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盡頭的那家店鋪剛好從榮貴那一側的車窗前經過了。
一個念頭,忽然電光火石一般閃現在小梅的腦海中。
那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念頭,看上去和現在他們正在研究的事情風馬牛不相及,然而,在那個瞬間,小梅的大腦卻完全被那個念頭佔據了。
“大黃,提速回家,不要擔心超速罰單。”小梅平坦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車廂內。
他的聲音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可是莫名其妙的,榮貴從他的話音聽到了和平時不一樣的東西。
小梅的眼睛裡有光,隱隱的,藍色的光。
這是想到新的解藥方案了嗎?還是——
總覺得這一刻的小梅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乖乖的,榮貴坐在旁邊不說話了。
大黃就這樣風馳電掣回了家。
由於一路超速,他們比預計的時間提前回來,卓拉太太的晚餐準備還沒有完成,哈娜正在門口擦地板。
看到榮貴和小梅進門,小姑娘立刻甜甜的打了個招呼。
“阿貴好啊~小梅……”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小梅打斷了:
“哈娜,你們家如果有人生病,一般是哈納倫斯給你們開藥,還是去其他的藥劑師那裡?”
“哎?”榮貴呆住了,他看看旁邊剛爬起來的哈娜:得~小姑娘看樣子並不比他好多少!
聯想到自己剛剛和小梅說的漫畫書裡的博爾特藥師,小梅這是……在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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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個漫畫都要求證嗎?這……這……這果然很小梅!
“呃……藥劑師一般不給自家人看病開藥啊,我們家的人如果生病了的話,就去霍森伯伯家。”
說到這兒,大概是回想起了什麼,哈娜扁了扁嘴:“我不太喜歡霍森伯伯。”
“小時候爸爸每次帶我去他家,我都不高興,後來和爸爸鬧了幾次,就不用去啦~”
說到這兒,小姑娘忽然高興起來:“不過我家的人身體都很好,輕易不用過去他那兒!”
很尋常無奇的一段話,哈娜也好,榮貴也罷,都沒有覺得這段話有什麼問題。
然而小梅的表情卻仍然嚴肅,甚至,他又提了一個問題:“你有你自己的病例嗎?就是之前過往的服藥就醫記錄。”
“啊?那個東西……沒有啊,哈娜很健康,也從不生病。”哈娜說著,拍了拍小胸脯:“這是爸爸說的,哈娜很健康!”
然後,榮貴就看到小梅抿了抿嘴唇,眼裡閃過一道幽深的藍光,榮貴聽到小梅對哈娜道:
“哈娜,可以給我一滴你的血嗎?”
哎?!
怎麼……忽然問到這句話了?!
榮貴正要追問,忽然,房間裡忽然傳出一聲巨大的咆哮——
哈娜的爸爸忽然從門口出現,這個一向安靜的喪屍咆哮著,露出森白色的牙齒,重重撲倒小梅,他狠狠的咬住了小梅的脖子!
第99章 不老藥
“看來,我猜的沒有錯。”小梅靜靜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可是榮貴卻囧囧有神:
“不要把頭扔了坐在旁邊說話啊!”
被哈娜爸爸撲倒的瞬間,小梅試圖反抗了,然而——
反抗未果,哈娜爸爸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他是可以出動胸前的自動攻擊裝置的,然而那個裝置彈出的力量實在太大,彈出的瞬間搞不好會破壞哈娜爸爸的身體,於是小梅想了半天的結果就是:
他把頭和脖子留給哈娜的爸爸繼續咬,身子從地下鑽出來,然後坐到榮貴旁邊的椅子上了。
榮貴:囧!!!
榮貴這邊囧的厲害,哈娜那邊也沒好多少。
“爸爸,你不要咬了呀!阿貴他們的脖子很硬的,你的牙萬一掉了,現在……現在可沒人能給你補牙啦!”
