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PO文裡的惡毒男配,我擺爛了。
即使知道眼前這位靈根盡廢的落魄少年將來是玄門正派談之色變的大魔頭,我依舊毫不動容地剝掉他御寒的冬衣,一腳將他踹進冰潭。
人嘛,爽完再說。
可誰知後來他捏著我的下巴,聲音低啞:「是師兄先招惹我,又想逃到哪裡去?」
1
我穿過來的時候,男主正在被我的小跟班用鞭子抽。原因是他摔倒在我面前時弄髒了我的衣擺。系統讓我攻略男主。
我看著跪在皑皑雪地上,衣衫破爛的少年,一時間不知道該懷疑原身的性取向還是男主。
他後背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蒼白到近似透明的皮膚上布滿鞭痕,青紫交錯。
蒼梧冷得發抖,刺骨的寒意已經讓他感受不到疼痛,他抬臉看了我一眼,面上掠過一絲屈辱的神色。
現在還隻是一隻小菜雞的男主根本無力與身為清風派大師兄的原身抗衡。
但很快,他就會像書中寫的那樣,在秘境裡撿到魔界遺落的大殺器剜月刀,成為清風派的內門弟子。
然後偷偷修煉,一朝成為史上最暴戾的魔尊,嚇死所有人。
一邊跟白蓮花女主虐身虐心地談戀愛,一邊殺死所有羞辱過他的人。
原身就是其中之一。
還是被做成人彘的恐怖死法。
咽氣後被丟在魔尊殿大門口當腳墊,路過的狗都能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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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假裝望天實際神遊時,停了手的小跟班滿臉討好地湊上來:「大師兄,蒼梧那小子還是不肯道歉,不如讓他到冰潭裡再反省反省,免得汙了你的眼。」
少年本就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現在跪了那麼久,早就凍得跟篩子似的,可依舊沉默地硬撐著,像一座冰雕的人像。
我清清嗓子,在小跟班渴望得到認可的目光中說:「我親自來。」
小跟班一愣,不解道:「大師兄,你不是嫌他髒?」
我搖了搖頭,徑直走到蒼梧身前,施了個術法把他御寒的外衫撕破了扔在一旁。
蒼梧一雙烏黑的眸子浸滿恨意,凌厲而暗藏鋒芒,像蟄伏的狼崽子。
系統尖叫雞開口:「宿主,快用你的愛溫暖他,治愈他!」
我冷了冷臉,一腳把男主踹進水裡,任由好大一個活人在結冰的寒潭底下咕嚕咕
嚕吐泡泡。
系統要瘋了:「是治愈他不是致鬱他啊啊啊!你這樣會讓他黑化的!」
我慢條斯理地拍拍手:「笑死,我都要被做成腳墊了,爽完再說,以後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系統:「?」
2
在系統陰暗蠕動、嘶吼爬行的意象表達中,我終於不情不願地用傳聲術把小跟班叫到跟前。
原身的記憶中小跟班名叫錢有甄,是個連名字都不能更路人甲的炮灰,唯一與眾不同的是有錢,在一眾窮苦劍修中異常有錢。
由於跟著原身堅持不懈地作惡,被男主順手做成了人肉牌匾,跟原身這個人肉腳墊遙遙對望,也算是可歌可泣的同門情了。
錢有甄對大師兄的崇拜之情簡直能從眼底溢出來,小狗眼熱切地看向我:「大師兄有何吩咐,師弟一定辦妥!」
我從儲物袋中掏出幾瓶藥丸,摳摳搜搜地挑出最便宜的幾顆,拋給錢有甄。
「送去給蒼梧。」
想了想,又隨手撿了件穿舊的弟子服和大氅一並遞過去。
「這也給他。」
錢有甄立刻就不開心了:「大師兄,你怎麼對他這麼好?」
我懶得解釋,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眼神好似在反問:「你說呢?」
錢有甄努力用自己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思考,隨後恍然大悟:「大師兄是怕我被師尊責罰,是為了我好!」
大師兄雖然為人冷淡,話也不多,但居然如此為他著想!
