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額頭上被沈宴卿丟來的水杯砸出了一道血痕,顧驀卻半天都沒有去碰。
而沈宴卿看著顧驀那一臉的驚訝,卻是驀然諷刺地說了一句:“怎麼?你承認了?”
顧驀這才堪堪回神。儼然顧不得那什麼“是因為譚淑慧”的言論,直焦急地想要跟沈宴卿解釋清楚:“宴卿,你聽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顧驀急切地向前一步。
沈宴卿自然向後一挪:“那是怎樣?”
顧驀停住腳步一臉糾結。
扶了扶額才又邁前一步。見沈宴卿很快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一般倒退,他才又堪堪定住腳步,十分無奈地回答:“事實上,幾天前我才聽趙醫生說這件事。而你肚子裡的孩子……”說到這裡,顧驀突然打住,竟難以啟齒。
即使之前他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把實情完完整整地告訴給沈宴卿知道,可是……
眼下他居然還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沈宴卿見他驀然頓住,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猶豫不決,卻是已然明了了什麼一般,滿不在乎地別開了眼:“趙醫生是不是告訴你,說我肚子裡的孩子,隻要一生下來,他就會是個畸形兒?甚至還會影響到我以後的生育能力?”輕聲說著,沈宴卿默默地垂下了頭,自嘲地一笑。
顧驀對此,卻是完全啞口無言。
第二百四十五章 讓我做你的情人,哪怕不見光
沈宴卿見顧驀竟什麼都不再反駁,當下便怒急攻心,臉上淚流不止,衝著顧驀便大喊出聲:“騙子——”
“顧驀!你這個騙子——”
一時間,小女人眼眶中的淚水奪眶而出,竟是怎麼都控制不住此刻內心的酸澀感。
“宴卿……”
顧驀見到她如此難過的模樣,也隻能蹙著眉頭看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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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女人一直都是他的弱項。
然沈宴卿見他竟開始吞吞吐吐,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內斂,內心中就更加肯定了譚淑慧的話。
轉眼眼神變得十分冷漠:“你出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出去——”伸手指著門口,沈宴卿突然怒吼著趕人。
顧驀看著她徒然轉過去的背影,情緒那樣激動,即便還想解釋,可是一時間竟然也什麼都想不到。而眼下這種情況,大概也不適合做任何解釋,於是顧驀也隻好咬牙,低沉地留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等安排好時間我再過來看你”的話,便一身冷然地走出了沈宴卿的病房。
沈宴卿當下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直抄起了病房中的所有東西,全部摔向了顧驀離開的門扉。
木門就那樣不斷從裡面發出悶悶的響聲。
顧驀就那樣站在沈宴卿的病房門口,好像一尊門神一般,微微仰著頭,默默點燃一支煙,臉上幾乎面無表情地望著醫院廊道的棚頂,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聽著裡面傳來的“噼裡啪啦”的聲響,無言以對。
直到李颀跟譚淑慧又緩緩出現在他的眼前,顧驀才又悄然回頭看了一眼病房中,然後示意兩人換個地方談話。
——
三人就這樣一路無聲地來到了市綜合醫院對面的咖啡廳裡,一人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就這樣緘默無聲地坐著。
誰也沒看誰,氣氛著實有些僵凝。
沒一會兒,顧驀抽完了整整半盒的煙,譚淑慧才默默說了句:“對不起,都是我害的!”說著,她抓著咖啡杯的手指忽然抖了抖。
李颀本想說這件事情根本與她無關,哪知,顧驀卻突然冷冷開口:“是你告訴了宴卿她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住了?”
