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徐聽聿的第十年。
為了給他送檔,電梯故障,我爬了55層臺階。
可當有人問起我們的關係。
他回應:「寄養在我家的妹妹而已。
「她家境普通,不配和我有別的關係。」
我終於死心,切斷聯繫,去往國外。
有人勸他接我回來。
他渾不在意:「池初霽就是想用這種手段引起我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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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除了我家,她還能去哪兒?」
「聽聿,你一個電話就能讓她巴巴地來給你送檔,像你的狗一樣。」
爬過55層臺階後,血腥氣在我喉間蔓延。
每次呼吸都仿佛在窒息邊緣。
我捂著因生理期而劇痛的小腹,抬眼望向聲音的源頭。
與我視線交匯時。
林茉把長髮撩到身後,露出鎖骨下引人遐想的紅痕。
「她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徐聽聿仰起頭,把酒杯裏的香檳一飲而盡。
語氣淡淡:「寄養在我家的妹妹而已。」
林茉的紅唇貼近到徐聽聿耳邊。
「確定你們沒有別的關係?」
她話音剛落,徐聽聿冷笑一聲。
「池初霽這種家境普通的人,配和我有別的關係嗎?」
林茉聲音嬌嗔:「算你贏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
他們把我當成賭約。
仗著過去10年的朝夕相處,仗著我昭然若揭的暗戀。
徐聽聿賭我一定會來給他送檔,哪怕要爬55層臺階。
真相好似沉重的絨繭,塞滿我的心口。
深深呼吸後。
我朝徐聽聿走近,遞給他一個盒子。
他與林茉十指緊扣,沒有要接的打算。
「送你的25歲生日禮物。」
我打開蓋子,露出那枚我花幾個月時間做的胸針。
但徐聽聿隻看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冷聲說:「這麼廉價的胸針,會髒了我的西裝。」
這時,林茉挽住他手臂:「我頭好暈呀!可能是低血糖了。」
「可以讓你妹妹去幫我買杯咖啡嗎?」
隻有我看見,她的眸光滿是得意與挑釁。
「電梯壞了。」我忍不住提醒。
「維修師傅說要一小時後才能——」
徐聽聿把我的話打斷:「當然可以。」
他看向我,面無表情,眉眼間淡漠又疏離。
「池初霽。」
「既然你這麼愛爬樓梯,那就再走下去,給林小姐買杯咖啡。」
當我拎著咖啡回來時。
恰好撞見徐聽聿和林茉正坐在沙發上擁吻。
「唔……等會兒你妹妹該回來了。」 林茉言語模糊。
「初霽好像很喜歡你,她看到該傷心了呀!」 「不用管她。」
徐聽聿把林茉的腰摟得更緊。
「池初霽纏了我10年,我早就煩了。
「她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該離我遠點。」 如他所願。
那是我與他最後一次見面。
當晚,我註銷了手機號和銀行卡,去往國外,切斷所有與他有關的聯繫。
本以為這段孽緣就此結束。
卻沒想到,在我死後第5個月。
靈魂竟然回到徐聽聿身邊。
被迫與他「形影不離」。
2
臨近午夜。
「謎」私人會所裏,正在進行一場小型拍賣會。
我飄在一旁看著。
在場其他幾位公子哥非富即貴。
早就或多或少拍了幾件極具收藏價值的展品。
隻有徐聽聿。
一直坐在沙發角落,看起來興致缺缺。
直到拍賣師報出下一件展品的名字。
他才抬起眼簾。
目光越過眾人,望向展臺中央的鴿血紅項鏈。
我恍然想起18歲那年。
隨著徐家長輩一起去參加的慈善拍賣會上。
也有一條鴿血紅項鏈,我看得移不開眼。
