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再次傳來關門聲,知道月嫂已經出去,沈宴卿一直緊緊揪著被角的手指這才稍微放松許些。被揉亂的腦袋微微露出被面,看到託盤上的那些水果點心,沈宴卿本能地眉眼微皺,伸手就想將所有東西都掃落在地,卻突然想到了她現在的處境,表情略微暗沉了下來,隔了好半晌才僵硬地收回了手,咬緊牙關。
一雙細瘦的肩膀輕輕顫抖,頭微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沈宴卿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姿勢,臉上帶著幾縷黯然的默了一會兒,直到心情平復許多,才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仰頭,將微酸的眼角壓了壓,起身,整個人都有些晃蕩的朝著浴室走去。
顧驀在樓下看了會財經新聞,將今日財經晚報例行性的過了一遍才關上電源,起身去了二樓。
樓下鍾管家見他並沒有慣例的去書房處理公司的事務,而是直接上了樓,默默地看著顧驀似乎比往常要愉悅放松了許多的背影,一邊折起他放在沙發上的報紙收好,一邊微微淺笑了一瞬:興許,什麼事情都不是沒有可轉圜的餘地!
鍾管家默默地想著。他相信,顧家終會因為沈宴卿的嫁入而有所改變……
——
樓上臥室裡,沈宴卿正泡在溫暖舒適的按摩浴缸中思索著下午吳雪瑤的提議。
浴缸很大,完全是照著顧驀的喜好設計,顏色深沉內斂到讓人感覺到壓抑。沈宴卿泡在其中,腦海中所想的事情卻早已脫離顧驀,脫離顧家。
下午聽雪瑤的意思,薛明凱似乎是真的要回國了,沈宴卿不自覺的總會想到大半年前薛明凱去沈家的事情。
她在猶豫。
可依照她現在的情況,似乎走走後門,拉拉關系,去一個有熟人可仰仗的環境工作也不失為一個良好的選擇。
不過若是放在以前,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這樣的安排。不論是出於避嫌,還是為了閨蜜的感情進展,沈宴卿的考慮都不會與薛明凱有關。然而現在她的情況也是特殊,與顧驀的婚禮絕非一天兩天就能被S市八卦人士輕松揭過。整天待在顧園當個闲散闊太太也並非沈宴卿所願。如果現在撇開一切不管不顧,硬著頭皮去一些常招實習生的醫院應徵實習崗位,想必又會引來諸多非議,而那些八卦、流言蜚語,卻是沈宴卿現在最不想聽到的言論。
白天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例證!
也已經明顯影響到了沈宴卿的生活與情緒。
所以究其結果,似乎她也隻能聽從吳雪瑤的話去求助於薛明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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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想了半天,感覺到水溫也開始漸漸轉冷,沈宴卿這才帶著幾分煩悶的心情起身,準備換了睡衣早早躺下,也好為明天的奔波做準備。
如果能不麻煩薛明凱,她希望盡量憑自己的能力去找到一家可安心實習的地方。
隻是,沒想到沈宴卿剛剛從水裡面站起來,浴室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一身墨藍色棉加絲嵌金邊睡袍的顧驀款步走了進來。似沒看到沈宴卿一般,顧驀就這樣自顧自的,大咧咧地脫起了睡袍。
沈宴卿:“……”有些怔愣的同時也不由皺緊眉峰。在察覺到顧驀驀然轉頭看向她時,沈宴卿臉色突地一紅,然後迅速地別開了頭:“……我馬上出去!”說著,她轉身欲拽過放在一旁架子上的睡袍披上,也好將整間浴室都讓給顧驀。
顧驀深邃的眸光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就在沈宴卿欲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手掌卻驀然拉住了沈宴卿,然後用力一帶,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整個浴室裡頓時傳出了一聲巨大的“噗通”落水聲。
沈宴卿卯不靈被人強制性地帶回水裡,整個身體幾乎都失去平衡,在水裡面好生掙扎了一會兒才冒出頭來:“咳!咳!”難受地吐了幾口水,抬手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水漬,當眼睛終於能再次睜開,看到對面顧驀竟一臉戲謔又好笑的掩著唇角,沈宴卿壓抑的怒火一下子爆炸開來:“你這是在做什麼?”一雙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眸就這樣水潤含怒地瞪著顧驀。
顧驀依舊一臉玩味的看著沈宴卿,大手卻霸道的一把將她拉至身前,隻隔著一道薄薄的睡袍,寬厚的手掌一把攬住了沈宴卿的腰身,細細摩挲:“聽說你今天借著我的名義狠狠的抨擊了一群女人的自尊?”聲音好似低喃一般,附著令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的感性磁音直抵沈宴卿心底。
沈宴卿將想要回嘴,卻突然意識到什麼,神色漠然一滯。
第二十章 你隻能一輩子想著我,看著我
“你監視我?”
答案幾乎不言而喻。
若不是顧驀有意指使人監視她,羅司機離開以後,她跟雪瑤在金色時光咖吧裡遇到的事情又怎麼可能被顧驀知曉的一清二楚?
