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鐵定是看見視頻了。
白阮看見那些,才生氣的。
郎靖風心尖一顫,胸腔一片春草蔓生般的酥痒微麻。
這種感覺病毒般在郎靖風體內擴散,撩得他渾身難受,非得狠狠抱一抱、碰一碰、貼一貼白阮才能解。
“我知道了,我錯了白老師,那兩個酒吧的視頻我現在……”郎靖風一摸褲兜,發現手機在教室,忙改口,“我回去就刪。我真是隨手錄的,裡面那幾個女的我不認識。”
其實沒看到視頻的白阮皺眉:“什麼視頻?”
“……和我賭氣呢?”郎靖風咬著嘴唇笑了下,討好道,“我去機房借個鍵盤跪一節課的?”
白阮迷茫:“什麼亂七八糟的?你把你昨天做的這些事的細節都給我講一講,我要細節,你好好想想,什麼都別落下。”
最初的驚怒已經過去了,白阮這會兒稍平靜了些,能理性地想問題了。
按照常理,功德想在一夜之間突然黑成這樣非得殺人放火不可,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白阮覺得郎靖風品性善良,頑劣的隻是性格,所以冷靜下來想想,白阮更傾向於是出了其他的事。可無論這小狼崽子是被人逼著做了壞事還是無辜遭人陷害,白阮這邊都是毫無頭緒,他隻能讓郎靖風把這兩天的事從頭到尾說一遍,好找找線索。
郎靖風心中酥痒更甚,忍不住笑了:“細節?我沒細節。”
那幾個妹子郎靖風連根頭發絲都沒碰過,除了一開始說了你們好仨字兒之外就沒說過話,看都沒多看一眼,哪有什麼細節可坦白從寬的?
兩人無聲地對峙片刻,白阮意識到這事不攤牌是絕對說不明白了。
“你過來。”白阮一轉身,往樓下走,郎靖風二話不說跟上,丟了魂兒似的死死盯著白阮的背影,呼吸粗重。
白阮下到一樓,四下張望一圈,引著郎靖風走向沒上鎖的雜物間,準備在裡面攤牌,再好好問問郎靖風這兩天究竟出了什麼情況。
兩人進了雜物間,白阮回身關上門,空間一狹小,郎靖風身上的狼味兒也隨之明顯起來。
Advertisement
密閉小房間加上近距離,天敵帶來的壓迫感瞬間以幾何倍數增長,白阮神經緊繃,方才質問郎靖風的氣勢漸趨頹敗,他連做兩個深呼吸,才結巴道:“我……我有個事要告訴你。”
“等等,”郎靖風唇角一翹,用食指輕輕按住白阮柔軟的嘴唇,男友力十足道,“這個要我先說。”
天敵銳利的妖氣通過直接皮膚接觸毫無阻礙地刺痛了白阮敏感的神經,白阮腦子一空,本能地想往後縮,後腦卻抵到雜物間緊閉的門,退無可退。
“唔……”白阮別過臉,想躲開郎靖風按著自己嘴唇的手指,下巴卻被郎靖風的另一隻手鉗住,剛剛轉過一個角度的臉被郎靖風強行板正。
緊接著,郎靖風那張英俊的臉貼得更近了,原本抵著白阮嘴唇的手則蜻蜓點水般飛快撫過白阮的脖子與手臂,探入白阮身體與門板間的縫隙,緊緊鉗住白阮細瘦的腰,兩人的上半身毫無縫隙地貼合在一起。
這一連串密切的身體接觸令白阮驚恐萬分,幾乎無法思考,恍惚間白阮覺得自己就像個燒開的茶壺,天靈蓋像茶壺蓋一樣被滾燙的蒸汽頂著卟卟抬起落下,腦漿都快蒸熟了。
“我昨天真的什麼都沒幹。”郎靖風微微低頭,嘴唇擦過白阮的耳朵,幾縷額發垂下,稍微遮住了一點眉眼,卻顯得他更英俊,他開口,聲音中滿是濃得盛不住的笑意,“別生氣了,白老師,白阮小哥哥。”
“松、松手……別、別碰我……”白阮嚇得四肢癱軟,如果不是被郎靖風鉗著腰現在他八成已經跪下了。
“我訓練服好聞嗎?”郎靖風貼著白阮耳朵,聲音喑啞,飽含情欲,“聞著有感覺嗎?我也想要你的,給我一件?”
白阮瞳仁驟縮,腦內一片雷鳴般的轟隆巨響,被恐懼和震驚雙重夾擊,整個思考不能。
郎靖風退開一點,嘴唇離開白阮的耳朵,蹭過白阮的面頰,覓到那兩瓣他已肖想多日的柔軟唇瓣。
“說好了期中有進步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的。”郎靖風與白阮額頭相抵,含笑索要著獎勵,“白老師,我想親你一下。”
語畢,頭一偏,吻了下去。
白阮的嘴唇軟得不可思議。
郎靖風的心髒熱得都快化了。
與白阮嚇到沸騰的腦漿倒是相得益彰。
第二十二章 特大翻車慘案現場。
白阮的嘴唇溫軟得如同一泓被陽光曬暖的春水, 這滋味把郎靖風深埋心底的狼性盡數勾了出來, 他原本隻想索一個淺吻, 可沾上白阮的一瞬他就控制不住了,像隻要把白阮吞入肚腹的餓狼般大肆侵佔蹂躪著白阮的嘴唇, 無法自抑。
“白老師,”郎靖風含糊地呢喃著,“我喜歡上你了, 怎麼辦,教教我……”
——被狼咬了!嘴被咬了!