「小財迷。」徐聽聿輕笑。
「不就是一條項鏈嗎?以後有機會,我也拍一條送你。」
出神時。
徐聽聿竟然舉起了參與競拍的牌子。
又把手舉到半空,彎曲無名指和小指。
一旁,他的好兄弟季野打趣道:「徐大少爺都點天燈了,是要送給哪位心頭好
啊 ?」
點天燈。
意味著不管別人出價多少,他都會跟拍到底。
最後,拍賣師一錘定音。
徐聽聿以全場最高價拍得展品。
季野笑著問他:「怎麼,你要用這項鏈哄初霽回來?」
聽到我名字的瞬間,徐聽聿眉頭緊鎖。
眼中流露出的厭惡,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答反問:「我有那麼拎不清嗎?」
抬手接過裝有項鏈的珠寶盒。
「池初霽根本就不用哄,等她鬧夠小孩子脾氣自然就回來了。
「畢竟她父母雙亡,也沒什麼親人,除了我家,她還能去哪兒?」
季野又勸:「可是她暗戀了你10年。」
徐聽聿輕笑一聲。
「是她自己非要把我的同情當喜歡,我也沒辦法。」
說完,他把身旁的林茉攬進懷裏。
戴在手腕上的紅水晶手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脆響。
我想,他是真的愛慘了林茉。
才會讓他這種原本不信神佛的人,特意去寺廟求來手串。
時刻戴在手上,隻為保佑他與林茉姻緣美滿。
此刻。
他動作輕柔,把那條曾答應送給我的項鏈戴在林茉頸間。
林茉嬌聲開口:「不如把項鏈送給初霽。
「就當是為上次那事兒替我向她賠罪。」
徐聽聿搖了搖頭。
「這項鏈給她也是浪費。
「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寄養在徐家的外人,沒資格要你向她賠罪。」
3
13歲,我媽去世後。
我爸決定把我送去徐家寄養。
他工作忙,分不出時間照顧我。
就連我走的那天,他都沒來送我。
隻託同事阿姨帶了幾箱特產到車站,叫我帶給徐聽聿父親。
我到海城已是第二天下午。
箱子裏的冰袋早就化了,散發出陣陣惡臭。
連帶著我也像是剛從臭水溝裏爬出來似的。
狼狽不堪。
保姆阿姨帶著我走進徐家老宅。
路過花園時。
「這人身上什麼味兒啊!」
「對啊!又腥又臭,噁心死了。」
「徐家怎麼還讓臭賣海鮮的進門啊?也不嫌掉價兒。」
充滿嘲諷的議論聲圍繞在我耳邊。
我低下頭,步子因膽怯越邁越小。
突然,一雙長腿闖入我的視線。
與此同時。
有清冷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
「你這樣走路不怕摔倒嗎?」
我仰頭看去。
光暈散開後。
徐聽聿的臉逐漸清晰。
四目相對時。
他黑曜石般的雙眼平靜無波。
唇角牽起似有似無的弧度。
下一秒。
像他那樣養尊處優、眾星捧月的人。
竟然會毫不猶豫地從我手中接過濕漉漉的泡沫箱。
感受到他溫熱的指尖劃過我手背的瞬間。
我隱約聽見有風鈴被吹動的聲音。 叮叮噹當。
和我的心跳聲同頻。
在徐家的第一個月。
每到飯點,我都會撒謊說不餓,躲在房間裏吃泡面。
然而那天,我剛端起泡面桶。
突然,「吱呀」一聲。
房門被人推開。
4
彼時,沒開燈的房間被傍晚昏暗的天色籠罩。
我聞聲抬頭。
毫無防備地撞上徐聽聿的視線。
他靠著門框:「怎麼不下去吃飯?」
我隨口胡謅:「我有很多作業要寫,吃泡面比較快。」
「是嗎?」徐聽聿挑眉。
他走進房間,停在書桌旁。
「那淩晨去廚房偷吃的人是誰?」
說到最後,他眼角彎了彎。
似乎在笑。
我正愁該怎麼解釋,餘光瞄到他已經轉身。
下意識喊了聲:「哥。」
我攥住他衣角。
「求你幫我保密。
「不要讓徐叔叔知道。」
徐聽聿稍稍垂眸。
什麼都沒說,隻抬腳走向門口。
等他再回來已是兩小時後。
手裏端著餐盤。
上面有杯牛奶,還有碗正冒著熱氣的蛋炒飯。
月色下。
向來沉穩的徐聽聿神色有些不自然。
