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在當值時被路過的寵妃誇了一句俊俏。
皇上知曉後,命人將我哥亂棍打死。
我哥的屍體抬回來後,嫂子當場哭到暈厥。
就在這時,查出已懷有一月身孕。
孩子成為了嫂子活下去的唯一寄託。
可生產那天,有人闖進家中搶走孩子,殺了嫂子。
我因出門買藥,得以苟活下來。
沒多久,宮裏多了一位年輕貌美的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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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沈芸,大皇子又尿了,趕緊去洗尿布。」
指使我的是寵妃蘇若曦的貼身丫鬟淺碧。
我隻好將剛洗回來的尿布晾上,拿著熱乎的新尿布再次奔向浣衣局。
我是大皇子蕭唯的乳娘,所有關於蕭唯的事我都必須親力親為。
就連尿布,都得我親手洗,不能交給浣衣女。
淺碧表面上說是娘娘信任我,給我表現的機會。
實際上,我是被針對了。
畢竟,我不隻是個乳娘,還是一個年輕貌美,身姿曼妙的乳娘。
到了浣衣局,我習慣地蹲到角落,手腳麻利地開始洗尿布。
先前回去沒來得及給蕭唯餵奶,若是一會兒回去晚了,餓到皇子,怕是又要被責 罰。
前幾日抽在後背的鞭痕還沒好全,不能再傷上添傷了。
「唉..你們說這蘇貴妃也是心大,竟然挑了這般模樣的當乳娘,她就不
怕…」
「聽說當初挑乳娘的時候,吳太醫跟娘娘說,這乳娘長得好看些,皇子便會長得 好看呢!」
「這娘娘能信?長成什麼模樣,那不都是爹娘決定的嗎?」
「蘇貴妃還真信了,直接選了她!」
我身後的議論聲不斷,隻要見了我的,基本都是這個反應。
不過,她們雖然忌憚我的長相,但從不覺得我能成功爬上龍床。
因為我與蘇貴妃,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她明眸善睞,身姿纖細,渾身散發著清純的氣息。
哪怕同為女人的她們,見了都心生憐惜。
而我這般的,無論男女,都要罵兩聲狐媚子。
隻是……皇上真如她們想的那樣,偏愛蘇貴妃這副模樣的嗎?
我卻覺得不是。
畢竟嬌軟在嫵媚面前,從來都毫無勝算。
2
我趕回月曦宮的時候,在宮門口見到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
這是皇上來找蘇貴妃了。
蘇若曦經常搗鼓一些稀奇的東西,平日裏很少留人伺候。
所以這會兒房門口並沒有下人守著。
我悄悄湊近,正好聽到了兩人在爭吵。
「朕昨晚真的沒有跟皇後發生什麼。曦曦,朕既答應了要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肯定不會碰其他女人的!」
「隻是近來邊疆動盪,朕隻能去皇後宮中小坐,穩定將軍府。」
蘇若曦冷哼一聲:「臣妾都看到皇上抱她了!」
她的話音剛落下,便被皇上騰空抱起。
「這樣才叫抱,昨天皇後沒站穩,朕就扶了她一下。」
蘇若曦驚呼一聲,嬌俏地反駁:「既然皇上這般解釋,哪天臣妾站不穩了,也讓 侍衛大哥扶我。」
「好啊,誰敢扶,朕就砍了他的手!」
「討厭,難道皇上忍心臣妾摔倒在地嗎?」
兩人調情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又是這樣….
