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時卿眉眼微微一沉。
慕北音笑眯眯,“沒見過就說是假的?元四爺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
元四爺氣急,“分明是你送了赝品,你還……”
“爸爸,您別說了,我相信北音姐姐不是那種人。”
元詩詩一臉為了大家好的樣子,“不過,也確實不能送赝品給奶奶,不如讓五叔來鑑定一下吧?”
元家堂親五叔是專業書畫鑑定師,眾人聽見元詩詩的話,都紛紛附和。
元五爺給了元詩詩一個‘放心’的眼神,高抬著下巴,神色輕蔑,“既然如此,那我就當眾鑑定一次,免得慕小姐對我元家心存不滿,說元家誣蔑了你。”
元老夫人神色冷了下來,正要說話,卻見到霍時卿淡淡搖了搖頭。
“時卿,你……”
“外婆,北音的賀禮,不會是赝品。”
霍時卿意味深長:“元家這些人也該治治了。”
元老夫人看著慕北音自信的笑,那顆心忽然就放了回去。
這孩子……總是能讓她驚訝,她在第一眼看到那幅畫時,就知道那是文知竹的作品。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能得到文知竹的畫,時卿娶的這個媳婦,到底有什麼背景?
另一邊,元五爺裝模作樣拿著放大鏡四處看了看,而後蹙眉起身。
“看來五爺的鑑定結果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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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慕北音就是個鄉巴佬,她哪來的人脈,能得到文知竹的畫?”
“肯定是假的了,你們看五爺的眼神……”
在一片猜測中,元五爺不負眾望咳嗽兩聲,目光犀利地看向慕北音:
“鑑定結果,慕小姐送上的這幅畫是赝品,根本不是出自文知竹之手!”
……
滿場哗然。
“居然真是赝品!慕北音膽子也太大了,找別人的畫冒充文知竹,她怎麼敢的?”
“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文知竹的影響力有多大?”
“這麼多年誰送過赝品?慕小姐鬧了大笑話了!”
元詩詩不由勾起唇角,故作驚訝:
“北音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奶奶對你這麼好,你卻送赝品……我要是奶奶,肯定傷心死了!”
元四夫人陰陽怪氣,“詩詩,你也不能怪慕小姐,主要現在的赝品做的都太真了,畢竟小門小戶出來的,分不清真假,也很正常。”
有名媛巴結,“四夫人,您這話說的,如果慕小姐對老夫人上點心,也不會送赝品,說到底呀,還是她不把老夫人當一回事!”
“老夫人您看,外人總歸不是一家人,隻有詩詩真心待您好!”
慕北音越被貶低,就越能襯託元詩詩對元老夫人的用心。
霍時卿眯了眯眸子,手機在他指尖轉了兩圈。
他原本不打算插手這件事,可現在,他反悔了。
明知道她能自己處理,但他就是見不得霍太太被人欺負。
若是不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以後同樣的事情還會上演千萬次,既然如此……
霍時卿垂眸看向手機,輕輕撥通一個電話。
與此同時,元五爺厭惡下令:“來人,把這副赝品拿走,別汙染了老夫人的眼睛!慕小姐,我元家不歡迎……”
“元五爺確定,這幅畫是赝品?”慕北音淡淡打斷,眉梢微挑。
元五爺頓時惱怒:“我是鑑定師,你一個晚輩,竟然敢質疑我?!”
元詩詩咬著唇,“北音姐姐,我們沒有嘲諷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送赝品不好,這才……”
慕北音理都沒理元詩詩,輕笑一聲,“質疑談不上,隻是好奇,元五爺這種水平,怎麼成為知名鑑定師?”
“文知竹的筆鋒有個很顯著的特點——”
慕北音指尖一點,“他習慣用狼毫筆尖勾勒線條,這一點在元詩詩送的賀禮上完全沒有體現,反而我這副‘赝品’,是文知竹的慣用手法。”
“元五爺,你說呢?”
眾人看過去,果然如慕北音所說,‘真跡’沒有勾邊,‘赝品’倒是筆觸細膩,很像文知竹的筆鋒。
元五爺臉色難看,“放肆!你一個小輩懂什麼鑑定!我閱覽過無數文知竹的真跡,是真是假還需要你教?!”
元詩詩委屈地落淚:“北音姐姐,我們都沒計較你送赝品,怎麼你還倒打一耙?”
元五爺提高嗓音掩蓋心虛:“滿口謊言,死不承認,時卿怎麼會娶了你這種人——”
砰一聲,霍時卿放下茶盞,元五爺的話頓時哽在了口中。
男人神色淡漠,慢條斯理,“既然各執一詞,不如直接問文先生。”
宴會廳頓時鴉雀無聲。
霍時卿視線緩緩掃過眾人:“正好,前些日子與文先生喝了杯茶,霍某可以聯系他親自鑑定,幾位意下如何?”
慕北音眨眨眼睛,等等,霍時卿什麼時候和文知竹認識的?她怎麼不知道!
元五爺臉色頓時僵硬,聯系文知竹?不行,絕對不行!
“時卿,不用了吧,我們也沒怪罪慕小姐……”
嘟——
話音未落,電話已經接通了。
霍時卿按了外放,淡淡問:“文先生,有人在晚輩外婆的壽宴上,送了《雲間松鶴圖》,不知您能否鑑定真假?”
