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逐月》, 本章共3339字, 更新于: 2024-11-14 18:11:51

不管對容白還有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莫約半個時辰之後,我們順利到達一個院落。入眼隻能瞧見大抵被大雪覆蓋住, 院中種著臘梅和青柏,銀裝素裹,煞是美麗。


 


蕭大夫松了口氣,「這就是林公子住的地方,我們進去吧。」


 


說著便大搖大擺地朝著院子門口走去,這時馬淩署拉住了他的胳膊,招他近前, 兩人碰頭嘀咕了一陣,而後竟一同轉身離開,說要我先進去,他們待會兒再過來。


 


我略感疑惑,但也沒多想,隻身進了院子。


 


不知道什麼原因,越是快要見到林子瑄我越是緊張,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緒,輕 輕推門而入。


 


一進門,我就愣住了。


 


屋子裏貼滿了符咒,就連床簷上也沒放過。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置著一個香爐,發 出嫋嫋青煙,圍繞在香爐旁邊插著的桃木劍上。


 

Advertisement


我低垂的眼睛眨了眨,從桌上那枚銅鏡裏瞧見了自己憤怒的臉,右手狠狠握緊, 指甲深深陷入肉裏,幾乎要將自己掐出血來。


 


我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繼續朝著床邊走去。


 


這幾日我都逼自己不去想那日雪地發生的事,可看到林子瑄閉著眼睛躺在塌上, 一身白衣襯得他臉色更為蒼白,心猛地一疼,像是有把尖刀在狠狠地剜著心口。


 


除了心疼他的傷勢,還因為…


 


容白那廝果然還是給他換了一身白衣!


 


氣死了氣死了!


 


我暗了暗眸,走過去在塌邊坐下,伸手撫過他的眉眼,即使他閉著眼,我似乎也


 


能感受到,往日他用那雙清澈好看的眼睛認真凝視著我的樣子。


 


指尖從他的眼側劃過,再到精緻挺拔的鼻翼,最後落在失了血色的嘴唇上。


 


他平躺著,呼吸淺淺,鼻息隨著胸膛一起一伏,似乎睡得很安穩。


 


忽然,我心裏升起一絲疑惑。


 


蕭大夫說過林子瑄的身體已無大礙,平日也是清醒著,可現在都快午時了,他怎 的還沒起身?


 


就像是,被人下了迷藥一般…


 


我猛地看向那香爐。


 


莫非今日他們就要...?


 


「寧桑簡!」容白冰冷的聲音陡然從背後傳來,我一個激靈,抬眸望去。


 


容白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氣,目光陰鷙銳利,冷冷地盯著我。


 


她身旁站著一個人,正是那日我們在西子湖救下的道士。


 


「將軍府守衛森嚴,你是如何進來的?」


 


我也冷眼盯著她看,「你先告訴我,你對子瑄做了什麼,為何他現在一副昏迷不 醒的模樣?」


 


容白眼眸忽明忽暗,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冷硬道,「你現在立即離開,否則就別 怪我用些手段請你出去了。」


 


 


我一愣,瞥見她擱在身側的手抬了抬,幾個士兵立刻從屋外湧了進來,舉刀把 我團團圍住。


 


這時,那名道士忽然道,「容將軍,時辰快到了,陣法可以開始了。」


 


容白眼眸倏地一亮,唇瓣抑制不住地勾起些許淺弧,眉眼染上了一層顯而易見的 喜色。她朝那道士深深鞠了一躬,「有勞道長了。」


 


接著目光一轉看向我,眸色深沉,吩咐那幾個士兵,「將她看好。」


 


「容白!你要做什麼!」


 


我心裏一急,「你有問過林子瑄,他想恢復前世的記憶麼!」


 


容白眼神一凜,漆黑旋渦般的眼神死死盯著我,「你怎會知道…..!