我一默:「你能這麼想,大師兄很欣慰。」
都自我攻略上了,能不欣慰嗎?
錢有甄樂得找不著北,屁顛屁顛抱著藥和衣物去找蒼梧了。
倒不是我良心發現,而是系統威脅說因為我不按常理出牌,此時還沒遇到小天使女主的蒼梧很有可能會凍死在夜裡。
我問:「他不是有男主光環嗎,怎麼還會發燒燒死?」
系統嘿嘿一笑:「他不會,我唬你的。」
我:你是真的燒。
在我看不見的錢有甄視角,他悶聲幹了件大事。自認為得了大師兄關懷的錢有甄直到到了蒼梧的小破屋前都是喜滋滋的。
泡完冰潭著涼發燒的蒼梧縮在一垛稻草上,渾身上下隻有一床勉強遮體的破棉絮被抵御寒風。
他冷聲說:「你是想來殺了我嗎?」
錢有甄把藥瓶跟衣物往地上一丟,雙手抱胸,語氣不耐煩:「大師兄給你..哦不對,這是大師兄為了我不被師尊責罰,特意讓我拿給你的,你可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知道嗎?」
蒼梧眯起鳳眸,神情狐疑。
錢有甄冷哼一聲:「愛要不要,反正你就算病死在這兒,也沒人會發現。」說完轉身就走。
蒼梧慢吞吞從稻草堆上坐起,高燒發熱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背上的鞭傷也在提醒著他是誰讓他淪落到這般悽慘的境地。
對他抱有莫大惡意的仇人卻在把他打得傷痕累累之後主動釋放出善意,盡管是用施舍似的態度。
他有種衝動把藥瓶和大氅扔出屋子。
可那柔軟的皮毛在指尖下傳來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蜷縮進去,好在溫暖之中做一場美夢。
一場父母仍在人世,自己的靈根也沒有被堂弟剖去的夢。
蒼梧垂下眼,緩緩把手伸向滾出瓶子的藥丸,不顧沾上的泥粒狼狽放入口中,自嘲地想:他說得對,就算今天死在這裡,又有誰會在意呢?
既然都是死,他還怕人下毒害他?
被幹燥藥丸一引,舌下滲出津液。
蒼梧眼中微惘。
藥丸是甜的。
3
我在軟得銷魂的床榻上躺了一整天,這副混吃等暴斃的鹹魚樣急得系統像個復讀機一樣在腦子裡碎碎念。
「宿主,你可以不攻略男主,但是你得修煉啊!」
我翻了個身,埋進鵝毛被中:「再怎麼練還不是被做成腳墊,不練不練。」系統:「等你修煉到元嬰,就可以學習轉魂術了!」
轉魂術?
接收到我疑惑的眼神,系統好像終於找到發揮的舞臺,翹著尾巴解釋說:「就是把你的命魂放進合適的容器裡,這樣就算日後被男主尋仇,也不會真的死掉啦!」
我眼前一亮,系統急忙住嘴。
「我這不是助長你擺爛的念頭嘛…」
我比了個大拇指:「我被做成腳墊你就沒有宿主了,這是互利共贏。」
原身在每天散了派中講學後都要練劍,還是背著人偷偷練,是個不折不扣的奮鬥批。
這就像是班上說自己平時放了學就不看書,其實背地裡早把五三做爛的學霸同學。
加之原身當初正是因為極為罕有的天靈根被清風派收為親傳弟子,確實有點劍修天賦,早早修煉至築基,超出派中的弟子一大截。
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就是心性差了些,見不得人比他好,於是對樣貌極為出挑的男主處處為難,巴不得他從世上消失。
壞是壞,好在現在還沒到殺人滅口的程度。
沒有了被人當腳墊的煩惱,我也就樂得聽一聽系統的話,拿著佩劍到小竹林裡練劍。
不為別的,就是近,不想走。
和原身狹隘的心胸不同,佩劍倒是有個開闊的名字叫鴻雪。寒芒出鞘,劍刃所經之處恰似飛雪飄霜,煞是好看。
幾百招後,落了滿地的紛亂竹葉。
修為似是有所增進。
我滿意地收起劍,打著哈欠往回走。
就是還沒多大認清路,錯拐了個彎轉到之前不怎麼留意的一間破草屋前。系統提示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男主成為內門弟子前的住處。破,是真破,歪歪扭扭,四處透風,這不是茅房是危房。
