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到我抬不起頭。
她成功了。
她幾乎毀掉了我,也幾乎殺死了我。
我怎麼可能原諒她呢?
所以,我拒絕發和解聲明。
她的經紀人勸我:
「放過她,也放過自己,跟過去和解吧,你得走出陰影,好好生活啊。」
我覺得特別好笑。
「讓我走出陰影的,是時間,而不是我的原諒,你就算問我一千次,一萬次,我 的回答依舊是,永不原諒。」
因為我的態度太堅決,白若惜的經紀人沒辦法,隻好回去了。
這件事鬧得太大,她的校董爸爸也幫不上忙了。
白若惜記恨上了我,讓他爸動用關系,到我學校來打壓我。
這件事,我本來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直到我的導師把封郵件打開給我看。
我忐忑地跟她解釋了來龍去脈,甚至準備好了被罵。
她卻推推眼鏡,說:「你放心,你是我最看重的學生,我絕對信任你的,也絕不 允許任何人,把手伸到我的教研室來!她有校董爸爸,你也有院士導師,不要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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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錯吧?她說我是她最看重的學生?
可是,她明明天天罵我菜啊。
我鼻酸得不得了。
可能,這就是中國式家長吧。
白若惜的校董爸爸,能力也不怎麼樣,在我導師這裡碰壁之後,再也沒有搞過事。
再之後,白若惜就銷聲匿跡了。
我和周宴行的戀情在一年後公布。
我本來挺緊張的,怕他粉絲罵我。
好在,現在的人已經不再唯金錢論了。
有人說我是無名之輩,配不上周宴行。
馬上就被懟了:「人家是博士,她不配,你配?」
我真喜歡這些人。
手機裡忽然閃進來一條消息。
「雨寶雨寶,回家吃飯!」
是周宴行。
他在我學校附近有房,大部分時候,他都住在這裡,每天做好飯等我回去。
我回了一個「嗯嗯」。
收拾東西,回去吃飯了。
我們已經準備見父母了。
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
但是,管他怎麼樣呢,往前走就是了。
我已經,不會再膽怯了。
(正文完)
【周宴行番外】
晚上九點四十,教室裡隻剩下寥寥幾人,安靜得隻能聽見粉筆落在黑板上的沙沙 聲 。
寫課表的時候,周宴行百無聊賴地回頭看了一眼。
裴聽雨坐在窗邊,認真地刷著題。
他想到了什麼。
回過頭,在寫值日生名字的地方,用漂亮的楷書,寫下了裴聽雨三個字。
暗戀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喜歡做這種無聊的事。
想看她發現值日生那裡寫著自己名字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想看她摸不著頭腦,一臉茫然的樣子。
想通過這種方式,和她建立某種冥冥之中的聯系。
卻又不想讓她知道是誰做的。
最後一筆落下,周宴行滿意地擦了擦手,準備回家。
一個男生突然從旁邊經過,熱心腸地提醒:
「周公子,值日生的名字也要改啊!」
周宴行一頓。
教室裡很安靜,聽到有人說話,便都抬頭看過來。
也包括一直坐在窗邊看書的裴聽雨。
計劃被破壞了。
周宴行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知道了,還用你提醒?」
他不爽地拿起黑板擦,唰地擦掉了裴聽雨的名字。
然後,草草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沒被裴聽雨發現吧?
他一邊想,一邊冷著臉掩飾心虛,拎包離開了教室。
她不會發現他的小心思了吧?
應該不會,她除了學習,什麼都不關心。
回家以後,周宴行在樂器室裡彈了半小時鋼琴。
總是不能集中精力。
幹脆亂彈一番。
第二天。
上課的時候,周宴行坐在最後一排,轉著筆,默默看著裴聽雨。
她很喜歡坐在窗邊,每次選座位,都坐那裡。
下午的陽光透進來,落在她身上,給她加了一層濾鏡,看起來好像在發光。
她的睫毛又密又長,他坐這麼遠,都能看見。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她突然回頭看向這邊。
他趕緊收回目光,望著黑板。
再看過去,裴聽雨已經低下頭做筆記了。
好險。
差點被她發現了。
放學後,周宴行和幾個男生一起下樓。
一群女生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她們把一個女生推到前面來,慫恿她把一個禮物盒遞給周宴行。
「周,周宴行,我 ….…」
他甚至沒看清她長什麼樣,就錯開步子走了。
那女生在背後啜泣起來。
一個男生感慨:「那妹子很漂亮诶,周宴行,你也太傷人了。」
另一個男生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別說了,他從小就天天被女的攔路,現在看 到女的就煩。」
周宴行未置可否。
他也不是煩所有女生。
正想著,有人忽然戳了戳他。
「诶,那不是你們班的美女學霸嗎?長得是真不錯啊。」
他皺了皺眉。
不喜歡別人用這麼輕佻的語氣討論她。
「有什麼好看的?走了,都幾點了。」
他戴上耳機,假裝漫不經心地看了裴聽雨一眼。
她抱著一摞書下樓,眼睛略過他們,淡淡地落在前方。
她是住校生,跟他們走的不是一個方向,很快就不見了。
「好高冷啊。」
一個同學感慨。
是啊。
她看人的眼神,總是很疏離。
之前有男生問過班裡的女生,裴聽雨為什麼總是獨來獨往啊?