 


她轉眸看向那道士,遲疑道,「道長,她難道也是?」


 


那道士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容白哪能還不明白,她微怔,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低淡得沒什麼 情緒波動的嗓音從她嘴裏溢出:


 


「那日,子瑄被我刺了一刀..他走後,我每日都活在後悔自責的痛苦中,是


我的自私狹隘害了他。直至有一日,我一睜眼,就見到了被關在籠子裏的子瑄, 他一身紅衣,跟那日滿身是血地躺在我懷裏的情景太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 了,竟然逃了出去,等我再次趕回來,發現他已經被你拍走了。」


 


她淡淡地注視著我,「我嘗試挽回,帶他去遊湖泛舟,送他前世最愛的白瑄齋的 糕點,可是好像一切都沒有用,他似乎愛上了你。」


 


我眼睫微顫,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你知道在醉仙居,我看著你們在煙花下親昵,心裏有多痛苦嗎?萬箭穿心不過 如此。他明明本該是屬於我的啊….」


 


「那日之後我就很少去找他了,可我還是不甘心,我覺得我瘋了。我容白一生坦 蕩,竟然讓身邊幾個暗衛偷偷跟著你們,隨時向我彙報他的消息。」


 


我猛地抬眸。


 


難怪那日在雪地裏她能那麼快趕來,原來是一直派人跟在我們身邊….


 


「可我得來的卻是他為你學習做生意的消息 ….」


 


容白眸光極深,就這麼定定地望著我,「他原來最不喜的就是滿身銅臭味的商 人,他本該是將軍,應當把滾燙熱血灑在萬裏沙場。」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真的晚了一步。」


 


我鼻子一酸,淚水抑制不住地從眼眶溢出。


 


「可你保護不了他,反而害他因為你受傷。」


 


「所以我決定把他奪回來,我要讓他記起前世我們的記憶,重新愛上我。」


 


我咬牙,「可你忘記後來你是如何猜忌他,打壓他的麼,你還親手殺了他!」


 


林子瑄又不傻,他怎會不計前嫌地和前世害死自己的兇手在一起。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但我相信容白聽懂了我的意思。


 


聞言,容白忽然笑了,眼眸和唇角都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我疑惑,卻聽見那道士略含遺憾的聲音響起,「我道法有限,隻能讓林公子恢復 上戰場之前的記憶。」


 


我驚呆了。


 


容白這……這是在卡bug 沒錯吧?


 


那道士頓了頓又說,「林公子記起前世的那段記憶,未免出現記憶混亂,他有可 能會將這一世發生的記憶忘卻。」


 


我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林子瑄……會忘了我?


 


「行了,道長快些開始吧。」容白唇角的弧度漸漸加深,瞥我一眼,向來雲淡風 輕的眼眸裏難得出現了一抹挑釁之色,催促道。


 


道士從一個黑色小盒子裏拿出一張符咒,


 


「容將軍,這張符咒世上僅此一張。上面有你和林公子的生辰八字,我施法後會 將其化為符水,你拿去給林公子飲下。」


 


容白輕輕頷首。


 


隻見那道士手指撚起那張符,閉眼凝神,口中喃喃念著咒語,接著厲喝一聲,那 枚符咒竟自己懸浮在半空中。


 


道士拿桃木劍一指,符咒瞬間被點燃,冒出了股青煙,那張符也化為了白灰,被 道士用碗接住。


 


「給林公子服下吧。」道士將那碗符水遞給容白。


 


容白一怔,目光沉沉地盯著手裏那碗符水,深深吸了口氣,一步一步穩穩地朝床 邊走去。


 


我死死咬住唇。


 


這一瞬,一些破碎零星的片段忽然浮現在我腦海中——


 


第一次見面,林子瑄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含恨地瞪著我,說我是個不知羞恥的守 財奴。


第一次對他告白,他雖還不喜歡我,但白瓷般的耳廓卻一點點變紅。


 


我費盡心思為他佈置屋子,送他琴,送他小狗…


 


他為我學做生意,送我玉墜,替我擋刀.


 


還有,那個在煙花下的吻。


 


這些畫面忽然變得格外清晰,恍若就發生在此刻。


 


如果他忘了….


 


忽然想起昨夜從紅玉閣回來後做的那個夢。


 


我及笄那日,林子瑄拿著二百五十兩銀子來跟我退婚….


