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長一直這麼說。
出生於孤兒院,榮貴比任何一個人都在在意“家”代表的感覺。
即使是隻能暫時居住一段時間,他仍然希望自己停留過的時間裡,居住的地方就是自己那段時間的“家”。
用吸塵器(←小梅制作)將屋裡的塵土全部洗幹淨,榮貴並沒將吸塵槽內的塵土扔掉。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塵土:帶著铂金色的金屬光澤,這些塵土非常漂亮。
榮貴小心翼翼的將這些土傾倒在一個空花盆內,然後,他就抱著花盆找到正在沙發上換沙發套的小梅,把花盆遞給了小梅:“小梅小梅,用這個種花呀!”
“你從哪裡弄來的土?”放下手中換到一半的沙發套,小梅接過花盆,看到裡面顏色詭異的塵土,他抬頭問。
“吸塵器吸來的呀!”榮貴理所當然道。
小梅:……
“先不要種東西,我需要檢測一下裡面的成分。”
“沒問題!反正檢測種花都是小梅你弄呀!”再次露出一抹理所當然的笑容,榮貴親熱的拍拍小梅的肩,然後風風火火又走了。
小梅:=-=
將花盆放在一旁,他決定一件一件來。
反正都是他的活兒。
=-=
榮貴奔進了浴室,吸完地毯,接下來他準備去擦洗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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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個機器人並用不到浴室,可是榮貴還是希望“家”裡每個角落都幹幹淨淨。
先擦地板,再擦浴缸,通過清理的很仔細。
當他清理到浴缸的泄水口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裡面有東西。
不會是長頭發吧?
也是,卓拉太太是長頭發。
俯下身,榮貴將帶著橡膠手套的手伸向泄水口。
泄水口很小,他最多隻能伸進三根手指進去。
榮貴已經做好抓到一坨恐怖長發的心理準備了,所以,當他看到自己抓出來的東西時,不由得嚇了一跳。
“天吶!”榮貴真的跳起來了。
將抓出來的東西小心翼翼託在手心,他叫著小梅的名字重新衝回來小梅身邊。
對於榮貴時不時這樣來一出早已習以為常,小梅淡定的從成分分析儀上抬起頭來。
然後,他就看到了小梅,看到了榮貴手掌心……
一株青色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幼苗?
“是呢喃草的苗啊!在浴室的泄水口發現的,我們把它種起來吧!”榮貴大聲說。
小梅……就看看他,看了很久,他將視線移到青苗上:“種吧,你剛剛拿過來的土剛剛檢測完畢,成分安全,可以用。”
——
兩個小機器人忙著栽種呢喃草的時候,艾倫已經順利回到了地面之上。
他手中的電梯卡在指定時間內可以用兩次,第一次可以用它前往指定樓層,第二次則可以使用它返回一樓,超過時間的話,他就會被困在原地,哪裡也無法前往。
將電梯卡交還給門口的獄卒,他飛快的離開。
沒有人問他車子在哪裡,這裡的人經常用一種樣子進來,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樣子離開,各種情況見多了,獄卒早就習慣什麼也不多問了。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裹緊了身上的白色羽絨服,跳進大雪之中,艾倫迅速與雪花融為了一體。
和榮貴平時見到的速度完全不同,艾倫的動作是那樣快。
作為吸血族,他們的速度遠遠超過正常人。
前提是他們可以成年。
年少時走了很久也走不出的路程,如今他很快就走完了。
他並不覺得寒冷,身上的羽絨服很保暖。
將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內,艾倫行走在風與雪之間,他很快經過了帶著榮貴抓捕星魚的湖,經過了其他幾根燈柱,然後重新回到了紅色燈柱之下。
在紅色燈柱之下,他停頓了片刻,去燈柱地下看了看,發現那裡已經沒有那個孩子的身影時,他笑了笑,然後繼續快速前行。
又這麼行走了一段時間,他忽然停住了。
前方,一個穿著羽絨服的矮小身影正在雪中艱難前行。
雪那麼大,他的身體那樣單薄,他看起來隨時都會被吹走一樣。
