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種生活,她也體驗過,卻又好像被她遺忘了!
想到這裡,畫筆落下,開始在那張不小的畫紙上展現了出來。
她曾坐上過尊位,成為魔族最尊貴的王者。
如今,她同樣生來尊貴,受盡身邊之人的寵愛,可以肆意妄為、囂張任性,無論做什麼,身後都有一群真心愛著她的人保護她、支持她。
街道上琳琅滿目的小攤販,旁邊一個個年紀不等的小商販們,明明過著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臉上卻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情,對未來的期盼。
年輕的小伙子肩膀上扛著一大串紅彤彤的糖葫蘆,看著誘人又帶著幾分喜慶,旁邊一對年輕夫妻,男人肩膀上坐著年幼可人的孩童,張著肉呼呼的小手伸向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糖葫蘆,滿臉的期待與喜悅。
平凡的街道,沒有高聳林立的繁華高樓,沒有富麗堂皇的宮殿樓閣,隻有最平凡的紅磚青瓦,灰土鋪成的地面,灰色矮小的小院圍牆。
雜亂的店鋪牌匾在街道兩旁,門前或站著一位穿著粗布麻衣的小人物,或吆喝或張望街道過往的百姓。
一身儒雅之氣的書生,匆匆趕往前方,帶著滿心的抱負與一身的正氣。
在畫的另外一邊,充滿了最平凡的煙火氣息的胡同小院,小院中或兒孫滿堂,歡聲笑語。
年輕女子看著身邊的丈夫與孩子,身上沒有華麗的衣袍,沒有精美昂貴的首飾,隻餘一根普通廉價的木簪,但女子臉上的表情卻恬靜而美好,看著丈夫與孩子,充滿了幸福的溫柔。
街道的另外一邊,三三兩兩的小姐妹,穿著輕柔的絲綢長裙,臉上洋溢著青春美好的喜悅,看著街邊攤位上的胭脂水粉,帶著幾分羞澀的可人,美好而動人。
街邊上,一家滿堂熱鬧的酒樓旁的階梯上,坐著一個小乞丐,一身灰布麻衣,大大的帽檐蓋住頭頂,隻露出一節嬌嫩潔白的尖下巴,看起來光滑小巧。
小乞丐看起來,小小的一隻,瘦弱嬌小,呆呆的坐在街邊,雙手撐著下巴,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看著不知名的小孩子在街邊摔倒,被好心的陌生人扶起,旁邊是焦急跑來的老婦人。
或老人弄怡含孫,雖老人已年邁,但看著在院子趄趄趔趔奔向自己的小孫兒,卻滿是不悔來這人世間的滿足。
也有夫妻爭吵,鬧的四周鄰居前來勸架拉扯,也有鄰裡不和,因為一點小事企圖偷走鄰居家的雞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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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幅畫畫出三分之一的時候,原本熱鬧非凡的直播間彈幕就已經變得鴉雀無聲,甚至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有人發出來,若不是旁邊的在線人數始終在兩千萬以上,而且不斷地增長著,估計會讓人以為這直播間裡冷清的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當持著畫筆的那隻手落下,一幅完美的畫作也落下了帷幕,隻剩最後的題名。
而在小乞丐左邊的街角處,一名穿著一身白色錦緞長袍的男子緩緩而來,男子留著一頭灰白色長發,如最柔軟順滑的綢緞,一半垂直披在身後,一半由一根白玉發簪束在腦後,渾身都散發著與這凡世間格格不入的謫仙之氣,卻又帶著一身冷漠威嚴的疏離。
畫的低端是腳下最為平凡的土地,頂端是蔚藍的天空中帶著朵朵祥雲。
那裡,有的隻是最最平凡的普通人,他們的一生很短暫,生活的地方最是平凡渺小,甚至滴落塵埃。
生而平凡,卻充滿了生活的期盼與堅韌。
祖盅兒看著桌面上的這幅畫,陷入了沉思。
這是她所生活過的一個凡塵界,一個完完全全屬於普通老百姓的世界,裡面沒有高貴的修真者,沒有恐怖惡人的魔族,沒有本性肆意的妖族,更沒有高高在上的神族。
那時的她,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魔族,滿心戾氣,充滿了毀天滅地的煞氣。
那時的他,是修真界高高在上的尊者,生來帶有神根,仙姿嫋嫋,與眾不同。
這就是,最最普通的人族,最最普通的生活!
原本這是她想要畫出來的,但不知為何,落筆的一瞬間,卻突然想到了當初她離開魔界落入凡塵界的某一天,也是她第一次遇見封崇的一天。
明明是兩個不該有交集的不同個體,就算遇見也該殺個你死我活才對。
卻在這個最為普通的凡塵界相遇,微微伸出手,將坐在地上的那個小魔族撿了回去。
終於,少女再次拿起畫筆,此畫名為《凡塵》。
第524章 賦予這個世界一點善意
凡塵俗世,對於很多修者來說,是弱者的代名詞,是普通到滴落塵埃的蝼蟻,是揮手間便可覆滅的事實。
但,隻有親身入世,方可體會到屬於凡塵俗世的樂趣與快樂。
他們或貧窮落後,或富貴享樂,但卻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懂得何為人,何為家,何為幸!