榮貴:=-=
最後還是屋子裡力氣最小的哈娜把哈納倫斯先生拉開的,看著他還想咬什麼東西的樣子,哈娜直接把榮貴做的面包塞給他了。
↑
這不是榮貴聽說卓拉太太做的東西雖然賣相不好然而特別好吃嗎~他就想學學,然後這一學……就做出了硬度媲美石頭,完全啃不動的面包。
剛好代替小梅的頭給哈納倫斯先生啃了。
=-=
看著自己做的面包最後被派上用場的方式,榮貴的心情很復雜。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時間糾結這點小事了。
因為——
小梅重新開始說話了。
將自己的頭頸重新安裝在身體上,小梅開始解釋自己為什麼想要哈娜的一滴血了。
“前幾天經過那個巷子的時候,哈納倫斯藥劑師的情況明顯與往常不同,你們兩個都見到了。”
和榮貴將哈納倫斯稱為“哈娜爸爸”不同,小梅對哈納倫斯的稱呼是“藥劑師”,對於他來說,這才是稱呼一個人的最正確方式,不是由於感情,也並非出於各種聯系,而是單單針對對方的身份。
哈娜就和榮貴一齊點點頭。
“那個時候,哈娜說,那家店是哈納倫斯藥劑師經常去買草藥的地方。”
哈娜就繼續點點頭。
然而小梅盯了她片刻,卻道:“我並不這麼認為,購買草藥的話,他不用自己去的。”
“能讓哈納倫斯藥劑師親自前往另一家藥店的原因,隻能是去見另外一名藥劑師。”
“所以,他是為了見那家藥店的主人——城內藥劑師協會的會長,霍森·林德,才過去的。”
榮貴和哈娜就又呆住了。
這個……就算分析出來這個……和整件事……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榮貴和哈娜都不太明白為什麼小梅忽然提到這件事。
不過他們並沒有將自己的疑問提出來,因為他們知道小梅會繼續解釋給他們聽。
“我猜,他每次去採購草藥,應該四次裡至少有一到兩次會帶上你,對嗎?”小梅的頭又轉向哈娜,明明是機器人,可是這一刻,他的眼神卻異常犀利,和小梅的目光接觸到的那一刻,哈娜的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
不過這一縮,她離榮貴更近了,於是小姑娘就不那麼害怕了。
她嗫嚅道:“那是我很小的時候的事情了,我記得不太清楚。應該去過,但是次數應該不多,因為我不喜歡去他那兒……”
小梅將視線移開:“就是這句話。”
“你的大腦記憶力確實不好,不過這也是常事,幼兒的記憶體發育還不完善,很多人都不會記得兒時的事,就算有記憶也是片段,並無法構成有邏輯的完整記憶。”
“然而,你的大腦不記得,並不代表你的身體不記得。”
“恰恰相反,你的身體記憶很好,當我問及霍森的時候,你回答道:我不太喜歡霍森伯伯。”
“小時候爸爸每次帶我去他家,我都不高興,後來和爸爸鬧了幾次,就不用去啦。”
小梅將當天哈娜說的話完整的復述了出來,隻是復述而已,用小梅的語氣陳述哈娜說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搞笑的感覺。
可是榮貴卻笑不出來,小梅的表情太沉著太正式,他總覺得小梅即將說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人類身體的記憶很多時候比大腦的記憶可靠。”
“討厭的理由有很多種,但是不會有沒來由的討厭,即使一個人說,他見到某一個人的第一眼就討厭,那也並非是無來由的。”
“討厭這種感情,是需要相當的情緒積累才可以發生的。”
“比如有人說他討厭吃黃瓜,從小就討厭,直到成年仍然討厭。”
“有研究人員針對這個人的病例做過調查,最後發現這個人在嬰兒時的某一階段,他的體質是對黃瓜有過敏反應的,處於這個階段的那個人在進食黃瓜的時候會有輕微的過敏反應。”
小梅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非常輕微的反應,隻是嘴唇發麻而已,由於沒有其他不良反應,所以他的家人沒有發現他會過敏,還是讓他繼續進食黃瓜,直到他每次用大哭來推拒為止。”
“他的身體記住了吃黃瓜會嘴唇發麻這件不愉快的事實,對黃瓜有了厭惡感,所以直到成年後,他的體質已經強健到進食黃瓜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了,然而仍然討厭黃瓜,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直到科學家幫他找到了那個原因。”
“而霍森·林德,就是哈娜的黃瓜。”
“哎?”榮貴被這個比喻嚇了一跳。
哈娜的嘴巴張開,似乎即將要想到什麼可怕的回憶,她的身子又開始微微顫抖。
“今天我去圖書館的時候,榮貴也看了一本書,書的名字叫《博爾特藥劑師的日記》,這本書應該是西西羅城幼童的啟蒙讀物,講的是一位為藥劑師開藥的藥劑師的故事。”
“雖然是童書,然而裡面各種藥方非常考究,沒有任何錯誤,所以整本書的出處應當也如此,從小就給學齡前兒童灌輸正確的常識,是這本書的本意。”
“如果這本書完全與現實情況的社會情況相符的話,那麼,霍森·林德就是西西羅城現在的博爾特藥劑師,他是城內可以為藥劑師們開藥的藥劑師。”
“這種情況下,哈納倫斯藥劑師去找他的理由便又多了一個,他可能是去找霍森·林德求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