那些女生說:「裴聽雨啊,她不跟我們玩,大學霸嘛,可能是嫌我們太笨。」
周宴行想,裴聽雨大概就是那種,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不喜歡和人交流的人。
跟家族裡的一個哥哥一樣。
優秀到和同齡人有壁。
是天才,也是怪胎。
不過,裴聽雨剛開學的時候好像還不是這樣的。
那會兒她坐得離他很近,他問她叫什麼名字,她還微笑著,說自己叫裴聽雨。
後來就很少見她笑了。
眼睛裡,總是藏著若有若無的憂鬱。
他很想把那一片片的憂鬱撿起來,給她捂化,讓她的目光變得溫暖些。
但她總是一副拒人千裡的樣子。
他以什麼身份去撿呢?
況且。
他一向驕傲。
別人不主動,他更不會主動。
過了些日子。
又要選座位了,按成績選。
裴聽雨當然是全班第一個選的。
周宴行站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靠著欄杆,假裝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又是窗邊那個位置。
那兒有這麼好嗎?
陸陸續續有人進去了,就是沒人選裴聽雨旁邊。
好像那個位置被下了詛咒一樣。
周宴行上次因為考試前通宵錄了一晚上歌,第二天的兩門考試都睡過去了。
因此名次很靠後。
等到他的時候,平常喜歡選的那幾個座都被選了。
目光忍不住朝裴聽雨旁邊飄過去。
別問,問就是他想看看窗邊的位置是不是真有那麼好。
猶豫了一秒鍾,他徑直走過去。
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裴聽雨看見他,眼神好像有點驚訝。
他一怔。
不是吧?難道這個位置是她留給別人的?
難怪一直沒人選。
為了避免她開口趕人,他直接趴下睡了。
她沒說話。
得逞了。
窗邊的位置是挺好的。
陽光溫暖,睡覺格外香。
雖然和裴聽雨成了同桌,但他們之間的交流還是幾乎為零。
一是因為周宴行總是在睡覺,沒辦法,他每天晚上回去都要搗鼓那堆樂器到半夜。
二是因為,裴聽雨實在太安靜了。
她一低頭看書,周圍的空氣都隨著她一起靜了下來。
周宴行就算想跟她說話,都找不到機會。
直到某一天物理課,裴聽雨突然翻來翻去地找東西。
他側目看了一眼她的試卷上畫歪了的電路圖,一下就知道她在找什麼了。
他把自己的橡皮拿過來,放在右手邊,默不作聲。
直到裴聽雨自己看見了他的橡皮。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橡皮嗎?」
他假裝剛發現似的,漫不經心地把橡皮推到她桌上:「哦,用吧。」
「謝謝你哦。」
他抬眼,在她臉上看見了難得出現一次的笑意。
看得他心都化了。
他原本已經設計好了一個拽拽的表情。
但是裝不下去了。
不值錢地衝她笑道:「別客氣。」
這天回去,他心情莫名地好。
裴聽雨對他笑了,八成是對他有好感。
雖然第二天回學校,又被她疏離的眼神潑了冷水。
他也裝高冷,不跟她說話,趴在桌上,閉眼假寐。
過了一會兒,悄悄睜眼,看著裴聽雨。
她在刷題,大概是遇到了什麼難題,眉頭微蹙,輕輕咬著筆杆子。
她認真的樣子真是好看啊。
周宴行看得有些失神。
裴聽雨不算什麼大美女,但是,恰好長在周宴行的審美點上。
怎麼看怎麼舒服。
好喜歡她啊。
隻是,暗戀讓人變得膽怯又別扭。
愛意洶湧,嘴巴卻被自己的驕矜粘住,總是開不了口。
他們就這樣來來往往,拉拉扯扯。 半生不熟。
直到周宴行生日前幾天。
高三了,他也開始拿書回去看了。 隻是這天晚上,他有些看不進去。
手裡的筆,亂塗亂畫,畫成了裴聽雨的樣子。
太晚了,周宴行媽媽有點擔心他,推門進去。 看到了那個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