,晨跑的人逐漸變多。
有穿親子服晨跑的一家三口經過。
程翊目光追隨著那一家三口,無聲地勾起唇。
轉頭託著腮問我。
「林予蕎,你說我們這算什麼?」
程翊黑亮的眼睛裡,盛著期許。
此時,我捂著胸口,跑步顛得胸好痛。
我沒好氣地回他:
「算跑步搭子?」
程翊咬牙切齒:
「我們還住一起!」
「那合租租戶?」
「我們還一起養貓。」
「那算….」
我看了眼胖成球的醬醬,思索了下措辭。
「養豬合伙人?」
程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算我欠你的。」
他好像生氣了,要牽著醬醬先跑回家。
跑了幾步,又沉著臉回來拉我。
「別走。」
他化身鐵血教官。
「跑起來。」
醬醬跑不動了,直接耍賴讓程翊抱。
看醬醬偷懶,我心裡不平衡,哀號:「我也跑…」
「不動」兩個詞還沒說出口,對上程翊幽怨的眸子。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我接著說:「還能繼續跑。」
10
程翊真的很不對勁。
總是來找我談醬醬的事情,無孔不入地介入我的生活。
過分積極。難道……
他還沒有放棄爭奪醬醬的撫養權?
早上,醬醬高翹著尾巴,在客廳巡視領地。
程翊早上衝了澡,頭發微湿。
穿著靛藍色絲綢睡衣,扣子扣到最頂端。
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吧臺邊,一邊熱東西,一邊握起玻璃杯喝水,喉結滾動。
大早上能觀賞美男,真是一大樂事。
我視線移到程翊那裡。
又看了眼醬醬翹得筆直的尾巴。
脫口而出:「你怎麼不翹呀?」
程翊差點嗆到。
紅了耳尖,又想起什麼,突然起了脾氣:
「林予蕎,你這算不算性騷擾?」
我一驚,好像算啊。
天殺的。
這些天相處得太融洽。
我對程翊,不僅沒了防備心,邊界感也連帶丟完了。
這可不行。
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
程翊已經走到我面前,把熱好的牛奶遞過來。
「咱們隻是室友關系,你大清早騷擾室友?」
怪不得他剛洗完澡也要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顆,原來是防我。
我耷拉起眉眼,心裡想,我真該死啊。
見我這副模樣,程翊嘆氣,暴躁地抓了把頭發。
似乎在懊惱剛說的話。
他生硬地轉話題。
「今天晚上,我做你愛吃的糖醋小排。」
我搖頭。
「不用準備我的那份夜宵,我們班今晚和電氣班聯誼。」
程翊摸貓的手一頓,咬緊了後槽牙。
氣氛詭異地凝滯。
半晌,他開口質問: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一臉茫然。
程翊用看渣男的眼神看我。
「今天是醬醬來新家的第一百天!」
所以?
程翊從地上捻起一根貓胡子。
「還是醬醬掉胡子的第一天!」
So?
我想起來了!
「據說對著貓胡子許願,可以心願成真!」
程翊語氣沉痛。
「掉了胡子、適應新家,這是醬醬邁向成年貓的開端。」
「咱們做家長的,不該為孩子高興嗎?」
寄人籬下,我盡量跟著程翊的邏輯走。
點了點頭。
「該。」
程翊繼續發癲:
「這就沒了嗎?」
我抬起手,表示性地鼓了鼓掌。
給了醬醬一個慈愛的眼神。
「媽媽為你驕傲。」
程翊把醬醬從地上抱起來,舉高到和他視線持平:
「爸爸今晚給你大辦百天喬居紀念日。」
他偏頭看向我,黯然神傷。
「林予蕎,你出去聯誼吧,就把我和醬醬扔在家裡,孤零零過一百天吧。」
醬醬也入了戲,悲情地喵嗚了一聲。
我懷疑他在KTV我。
但為了搶佔道德高地,讓醬醬有一個完整的百天紀念日。
我隻好咬牙翹了聯誼。
自此之後,程翊開始變著法地給醬醬過各種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