“哦?雲間松鶴圖?”
電話裡傳出一道男聲,眾人呼吸一滯,這是文知竹的聲音!
隻聽見文知竹直言道:“不用鑑定了,是赝品。”
元詩詩臉色刷的慘白。
第120章 “快給慕小姐道歉!”
眾人疑惑,文知竹看都沒看,為什麼就說是赝品?
元詩詩著急地想要去搶手機:“時卿哥,其實……”
但她還是慢了一步,文知竹已經毫不客氣地出聲:
“《雲間松鶴》我已經送給我家晚輩了,如今那幅圖還在北歐,什麼人敢拿著赝品送給元老夫人?”
……
……
嗡一聲,元詩詩猛地僵在原地,大腦差點炸了!
完了,她會被嘲諷死的!時卿哥為什麼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居然讓文知竹當眾揭穿她!
眾人目瞪口呆。
剛才元詩詩義正言辭地說,慕北音送了赝品。
可如今文知竹卻揭穿她的才是赝品!
不是說元五爺鑑定過了嗎?不是說元詩詩花費了無數精力,從文知竹手上買下的嗎?
慕北音眨眨眼睛:“哦,原來元小姐的才是赝品,賊喊捉賊呢。”
元詩詩大腦充血,幾乎要暈過去,站都站不穩,“不是的……我不知道……奶奶,我怎麼可能送赝品給您呀!”
慕北音不給面子,“文先生都說了,雲間松鶴圖送給了他家晚輩,難不成你就是他的晚輩?”
“慕北音!”元詩詩氣的啞口無言,隻覺得旁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她怒上心頭,驚聲尖叫,“你別得意,你送的也是赝品!”
對,對!隻要慕北音送的也是赝品,那別人就不會隻責怪她了,至少還有慕北音墊背!
想到這裡,元詩詩激動起來,“奶奶,我是被奸商蒙蔽,才買到了赝品。”
“但慕北音送的那幅,連赝品都談不上!文先生根本沒畫過那幅畫,她也太糊弄了,心裡根本沒有您!”
元四夫人見狀,也急忙出聲:“老夫人,詩詩說的沒錯,慕小姐連文知竹有過什麼作品,都不曾了解,實在是不應該……”
旁人不由點頭。
元詩詩送的《雲間松鶴圖》雖然是赝品,但她至少上了心。
慕北音隨便拿了一副大家都沒見過的畫,就說是文知竹的,不僅糊弄老夫人,還得罪了文先生。
元詩詩眼珠一轉,“奶奶,我知道錯了,我給您道歉,不過北音姐姐,你是不是也該認錯?”
元家幾人眼神對上,忙道:“詩詩能知錯就改,那慕小姐呢?”
慕北音都忍不住想給元詩詩鼓掌了,好一招顛倒黑白胡攪蠻纏,明明是她送了赝品,結果被她幾句話,做錯事情的反而成了自己?
“今日是元老夫人的壽宴?”
就在這時,霍時卿手機裡,再次傳來文知竹的聲音。
眾人這才發現電話還沒掛,元四爺笑意訕訕,“文先生,是的。”
“哦,這樣。”文知竹點了點頭,“那不知道老夫人,有沒有收到我的新作?”
文知竹的新作……老夫人有沒有收到?什麼意思?
文知竹笑了一下,輕描淡寫,“前不久,我家晚輩問我討要了一幅畫,說是要作為壽禮送給元老夫人,也不知送到沒有。”
四周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文知竹的晚輩送了畫……可今日,除了元詩詩,就隻有慕北音送了文知竹的作品!
現在已經證實元詩詩的畫是赝品,那就隻剩下慕北音……
元詩詩大腦頓時一個激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如果慕北音是文知竹的晚輩,那自己成什麼了?她會變成笑話的!
文知竹裝作不知道的模樣,緩緩開口:“霍先生,怎麼你那邊突然安靜了,難道我說的有問題?”
霍時卿緩緩勾唇,等著文知竹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文知竹用十分愧疚、自然的嗓音,告訴了眾人他的晚輩到底是誰——
“又或者,是我家晚輩得罪了老夫人?哎,北音那孩子比較任性,還請霍先生多多照看一二。”
……
北音……
這兩個字讓元詩詩臉色刷的慘白,搖搖欲墜,幾乎隨時都能倒下。
元四爺和元四夫人面色如紙,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驚恐。
糟了,慕北音是文知竹的晚輩,送的就一定的真跡,那——
“文叔叔。”
忽然,慕北音上前,委委屈屈的對著手機喊了一聲,“賀禮我已經送到了,老夫人也很開心,隻不過元家人不歡迎我,我正打算道歉呢。”
元詩詩一口氣哽在喉頭:“……”慕北音根本就沒打算道歉,她在裝什麼可憐?這賤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文知竹怒氣十足,“怎麼回事?!”
慕北音吸了吸鼻子,“哎,也沒什麼,隻不過元詩詩小姐送了您的《雲間松鶴圖》,被證實是假,惱羞成怒,誣蔑我送的也是赝品。”
“今日畢竟是老夫人的壽宴,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想著大事化了就好,誰知道元小姐和元五爺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