至高無上的權利,一句話決定生死。
我們這般無權無勢之人,隻會是蘇若曦固寵道路上的墊腳石。
就像我哥那樣。
3
爹娘死得早,我從小便是哥哥拉扯大的。
前年我病重,哥哥為了給我治病,不僅花完了家中所有的銀錢,還變賣了所有的 良田。
好在當時為我義診的吳太醫心地善良。
他見我們兄妹可憐,便給我哥在宮中謀了個差事。
在所有人眼裏,這是一份十分體面的差事。
我哥也因此娶到了嫂子,夫妻和睦,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好景不長…
那天,蘇若曦與皇上置氣,隨口誇讚了我哥幾句。
寵妃誇一個侍衛俊俏,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後宮。
皇上知曉後頓時黑了臉,什麼也沒問,直接命人將我哥亂棍打死。
屍體被抬出宮門送回家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嫂子當場哭到暈厥,我連忙請了大夫回來。
大夫說,嫂子已懷有一個月的身孕。
孩子成為了嫂子活下去的唯一寄託,她振作起來與我一起料理了兄長的後事。
可生產當天,有人闖進我們家搶走孩子,殺了嫂子。
我因出門買藥,才得以苟活。
可,蘇若曦呢?
她不僅一點事沒有,反而越發受皇上寵愛。
嫂子生產當天,她生下皇子,晉升為貴妃。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分明是蘇若曦搶走了嫂子的孩子,冒充是自己的!
她得到的一切,是用我的家破人亡換來的!
我不甘心。
我要為哥哥嫂子報仇!
我要奪回小侄子,讓蘇若曦血債血償!
我找上了吳太醫,用了秘藥。
一個月後,宮裏多了位年輕貌美的乳娘。
4
「啊啊啊——」
軟糯的叫喚聲拉回了我的注意,是大皇子醒了。
大皇子的名字是蘇若曦取的,她說皇 上是她的唯一。
孩子就取名成了蕭唯。
真是可笑,這孩子分明就與她毫無幹係!
我解了衣衫,將孩子抱起來餵奶。
雖然我用了秘藥未孕也可產乳,但這藥損害的隻有我。
對孩子來說,與其他母乳沒有區別。
不知是否因為血脈親情,蕭唯在我面前很乖,也不鬧我。
我輕輕拍著孩子,昏昏欲睡。
在這深宮裏,我也隻有在蕭唯這兒,才能放下心來睡個安穩覺。
突然,身後響起腳步聲。
我驚醒過來:「誰——」
我慌亂地轉身,卻直接撞進了來人的懷裏。
那人一襲黑色錦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好聞,我下意識地嗅了嗅。
這是.…龍涎香!
我猛地抬頭,對上皇上打探的視線。
順著他的視線下移,我才注意到,我此時衣衫半解,該遮的一處也遮不上。
我臉頰瞬間變得緋紅,慌亂地轉過身整理衣物行禮。
「奴婢見過皇上 …」
皇上微眯著眼眸,看向我的目光帶著一絲審視和深邃。
「你是誰?」
我低垂著眼眸,恭敬地回復:「回稟皇上,奴婢是大皇子的貼身乳娘。」
「乳娘?」皇上挑眉,「你是何人送來的乳娘,朕倒不知如今還未生育的姑娘都 可當上乳娘了!」
我低垂的雙手握緊,臉頰漲得通紅。
「奴.. …奴婢是貴妃娘娘親自挑選的。奴婢雖然還未生育,但是較為充盈……給小 皇子當乳娘完全夠的!」
「再來一個皇子我也能行的!不信的話,皇上可以試試!」
皇上沒回話,伸出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與他對視。
「試試?可這宮裏就一個皇子,你是想讓朕親自試嗎?」
皇上的聲音很冷,我被他嚇得腦子一熱,哆哆嗦嗦地扯開了腰帶。
衣衫就這麼落了一地。
這夜,宮裏所有人隻當皇帝宿在了蘇若曦的寢殿。
皇上來得無聲,走得也悄然。
隻留下了一支玉凝膏,但我沒用它。
這宮裏,想蘇若曦倒臺的人很多。
但最適合的一定是皇後。
當年九龍奪嫡,皇上便是靠著皇後母族的支持才得以勝出,登上皇位。
蘇若曦盛寵這麼久,皇後遲遲沒有出手,也許就是因為她還沒找到那把刀。
而我用這支玉凝膏,換到了見皇後的資格。
5
皇後出生將門,見到她之前,我以為會是一位英氣的女子。
沒想到溫婉文雅,端莊得體。
與皇後這個身份十分貼合。
我請了安,她沒抬頭,手上的筆蘸了蘸墨繼續提筆。
「大皇子的乳娘?你憑什麼覺得你能從蘇貴妃手裏搶人?」
皇後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垂眸回復:「昨晚便搶過了。」
「心血來潮,一時興起。」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皇後練字的手一頓,將手中的筆放下,抬頭看向我。
「確實有幾分姿色,進宮求的什麼?財、權還是情愛?」
「愛?」我嗤笑,「這宮裏什麼都有,唯獨沒有這個。」
我知曉這是皇後對我的試探,蘇若曦和皇帝談情說愛,我不會。
我堅定地告訴她:「權,我求權!」
皇後輕笑一聲:「野心倒是不小。」
「回去吧,你來早了。」
這言外之意便是,我來的時機不對。
什麼時機才是對的?