說話間,男人眼神尤為犀利,輕輕抬起,十分冷漠地看著對面坐著的譚淑慧。
譚淑慧身形不免一僵。
李颀卻是略微皺眉:“驀……”
“你別說話!”顧驀的眼神馬上朝著李颀掃來。
李颀實在煩躁,隻好起身:“那你們談,我出去透透風!”說完,他雙手插兜,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寬敞的雅座上頓時就隻剩下了顧驀與譚淑慧兩人。
咖啡廳內依舊響著平靜柔和的鋼琴樂聲。
而李颀不在,顧驀的神色似乎又冷然了幾分,另氣氛更加詭異。
他腦海中隻要一回想起沈宴卿那一臉崩潰的模樣,顧驀就心痛到無法呼吸。可是他幾乎沒有立場去對譚淑慧發難……
譚淑慧見顧驀滿臉冷漠質問的樣子,心中不由抽痛,直撇開頭,咬緊雙唇才說:“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鄙薄不堪的樣子……”
顧驀眉心霎時皺的更深了幾分:“我現在並不想聽到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男人臉上的神色十分堅決,幾乎已經冷如冰霜。
這一刻的顧驀竟是毫無一絲溫度可言。
而原本他之所以會留下譚淑慧,也並非沒有目的的安排。
譚淑慧見此,才知道原來沈宴卿真的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沉默幾秒,才忍住心中痛苦的感覺,譚淑慧面對顧驀的直接,也就不再多說一句廢話,隻將下午趙醫生跟她在醫務室內爭執恰巧被沈宴卿聽到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雖然期間有不少改動……
顧驀聽完了事情始末,表情卻依舊沒有任何緩釋。
他隻是不斷回想著傍晚從公司回來的時候,在醫院休息室中所看到的情景。
料想沈宴卿不會無緣無故就打了譚淑慧一巴掌。然而,現在他顧慮頗多,卻是不方便再繼續逼問譚淑慧任何會影響以後的話題。
於是,兩相權衡之下,顧驀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表情十分煩躁的又點了支煙:“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淑惠!”
“這是我對你的最後一分包容!”顧驀突然冷沉著眉眼警告。
而隨著他的話語所一起吐出的,是那一屢屢朦朧的煙霧。
一時間,那煙霧彌漫在兩人之間,竟是讓譚淑慧完全都看不清晰顧驀臉上此刻的神情究竟有多麼恐怖。
她握著手中咖啡杯的指尖兒再次抖了抖,直到又過了幾秒,譚淑慧心情平復了幾分,才似從頭到尾都沒有聽懂顧驀的意思一般,大概也是她考慮了許久之後的決定,隨後便說:“驀!讓我做你的情人好不好?”她突然抬起眼睛:“哪怕是那種見不得光的女人,就算你讓我一輩子都待在那棟暗不見天日的小閣樓裡以後都不再出現在世人的眼前……我也願意!”
譚淑慧突然捏緊了手中的咖啡杯,眼眸忽然希冀地直視顧驀,隻求他能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然而,當顧驀咋然聽到譚淑慧口中的話,卻是忽然間愣了一瞬。
隻可惜剎那的恍惚之後,顧驀卻是想也沒想就闔眼拒絕了譚淑慧的請求,並站起了身:“別說傻話了!”他默默閉上雙眼,冷漠拿起外套:“我隻當你剛剛的話從來都沒有說過!”說完,顧驀隻斜眼最後睨了譚淑慧一眼,便轉身走出了咖啡廳。
那眼神飽含警告,卻也充滿憐惜。
譚淑慧則是木然坐在原位,仿佛瞬間傻掉了一般,臉色竟一下子因為糗態赤紅,卻也隨之忽青忽白。
這會兒,她竟是因為顧驀的拒絕而再也抬不起頭來。
隻默默地笑了兩聲,十分悽涼。
直到感覺整個身子都要僵了,自己坐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眼見著李颀已經要從外面走回咖啡廳內,譚淑慧才默默擦掉眼淚,一聲悶悶地哽咽聲音就這樣驀然從她的口中逸出,卻又被她狠狠地憋了回去。
身形消瘦的女人似乎是想了許久,才堪堪拿出了置於衣兜內的行動電話,然後咬唇,一臉木然地播出了一個號碼。
當聽到那邊傳來了一個慵懶的“喂”字,譚淑慧才又馬上壓低聲音給出了回復:“你們原先提到的那件事,我同意交易,隻要你們計劃成功!”說完,她很快又面無表情的掛斷了電話。
李颀走進來的時候,就隻看到譚淑慧面對夕陽,坐在窗邊,露出一臉慘不忍睹的側顏。
李颀當下心中刺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