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堅定的向前走著。
靜靜地看了少年一眼,艾倫放慢了腳步。
遠遠地,保持著不會被察覺的距離,他跟在了少年身後。
第124章 兩個房間
這個少年真的不算幸運。
這片星域最冷的幾天,剛好被他趕上了,偏偏還在下雪,送榮貴他們進來的時候,艾倫就察覺未來幾天可能會有暴雪,果然,正如他預測的那樣,當他返程的時候,暴雪如約而至。
往常的時候,有裡面的人逃出來的情況下,獄卒們可能還會追一追,從雪堆裡撿個凍成冰坨的犯人什麼的,這種天氣的話,則完全不會有人出來找,而且天氣這麼不好,會前往星城的車輛也會很少,不會有人營救,會目睹他越獄的人也同樣更少……
與少年保持一定距離,艾倫若有所思。
或許……不是不幸選擇了這個少年,而是少年主動選擇了這種“不幸”……
認真收集天氣情況的信息,專門選擇在這樣的天氣內出逃,這個少年就是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出逃。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前方的少年就是一個意志堅定,非常有心計,非常有計劃的人。
也就更……
危險了。
家裡的孩子性格都比較簡單,不適合和性格復雜的人生活在一起。
眯了眯眼,艾倫將自己的氣息收斂的更加微弱。
這一刻,他幾乎已經決定徑直離開了。
然而,益發惡劣的環境限制了他的行動。
雪更大了,在接觸到身體表面的瞬間迅速凝化成冰層,知道前方更加危險,艾倫決定按兵不動,原地停留直到雪情好轉。
然而那個少年卻第一次做出了不理智的行為:他向著無邊無際的大雪,走了進去。
少年是個非常理性的人,他將艾倫之前給他的食物均勻的分成了很多份,每隔一段精準的時間進食一點點,絕對不多吃一口;他會定時測量自己的身體溫度還有脈搏次數,用來準確把握自己的身體狀況;觀察的更加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他的前進速度都是耗能最少的速度……
這樣一個極端理智的人,居然會如此不要命的往外走,這可真是——
艾倫閉上了眼睛,感受到大雪慢慢將自身包圍,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溫度逐漸降低,他靜靜地潛伏在雪下,陷入了短暫的休眠。
這種休眠其實隻是體徵活動的休眠,他的意識仍然清醒,憑感覺計算著時間,艾倫甚至還能計劃一下回去之後要做的事情:比如南部山谷的稻子需要收割一批,西部平原圈養的綠甲蟲需要殺一些……
將事情計算的差不多,雪小了一些,等到雪情降低到安全行路(←相對艾倫來說)的標準,他便抖開身上的冰層,從雪裡站了起來。
繼續以極快的速度趕路,艾倫心無旁騖。
直到——
在即將走出雪域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名少年。
如今的他已經是一座冰雕了。
站在即將走出雪域的地方,他變成了一座冰雕。
艾倫站在了“冰雕”的面前,伸手掸下“冰雕”面部堆積的雪層,他第一次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還不如家裡長相最普通的馬凡長得好,臉頰消瘦的很,骨架也小,實在沒什麼看頭。
然而——
整個身體被冰凝固,少年的表情也凝固在他陷入災難的最後一刻。
意識到自己即將死亡的瞬間,少年的臉上沒有驚恐,沒有害怕,隻是一臉悲傷。
眼睛焦急的凝望著雪域盡頭的小路,淚珠都被凍結的眼中的是絕望,更多的卻是悲愴。
“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心裡不應該藏太多事。”嘴裡喃喃的,艾倫說出了一句話。
這是父親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此時此刻,他心裡不自覺的浮現了這句話,那時候見到父親時候的心情亦同時浮上他的心頭。
將已經凍成冰雕的少年單手拎在手中,他這才重新朝出口的方向迅速移動過去。
——
那種營養不良的呢喃草最終被榮貴指揮小梅種進了浴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