看似普通的凡塵,卻有著很多修者界沒有的真切情感。
但同時,也有著很多修者界無法感同身受的悲苦,短短十幾年,歲月短暫,卻也因此讓很多凡人懂得什麼是珍惜可貴。
祖盅兒看著桌面上的畫,思緒一點一點的回到了當初。
那時候的她還不懂這些,更加不了解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隻是有個信念,仿佛想要尋找什麼一樣,離開的魔族,前往了一個自己晚上不熟悉的凡塵界。
她還記得,在她剛破開虛空邁進凡塵界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在她眼裡是那麼的弱小,仿佛自己揮手間就可以毀滅眼前的一切。
她厭倦了魔族的殺戮,厭倦了無休止的血腥與黑暗,她雖更適合生活在黑暗中,但內心深處依然向往著那不屬於她的光明。
她雖被生父拋棄,在魔族那個冰冷且充滿了殺戮血腥的地方一個人不斷地成長前行,內心深處卻依然期盼著有一份屬於的溫暖與救贖。
那婦人脆弱的不堪一擊,好像她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讓那人瞬間灰飛煙滅。
甚至,就連當時那輛發了狂的馬車都可以輕輕碾死那個可憐的人類婦人。
在那個無止境殺戮的魔族生活了足足千年的她,當時險些控制不住心裡暴虐的魔性。
可是,就在她想要發狂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為了救自己的女兒險些喪命於馬下的柔弱婦人。
看著街道中間抱著自己的孩子哭泣卻又滿臉劫後餘生的喜悅的婦人,祖盅兒眼中露出了一抹迷茫。
當時的她,不懂,完全不懂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但,那婦人在看到馬車即將撞向自己年幼的女兒的時候,卻奮不顧身的衝了出去,將自己的孩子緊緊的抱在懷裡,隨後將自己脆弱纖柔的後背對向了瘋狂撞過來的馬車。
祖盅兒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怎麼想的,隻是下意識的抬起手攔住了那輛瘋狂的馬車。
在她對一切還十分懵懂的情況下,她被神族驅趕出了神界,丟在了一個充滿了黑暗與殺戮的魔族。
她已經忘了,為了活下去,她第一次滿手鮮血,徒手穿透一隻企圖想要吃了它的魔物心口之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身為前任魔尊之女與天道帝尊的孽種,雖是千萬年難得一見擁有神根的魔種,生來天地不容,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神族視她為恥辱,魔族視為她異類,在兩族看來她是不該存在的孽種,出生之時生母為了她慘死,被生父接回神族,生活不了不三百年,那年紀放在人族當中也不過是三歲的幼童而已。
可是,這也得她到了凡塵界之後,竟然就算是被人當初小乞丐驅趕,也從未造就過一條殺孽。
這會兒想來,可能是因為在她裝作小乞丐而餓肚子的時候,被一個看起來很窮的老婦人帶著滿臉的善意塞了一顆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哦,好像……是一邊哭著喊帝父一邊將那隻還小小嫩嫩的手從魔物心口處抽了回來吧。
看吧,果然是天生的魔種,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依然頑強且兇狠的活了下來。
明明是那麼弱小的一個世界,卻對她充滿了善意。
不過,祖盅兒想,若是他們知道那小乞丐其實是一隻能讓魔界所有魔恐懼害怕的新魔尊,想來又會是另外一種情況了吧。
也可能是因為被一個明明骨瘦如柴,卻將討來的一碗剩飯留給她的老乞丐。
又或許是因為在風雨天被一個看起來溫柔又柔弱的大姐姐打著雨傘帶回家中安撫。
而在那裡,她不僅學會了如何壓制自己的魔性,同時遇到了那個足以改變她一生的人。
封崇!
還好,她忍住了,她壓下了血脈中時刻暴虐的魔性,選擇了默默的善待那個對她施於善意的世界。
凡塵,普通又弱小的兩個字,卻好像又蘊含了很多強大的力量。
祖盅兒微微一笑,抬起顫抖的十分明顯的右手:“握筆的時間有些長,想回去冰敷一下。”
看起來十分不長,但完成這幅畫也用了祖盅兒差不多將近五個小時的就時間,眼看著就要下午兩點了,中途甚至沒休息過,正常人估計這會兒都有些受不了的。
祖盅兒微微一笑,抬手將完成的化作放在了前方展示板上,抬頭看向主持人開口道:“我完成了,晉級賽應該不向初賽那樣不得提前離場吧,那麼……我現在可以提前回去休息嗎?”
“你不舒服?”主持人一愣,頗有些擔憂的看著北都那位一鳴驚人的小畫師,同時就連直播平臺上的彈幕也紛紛飄來了一道道詢問、擔憂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