我拿著蘇若曦的把柄的時候。
我松了一口氣,起身行禮告退。
出了殿,我才發現,手心已經被汗濕透。
阜後的那雙眼睛,像是能看穿所有的一切。
還好,我本來也沒打算撒謊。
回月曦宮的時候,蘇若曦還未起。
隻有每月初一、十五要給皇後請安,蘇若曦才會早起。
其他時間,她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別的宮都說她恃寵而驕,彰顯自己晚上侍寢勞累。
我偷偷溜回側殿,蕭唯已經醒了。
他醒了也沒鬧,乖乖抓著床邊的小老虎玩。
我隻覺得心一抽,要是兄長還在世,嫂子還活著。
他們一家會多麼幸福。
可現在 . .
6
我收起傷感,給孩子喂了奶,吃飽的蕭唯重新睡了回去。
我收拾著昨晚換下的尿布,趕去浣衣局。
我依舊在原先的角落裏洗衣服,其他宮女都躲得遠遠的。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圓潤的宮女湊到我邊上。
我保持著姿勢沒變,低聲問:「怎麼樣?」
「貴妃生產後的第三天,開了恩典,伺候的宮女都提前遣散出了宮,包括接產的 穩婆。隻有淺碧等幾個貼身伺候的還留在宮裏。」
這個結果,我早有預料。
我面色不改,繼續追問:「那讓你打探的,她們的去向呢?」
「那些宮女出了宮改個名,誰還能打探得到。不過,我花了點工夫打聽到了那個 穩婆的去向。」
我挑眉,等著她繼續說。
她卻話鋒一轉:「但是——你給的那些根本不夠,要這個消息得再加點。」
我抬頭冷冷地看她:「再加?」
她得意地點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皇子的奶娘,沒少拿好處吧?別想這麼容 易就打發我!」
「而且你打探的這些東西,是要用來威脅蘇貴妃吧?我幫你這是冒險!加點錢怎 麼了?」
我將手裏的衣服擰幹放進盆裏,抱著盆子起身。
「你說得對,為了你的生命安全,這點就不勞煩你了。」
說完,我抱著衣服轉身離去。
之前我是不死心,託人打探。
可人在宮外,就算我知道了消息,也帶不進宮。
這個消息便沒有必要知曉了。
她不甘心,抱起衣服追了上來:「你怎麼能反悔呢?價格低一點也行啊!我這又 不是訛你。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要不是運氣好,找到一個穩婆的侄女在宮裏當差,我就是死也沒法幫你打探到 啊!」
她不停重複著自己多麼不容易。
我停下腳步,掏出荷包裏所有的碎銀子塞到她的手裏。
「你說得對,性命要緊。這件事以後都別提了,這些你收好,別再來找我了。」
囑咐完,我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之後連著三天,她都不死心地想要把消息賣給我。
我告訴她,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銀兩了,讓她別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