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是昨晚和這姑娘傳紙條聊挺好,本打算再找她聊個兩小時的,沒想到 剛來,就被抓了。」
由於車被扣,縱使再不情願,喬牧也隻好同意了坐鄉村客車。
還好,這次沒有公雞。
我們剛上車,就開始落雨。
下下雨也好,畢竟都晴了很多天了,人都要熱化了。
但沒想到這場雨越下越大,直到暴雨的趨勢。
車到站後,喬牧讓我在月臺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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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冒著雨去池塘邊摘了兩片荷葉,他跑回來時,全身都淋濕了。
他把荷葉放在我頭上:「快頂上,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了。」
他說完就半蹲到我面前:「上來,地上全是坑坑窪窪的髒水。」
我猶豫了會兒,還是趴喬牧背上去了。
從小到大,他已經背過我很多次了。
路過李奶奶家時,李奶奶為了蓋過雨聲,特意大聲問道:「你倆幹啥去了?」
我本想說去領志願者證書,結果嘴瓢,一不小心說道:「啊,我們去領證了!」
....
李奶奶先是一怔,然後咧開缺了兩顆門牙的嘴直笑。
澤急忙改口:「啊不,不是,說錯了...!
「閉嘴吧你,雨聲這麼大,你說什麼李奶奶是聽不見的。」喬牧說。
「可她剛就聽見了啊。」
...
7
我們回到宿舍時,雨勢明顯又大了一些。
烏雲密佈,天空就像破了個窟窿,不停地在漏雨。
轟隆隆——
電閃雷鳴。
「喬牧,喬牧哥哥!打雷了,我好怕!」
我聽見門外,趙清清敲喬牧門的聲音。
我豎起耳朵聽屋外的一舉一動。
隻聽得吱呀一聲,門開了。
「這裏有兩隻耳塞,你拿去。塞住耳朵就聽不見了。」是喬牧的聲音。
緊接著,喬牧敲我門:「安意,開門。」
我拔下門栓,剛拉開門,喬牧就一個跨步進來了。
看樣子趙清清也想進來,但被喬牧反手啪地一聲關上門,把她拒之門外了。
我問:「你來做什麼?」
「你不是怕打雷麼,我來陪陪你。」 「我哪裡怕了。」
從小到大,我都不怕打雷的好麼!
「..那我怕,你陪陪我。」
「哦。」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似乎還有點緊張地搓搓手。
我主動詢問:「你要說什麼?」
他喉結滾了滾,說:「安意,你覺得我怎麼樣?」
「挺好的啊。」
真挺好的,不僅長得好,人也聰明。
他聞言,喜笑顏開:「那你喜...」
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村長打來的,他說接到應急指揮中心指示,極有可能爆發山洪災害,現在需要 立刻把村民撤離到村小學去!
事態緊急,我一下慌了神。
對比我的慌亂,喬牧卻極為冷靜。
他聯繫了鄉村客運站,分派撤離車輛,然後聯繫村裏廣播站告知村民這個消息。
很快,在村幹部的指揮下,村民們陸陸續續上了車。
我忽然發現,張大爺不在!
天空烏沉,大雨傾盆,雨霧又濃又厚,迷得人看不清前面。
嘩啦啦——
我穿著雨衣,急忙到處詢問張大爺的下落。
終於,李奶奶告訴我張大爺去村頭的池塘趕鵝去了。
我急匆匆要往池塘跑,喬牧卻一把拉住我:「別去,危險。你快上車,我去幫你 找張大爺。」
此時,早已坐在車裏的趙清清推開車窗:「喬牧,你別去,救援隊已經在來的路 上了。而且廣播都說了要撤離,是那老頭自己作死,你就別管他了!」
「不行!」喬牧斬釘截鐵,然後轉身跑進雨霧裏。
「喬牧!」我大喊,卻沒聽見他的回應。
撤離車輛離開一輛又一輛。
我盯著喬牧離開的方向,生怕錯過他的身影。
我祈禱著他一定要平安,平安….
終於,他背著張大爺衝破雨霧奔來。
我們坐上了最後一輛車。
上車後,喬牧語氣有些責備:「你為什麼不和趙清清一起走!安意,你不應該這 樣!」
我眼眶酸澀:「我擔心你啊。」
他見我眼睛紅紅的,歎了口氣,說:「以後不許這樣了。」
眼看就要到小學了,忽然車子打滑,怎麼也開不了了。
無法,隻好讓村民們都下車,步行過去。
村幹部安排村民有序地撤離,我和喬牧站在隊尾,等大家都走了我們再跟上。
忽然 ….
轟轟轟——
「危險!快跑!快!!!」人群開始大呼。
不等我反應過來,喬牧一把撈住我,瘋狂往人群另一頭狂奔。
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們剛站的地方發生了山體垮塌!
還好發現及時,沒有人員傷亡。
不過現在我和喬牧和大部隊硬生生分開了。
雨勢不見小,即使穿了雨衣,雨拍到臉上也很難睜開眼睛看清前方。
喬牧緊緊握住我的手:「安意,別怕。」
我看著他:「嗯!」堅定地點點頭。
我們與村民斷聯,也不知道救援隊什麼時候來。
我和喬牧本想找個空曠的地方,走了幾圈都沒找到。
期間還因為雨水淋得太厲害,導致石頭鬆動,小路打滑,我和喬牧差點滑下山坡 去 。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很有可能再發發生垮塌和泥石流,必須快點找到一個安 全的地方。」他認真又嚴肅,「安意,你信我麼?」
我毫不猶豫重重點頭:「我信你,喬牧。」
明明是很危險的處境,可喬牧在身邊,我就不那麼害怕了。
終於,我們看見不遠處有個空曠的平地!