「嘗嘗吧。」
他清了清嗓子。
「我第一次下廚,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看著他愣了幾秒。
而後拿起勺子,嘗了口蛋炒飯。
下一秒,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你哭什麼?」
「因為太……太好吃了?」
徐聽聿慌亂地抽出幾張紙巾,放到桌上。
因為被燙而紅了大片的手在我眼前閃過。
我點了點頭,沒告訴他—
這炒飯真的太鹹了。
15歲,某天晚自習。
有人把我騙到廁所。
5
「就你也有臉勾引徐聽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我被幾個暗戀徐聽聿的學姐堵在角落。
又被她們推進單間,關在裏面。
「這水又髒又臭,和你這種賤人是絕配。」
其中一個人拎著水桶到門框上方。
混雜著樹枝、泥沙的汙水不斷溢出,順著門向下蜿蜒。
恍若一條離我越來越近的毒蛇。
「今天我們就幫你洗洗臉,讓你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德行。」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糾纏——」
突然,譏笑聲夏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徐聽聿的低吼。
「池初霽呢?」
他罵了一聲:「回答我!」
門外的學姐被嚇得失了控,水桶猛地傾斜。
汙水從天而降,傾瀉到我頭頂。
我本能喊出聲:「徐聽聿!」
話音未落。
那扇我怎麼都推不開的門被徐聽聿一腳踹開。
或許是來不及反應。
他緊緊抱住我,直到汙水見底。
18歲。
我爸因公殉職。
跪在靈堂裏,浮現在我眼前的是臨去海城前,我和我爸大吵一架的畫面。
我問他為什麼要把我送去徐家寄養。
又為什麼要隱瞞我媽去世的真相。
淚水瞬間決堤。
忽然,一個粉色餐盒出現在我面前。
我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側頭看去。
彼時,徐聽聿站在靈堂裏唯一有日光籠罩的地方。
昂貴的羽絨服上還帶著未化的雪花。
「徐聽聿。」我啞聲叫他名字。
他垂眸看我。
把手伸到我膝蓋下,用掌心隔絕地面的涼氣。
溫聲回答:「我在呢!」
20歲。
我用兼職賺的錢租了套房。
徐聽聿來看我那晚。
他隨手解了兩顆扣子,坐在沙發上,襯衫隨著他的動作微敞。
恰巧窗外瓢潑大雨。
在他身後,天藍色窗簾被風吹起。
像是翻騰的海。
看得失神時。
我聽見他問:「池初霽。」
「要接吻嗎?」
或許是因為那個吻太過溫柔綿長。
我自作多情,以為總能等到徐聽聿的告白。
但最後等到的,卻是他在萬眾矚目下,宣佈將與林氏千金訂婚的消息。
以及,他冷笑著對我說的話——
「池初霽,你和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你以為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
「別傻了,那隻是因為我可憐你、同情你,我從來都隻把你當妹妹。
「如果你還纏著我不放,我們連兄妹都沒得做。」
我不禁好奇。
如果某天,徐聽聿收到了我的死訊。
他會不會後悔。
6
拍賣會結束後,徐聽聿送林茉回家。
他們吻得難捨難分。
我飄在後座,捂住眼睛。
林茉呼吸微喘:「今晚就住我這兒吧?」
其中隱藏的含義淺顯易懂。
一陣衣物與車座的摩擦聲響起。
徐聽聿坐直身體,別過臉,目光落在別處。
「我累了,改天吧。」
林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