這個念頭令白阮渾身汗毛炸起,淚水盈滿雙眼, 血流衝擊耳膜的隆隆聲被無限放大,蓋過了郎靖風的低語。白阮奮力掙扎, 試圖對郎靖風使出小白兔獨門武功“蹬腿兒”——自然界中, 相對強壯的後腿是兔子唯一的武器, 當年白阮僥幸從狼口逃生就是在掙扎時碰巧用後腿踢中了那隻狼的右眼。
然而,在狼的鉗制下一隻小兔子竭盡全力的反抗就和撓痒痒差不多, 郎靖風不僅親得更起勁, 還變本加厲地把白阮抵到門與牆的夾角中,用腿抵住白阮的雙腿, 讓他踢蹬不動, 柔聲道:“白老師乖……”
雜物間昏暗逼仄的環境為這個吻額外增添了幾分禁忌與隱秘, 郎靖風被強烈的背德感刺激得愈發火起,正想對白阮做點更過分的事,懷中卻突然一空!
郎靖風收勢不住, 一頭撞在牆上,額頭的鈍痛與衣物飄落在鞋面上的觸感一同傳來。
“白老師!?”郎靖風愕然,下意識地一低頭。
他腳邊的地上堆著一條黑褲子和一件白襯衫,兩枚柳葉兒般的小耳朵從襯衫領口中豎起來,白年糕似的一個毛團子上覆著一張黃符。那小毛團簌簌地發著抖,卻沒有大動作,似乎還指望著那張符紙能把自己藏住,宛如龜縮在葉片下等待掠食者離去的小獵物。
白阮的氣息頃刻間灌滿了整間小屋,那股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蓬松的絨毛味兒,仿佛鼻尖貼在一塊柔如雲絮的小白肚皮上時聞到的味道。
“你……”郎靖風猝不及防地遭到視覺與嗅覺的雙重可愛襲擊,眸光微顫,蘊在瞳仁中的一簇針尖兒銳利得發亮。
這雜物間太小,白阮逃無可逃,隻慫得拼命把身子往小團著,幾乎快要榨出兔汁了,但這還不夠,白阮恨不得把自己從拳頭大團成指甲大,小到再犀利的狼眼也看不見他才好。
這實在不能怪他慫,方才郎靖風的狼牙咬到了他的嘴唇和他的舌尖,狼爪子還死死鉗著他,濃鬱的妖氣輸入與密切的身體接觸毫不留情地拉響了白阮腦內所有警報。無論白阮再如何試圖保持理智,被本能操控的大腦也完全不聽勸,像個瘋子一樣癲狂地向四肢百骸大肆傳遞“被狼咬了哇啊啊啊狼崽子殺人了啊啊啊”的恐慌情緒。
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
也許是一分鍾,也可能隻有幾秒,總之郎靖風終於找回了語言能力,先是一扭頭,呸地吐出幾根兔毛,隨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是兔妖?”
白阮除了發抖一動不動。
“你怕我?”郎靖風心中驀地掠過一抹不祥的陰影。
他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具體不祥在哪,隻是本能地覺得整件事的邏輯鏈都被白阮是怕狼的兔妖這件事打亂了,他俯身朝白阮伸出手,仿佛得親手碰碰白阮才能相信這是事實。
“嘰!”見狼崽子又要碰自己,白阮失聲尖叫,離弦的彈力球般狂跳到雜物間的另一頭,縮在與郎靖風成對角線的最遠角落裡。
“白老師我……”郎靖風手足無措地朝白阮走了一步。
“嘰呀!”已嚇至瘋魔的白阮咆哮著跳進一個空水桶裡,試圖給自己增加一點防御值。
“好好好,我不過去。”見白阮嚇成這樣,郎靖風急忙安撫,舉雙手投降。
空水桶裡的白阮嘶聲怒吼:“嘰!嘰——!”
郎靖風聽不懂兔子話,但隱約明白這是在撵他,咬牙道:“行,我先出去。”
說著,郎靖風走出雜物間。
早自習時間整座教學樓都很安靜,一眼望去空蕩蕩的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郎靖風松了口氣,關上門,倚著門對面的牆抱臂而立,腦子混亂成一鍋粥,知道一定有某些事脫離了預期卻又想不通,準確地說是不僅想不通,反而還更迷茫。
——一隻兔子為什麼要違反天性去接近一隻狼?
這他媽的除了喜歡還能因為什麼!?
但為什麼又不讓親?
郎靖風焦躁得牙痒痒,想想白阮驚恐的小模樣又不忍心進去問,整個糾結不已,恨不得在旁邊暖氣管子上咬一口。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白阮在很有安全感的空水桶裡靜靜縮著,默默平定情緒。
恐懼如退潮的海水一波波消散,被郎靖風強吻的回憶也隨之像淺灘中的礁石般漸漸露出形貌,回過神來後,這吻終於是個吻,不是咬嘴了。
唇舌滑軟得令人心悸的觸感,鋼鐵般箍纏在腰間的手臂,熱乎乎地掃過面頰的氣流,又低又磁地在耳畔撩撥的聲音……白阮好不容易才緩和了少許的心跳再次激烈起來,半是遭學生強吻的羞恥和憤怒,半是重新被勾起了恐懼。
想到初吻不僅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丟了,而且還丟進了天敵的嘴裡,白阮的心情復雜得難以言喻。
“嘰……”白阮蜷起身子,把臉埋進兩隻毛絨絨的前爪中,耷拉著耳朵,隻想放空一切地團一會兒。
這時雜物間的門被敲響,郎靖風的聲音傳進來,焦急中透著一絲罕見的不安:“白老師,能出來了嗎?”
白阮聽見郎靖風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目光一厲,飛身出桶,幾個縱躍跳到門口,一身軟軟的絨毛炸著,沉聲怒斥道:“嘰!嘰嘰嘰!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