多待一會兒都會怕被掉下來的草屑砸到。
我抬腳要走,系統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的弟子令帶身上了?待會兒去報名參加秘境試煉時要用到。」
這我倒沒注意,隨手在腰間摸了把,真沒摸到又把袖口和儲物袋翻了個遍,最後在褻褲的褲頭找出那枚小巧令牌。
不得不說,原身藏東西是有點東西的,也不知是受過什麼迫害。
找到弟子令,我就被系統催促著去長老那兒報名,匆匆忙忙的也就沒注意到邊上翠竹掩映下那個熟悉的身影。
待我走遠了,蒼梧才從竹林走出。
他撿起遺落在草屋前的那本基礎劍式,眉頭微緊。
清風派的弟子不論內外門,入門皆有一本,可他因靈根盡廢,處處遭人瞧不起,起先得到的那本早被搶走了。
那人趾高氣揚地拿著他的劍式,嘲諷道:「一個沒有靈根的廢物也想練劍?」蒼梧不由得緊緊握住手中的薄本,漆黑如墨的眼裡亮起星點微弱的光。
難道…
他是故意落下的?
4
按照原文劇情,女主蘇落落初次出場是在原身報名參加秘境時,作為元明長老新收的弟子,被長老強塞給作為門派大師兄的原身照顧。
這一照顧,就照顧出了感情,二人定下婚約。
隻可惜這不是一本師兄妹甜寵文,而是魔頭和聖母的救贖PO文。
在男女主看對眼之後,原身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愈發賣力地舔茶香四溢的女主,但扭過頭又愈發努力地陷害男主。
最後作死落得個被做成腳墊萬人踐踏的下場。
你說你沒事惹他幹嗎?
我感嘆道,劍譜最終頁,無愛即是神,他這是沒參悟透啊!
一向話痨的系統此時卻不說話了,安靜如雞。
我微微仰頭,看似深沉,實則發呆,端著人前大師兄那副仙風道骨的派頭。
介紹完蘇落落自小被親生父母遺棄,在農戶養父母的呵護下長大卻還能保持樂觀生活態度的女主標配身世,元明長老長長籲出一口氣,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憋得通紅。
能不累嗎,原文寫著他就差沒把蘇落落出生時哭了幾聲,長大後喂過幾隻野貓的事都說了出來。
嗯……有時候在小說裡當NPC也挺無助的。
站在元明長老身側的蘇落落彎起清純俏麗的杏眼,膩著嗓音說:「落落初來乍到,還要向各位師兄們請教,還望不要嫌棄。」
底下除我之外的師兄弟紛紛露出狗腿子般的笑容。
蘇落落確實很漂亮,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鹿一般忽閃忽閃,整個人透著一股無辜的純稚。
符合我對救贖文裡白蓮花似的清新脫俗的聖母女主的幻想。
隻是我無心欣賞,混在人群中左挪一點,右挪一點,尿遁出了大堂。
生怕再多待一會兒,一口大鍋就要扣在頭頂。
秘境試煉之前,我借口閉關,回絕了元明長老多次讓我「照顧蘇落落」的瘋狂明示,情急之下甚至連「入了無情道」的話都說出了口。
不日,清風派上下盛傳「大師兄不能人道」的流言蜚語。
我:「..!
是誰,是誰要害朕?
總之,在與女主有關劇情一概不參與的擺爛狀態下,我平安到了秘境開啟那天。
可當在蘇落落身側看見衣飾已然與內門弟子無異的蒼梧,我還是深深質疑了系統所說「手握劇本」的真實性。
我:「這怎麼跟你說的不一樣,他不是應該被反派00XX、醬醬釀釀一番羞辱之後才誤打誤撞進入秘境嗎?」
系統:「前期最大的反派不是你嗎?」
我:...反正這事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系統支支吾吾說:「當時我也沒這麼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