 


如果林子瑄真的忘了我…


 


他一定會這麼做的吧。


 


胸口沉悶得像壓了塊千斤重的石頭,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顫。


 


不要。不要他忘了我。


 


我眸子微暗,眼睛死死盯著那碗符水,伸手拼盡全力推開那些士兵,趁著他們還 沒回過神來朝容白撲過去。


 


「咚」的一聲。


 


我被容白輕輕一掌揮在了地上,腳撞到桌腿,鮮血立刻從我的腳踝湧了上來。


 


好疼。但不及我的心疼。


 


因為我看見,容白將那碗符水放在他唇邊,一點點地喂他喝下。


 


完了。這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涼掉了。


 


不知過了多久。


 


「子瑄,你醒了。」


 


我微微一怔,渾身無力蜷在地上,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往下掉。


 


忽然,頭頂上罩了一片陰影,有些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


 


我微微抬頭,一張蒼白精緻的臉出現在我面前。無論怎麼忍住顫抖,在和他視線 交接的時候還是紅了眼眶。


 


他緊蹙著眉,眼眸黑得濃鬱而深厚,此時卻浮上一絲疑惑,「你是誰?」


 


我緊閉著唇,滿眼死灰,低下頭,如小獸般嗚咽。


 


有人慌亂地蹲下來,捧起我的臉,手足無措地抬手給我擦眼淚,


 


「桑簡.…對不起...我方才隻是開個玩笑,你別哭了。」 我的哭聲夏然而止,「你沒失憶?」


林子瑄愣了愣,「什麼失憶?」一絲懊惱和彆扭自他眼底劃過,「我隻是見你這 些日子都不來尋我,有些生氣罷了。何況我是腹部受傷,又不是摔壞了腦子,為 何會失憶?」


 


我呆呆地看著他,感覺心裏空了的那塊好像瞬間被填滿了一般,忽然想起什麼, 乾巴巴道,「那你記得你和容白….


 


林子瑄毫不猶豫,「我當然記得啊,我和容弟拜了把子,我如今和她是一生一世 的兄弟。」


 


我眨了眨眼,抬眸朝容白望去。


 


容白整個人僵住,水霧漸漸在眼眶裏浮現,「怎麼會..


 


 


那道士也擰緊了眉,「明明時辰也對,生辰八字也沒錯,怎麼會出錯呢..


 


「難道是這符咒有問題 ….」


 


那道士一聽,斬釘截鐵道,「不可能!這符咒是我師傅去世之時留給我的,叫 我將來用在有緣人身上,可以喚醒所求之人的前世記憶。」


 


「除非 …..」道士話語一頓,接著他的眼睛一亮,隨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除非那人打從心底裏珍惜這一世,不願意記起前世。」


 


容白瞬間面如死灰,「原來..是這樣….


 


道士幽幽歎息一聲,「前世因後世果,緣分已盡,不可強求。」


 


 


 


雪花紛紛落落。


 


林子瑄忽然停下來,定定地望著我。

潛力新作

  • 我暗戀我的竹馬

    身為男人,我暗戀我的好兄弟很多年。 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我放棄他,疏遠他,他卻不依不撓地追上來,徹夜等我,為我買醉,紅著眼討要一個說法。 我破罐子破摔:「我是彎的,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摁在墻上:「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撬不動的墻角

    聚會玩遊戲男朋友抱不起九十斤的我。 他兄弟一個乾將莫邪抱把我扛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做十個深蹲。 他在我耳邊吹氣低語:「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讓你天天坐我肩膀。」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婚婚欲寵

    陸時晏第一次見到沈靜姝,是被友人拉去大劇院。 臺上的閨門旦,粉袍珠翠,眼波盈盈,妙喉婉轉:「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友人指著她:「阿晏,我最近看上的這個不錯吧?」 陸時晏面無波瀾盤著核桃,「一般。」

  • 藏金嬌

    顧淮時養的金絲雀鬧到我面前時,我提了分手。 他眉眼冷淡,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他沒想到,我當晚就搬離京兆。 一年後,圈裏那位祖宗新婚,給顧家下了請帖。 他在臺下看著穿著婚紗的我,徹底崩潰。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隻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豪門綜藝

    我是豪門模範夫妻的對照組,還和模範夫妻一起參加了夫妻綜藝。 但綜藝開始之前我覺醒了中國人的傳統技能。 模範妻子:「戒指就要一圈小鑽,然後在內圈刻上我們兩個的名字。」 我一手的大金镯子,笑出狼叫:「哈哈!這潑天的富貴!」

    天然男友是綠茶鐵壁

    男友的綠茶學妹三番五次挖我墻角,我忍無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綠茶:「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綠茶:?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