我們正想往那邊走,忽然……
「危險!」喬牧一把抱住我,由於衝力,我們一起栽倒在地。
嘭 ! !
一根樹木從山上落下來,從我們身邊砸過。
我後怕不已,抬眼看壓在身上的喬牧,隻見他面色蒼白,表情痛苦。
我這才發現他剛才為了保護我,手臂被碎石劃了個大口子。
我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喬牧!你有沒有事啊?不要嚇我!」
他咳了兩聲:「沒事,你別擔心。」
可他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趴在我身上,不動了。
我急得在暴雨中大哭:「喬牧,喬牧!你醒醒!」
他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回應
我害怕極了,直啪啪拍他的臉,企圖把他拍醒。
終於:「咳咳...!
「嗚嗚嗚,喬牧,你終於醒了!」
他聲音十分虛弱:「你剛扇得我好疼,臉都麻了。」
我奮力起身,一邊護住喬牧,一邊往稍微平坦的地方挪。
挪到目的地後,我累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幸運的是,雨勢漸漸變小了,能見度也沒有剛才低。
「安意,其實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一邊從背包裏掏出紗布給他包紮止血,一邊回答:「什麼秘密?」
「我喜歡你。」
我一愣:「啥?」
「安意,我暗戀你已經很久很久。」他微笑著,「我還想告訴你另一個秘密。其 實這次下鄉,我本來沒有和你分在一起的,但我私下找了那個和你分在一起的
同學換了。為了這個,我還給了他二百塊錢呢。」
我抹了把眼淚:「你把那二百塊給我多好啊,能買多少杯奶茶了都。」
「還有上次,我們去縣城拿志願者證書,我不是真的怕雞,而是故意拖著時間不 回去的。」
「為什麼?」
「因為太熱了啊,安意。你知不知道,你都被曬黑了多少。我就想著讓你住住酒 店,吹吹空調。」
我感動得一把抱住他:「喬牧….!
「還有。」
「還有什麼?」
他糾結了會兒,才說:「昨天去縣城拿證書前,我把摩託車尾箱給下了,就是為 了讓你坐不穩然後抱我。」
「尾箱藏在李奶奶家的豬圈裏,你一定要記得提醒我還回去。」
我們安靜了會兒,看樣子,雨也終於要停了。
忽然,他又開始說話了,語氣還有些恨鐵不成鋼:「每次趙清清說話夾槍帶棒, 你要大膽地懟回去,明白嗎?」
我一頭霧水:「她說話內涵我了麼?啥時候?」
「在你不知道的很多時候...」忽然,喬牧垂死病中驚坐起,「不對,你別告訴 我,你他媽沒聽出來?」
我誠實地搖頭:「沒聽出來。」
「那我每次幫你懟,你也沒聽出來?」
....
「所以你一點都沒看見老子的好?」
8
很快,我們就被救援隊發現了。
脫險來到村小學時,大家都已經領好物資安頓好了。
喬牧由於傷口感染,發起了低燒。
醫護人員給他打了退燒針,他便累得睡著了。
我剛起身打算給喬牧倒杯水,忽然
啪的清脆響聲,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趙清清給了我一巴掌:「要不是為了你,他也不會受傷!」
我這暴脾氣!
我揚手反扇了她一耳光:「張大爺的鵝,是你故意抓到村頭池塘去的吧!」
她一怔,隨即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說什麼啊?」
「張大爺的鵝一直養在後院,怎麼平白無故跑到池塘去了?你知道我怕鵝,不敢 去幫張大爺抓。我早該知道的,趙清清,你一直很討厭我。」
趙清清聲音大了起來:「你亂說!」
此時,張大爺開口了:「小姑娘,你就承認吧,其實我都看見了。」
趙清清一把抓住我肩:「你怎麼知道這些!誰告訴你的?!」
此時,在一旁的村長說話了:「剛縣上來電話了,說根據村民回饋,你成天待在 宿舍裏,不僅成天好吃懶做,還對老人大呼小叫,嫌棄農村環境,不是一個合格的 志願者,所以要收回你的證書。」
趙清清一聽,打擊地退後兩步:「不可能,你騙我!」
她說著就開始掩面哭了起來。
大家都靜靜看著這一幕,卻無人上前安慰。
沒一會兒,李奶奶忽然問我:「安意啊,你和喬牧證都領了,啥時候辦酒啊?」
農村老太太一聽,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什麼酒?李老太,你詳細說說。」
我急忙打住:「沒有的事,你們都扯到哪兒去了!」
忽然身後傳來喬牧的聲音:「可能畢業以後吧,到時候大家一定要來噢!」
我趕緊跑過去捂住他嘴:「喬牧,你閉嘴啊!」
眾人見狀,都哈哈笑了起來。
9
一個月後,志願服務活動結束了。
離開那天,村民送給我們許多包菜臘肉,很捨不得我們,一直把我們送到村口。
就在我也萬分不舍,淚眼盈盈時,李奶奶一句話讓我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她說:「我想看看你倆領的證兒。」
我:「 ...」
我把志願者證書給她看。
她一把推開:「我不看這個,我說的是紅本本。」
喬牧很自然地摟過我肩:「我年齡還沒到呢,等過兩年領了再給您看。」
車子漸行漸遠。
我說:「切,誰要和你領證啊?」
「你啊。」
「我又沒說過。」
「那你現在說。」
「我不。」
「哎,好吧,那我去問問看別的女生願不願意。」
「你敢!」
他笑了。
路邊是成片成片的莊稼,結出來的果,是農民沉甸甸的汗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