……
雖然一開始沈宴卿早就已經做好了出門必然會在顧驀的掌控下暴露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句話,但是當實際情況從顧驀口中被明目張膽而大言不慚地說出來,沈宴卿內心中卻還是有些無法忍受。
她有一種自由人權與個人隱私被人嚴重忽略的感覺。
而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顧驀並不想替自己的舉動做任何辯解。沈宴卿現在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不管是從她的人身安全考慮還是他的私心以及佔有欲,顧驀都不覺得他這樣做有任何錯誤。於是男方淺笑著,滿不在乎的拐過了沈宴卿的話題:“如何,‘顧氏集團總裁夫人’的頭銜你覺得可還好用?”言語間,顧驀的唇角一直保持著微微上翹的動作,十足的不著調。
其實他完全不在乎沈宴卿囂張二的行徑會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反而很開心她選擇利用自己。隻是,顧驀真的許久沒看沈宴卿大發脾氣,他真的很想看沈宴卿因為他的這句挑釁而跳腳的模樣。
最近兩人之間的冷戰以及沈宴卿在面對他時的淡漠,幾乎一層不變的臉色已經讓顧驀開始感覺到某些潛在意識上的危機感。
他希望兩人之間可以盡快有個明確的轉變,就好像正常的夫妻,可以相濡以沫,互相關心。
顧驀也自認他從來沒為任何女人如此付出,如此地抓心撓肺過。
唯獨沈宴卿!
隻是沈宴卿現在似乎完全沒心思去感受顧驀的迫切渴望與故意施威,她隻是有些詫異於眼前男人的厚顏無恥程度。本想就他轉移話題的惡劣行徑怒駁兩句,可是又咋然聽到顧驀的“質問”,沈宴卿原本憤怒的表情轉眼間變得有些心虛而不自然了起來:“我……”她眼神開始輕輕閃躲:“我、我隻不過是隨口說的,並沒有顯擺的意思,也沒有利用你的心思。”沈宴卿稍微別開眼,咬著唇,一時間竟對於自己的行為舉止找不到任何有力的開脫證明。
在她看來,顧驀現在就是在惱她亂用他的名頭。可是當時的情況……想到自己終歸還是擺脫不了惡言相向的挑唆而利用了“顧氏集團總裁夫人”的光環,搬出顧驀這座大山,沈宴卿的思緒忽然停頓,竟再也不想為自己找任何借口。
她無話可說。
有些事情興許解釋的越多就越是欲蓋彌彰。還有就是……她今天真的不想再跟顧驀多說一句話,感覺很累。
顧驀似乎是看出了沈宴卿心中的想法,眉心幾不可察的微微隆起,心情轉瞬間變差了許多:“你覺得利用我的身份去解決你的困難是一種很難以啟齒的事情?”他臉色驀然染上幾分不悅,沉了下來。
怪隻怪沈宴卿臉上的表情變化實在是太過於明顯,就算顧驀想自欺欺人,騙自己偏離不好的思維軌道往好處想都很難。
沈宴卿聽到顧驀的話,眼神淡漠地瞟向他,輕微地晃了幾下。唇際將將張開有些不耐煩地想快點結束這次談話,卻被顧驀怒然打斷:“沈宴卿!在你心裡面,當我顧驀的夫人就這麼令你覺得難堪嗎?”顧驀的聲音忽然轉冷,降溫的速度實在令人措不及防。
沈宴卿忽然感到腰間傳來輕微痛楚,實在不想再繼續就這個話題跟顧驀糾纏下去,於是她仰起頭,眼神連敷衍都不願地瞪著顧驀:“如果你現在是在為我下午時候冒用了你的名義而不高興,那我跟你道歉就是!放手!我很累……”邊說,沈宴卿一邊企圖掙脫顧驀。
至於是否會對成為顧驀的夫人而感覺到難堪,沈宴卿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有些事情不需要挑明了說,隻願雙方心裡明鏡。
顧驀沒聽到沈宴卿的正面回答,卻明顯像是更加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想一般,加上沈宴卿從頭到尾表現的都是一副疲於應付的模樣,心不在焉的狀態,更是令兩人之間的誤會加深。
顧驀眸光一瞬間暗沉個徹底,原本的心理這一刻也全部轉化為憤怒:“哦?”就隻聽男人嗓子裡忽然逸出了一道暗沉的單音,下一瞬,幾乎在沈宴卿還沒來得及察覺些什麼的時候,隻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顧驀強制性的了浴缸的邊沿。
沈宴卿心下驀然一緊:“你幹什麼,顧驀!我今天……”本想以“累”為借口,拒絕顧驀的索歡,卻不曾想,此刻的顧驀根本就聽不進去她任何言語,簡直如洪荒猛獸一般,大手直接便了黏貼在沈宴卿身子上面的枚紅色睡袍,低頭便封住了她幾乎欲言又止的嘴巴。
沈宴卿憤怒地張大雙眼,完全沒料到顧驀會如此舉動。隻是不論她怎麼推拒,顧驀卻依舊不動如山。
最後實在反抗的沒勁,沈宴卿幹脆閉上雙眼,任由顧驀在自己身上施為,猶如死灰。
顧驀狠狠地蹂躪著沈宴卿的唇瓣,忽然發覺身下的小女人跟死了一般,一動不動的,不再反抗,任由著自己折騰……不知為何,見到這樣的沈宴卿,顧驀心中非但沒有一絲徵服之後的,反而越發的焦躁,慌亂不安。
“啊——”
口中驟然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怒吼,在沈宴卿驀然張開雙眼的瞬間,顧驀竟一把甩開了她:“我不管你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沈宴卿,我告訴你,你既然已經是我顧驀的女人,就隻能一輩子都想著我,看著我!我永遠不允許你做出任何背叛我的事情,否則……”顧驀的眼神陰翳詭譎,可怕的風暴在其中暗湧。
沈宴卿看著這樣的顧驀,卻隻是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再次回復恢復到開始的冷漠淡然。
顧驀發狠地一拳頭揮到了她臉頰邊上的瓷磚上面,見沈宴卿神情驀然僵凝,男人緊繃的俊顏上卻忽然露出了一絲笑紋,隨即再沒多說任何一句話,顧驀起身抓了剛剛的睡袍便出了浴室。
獨留沈宴卿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浴缸邊沿,仿佛瞬間脫力一般,緊緊地將自己圈住……
第二十一章 薛大少回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間,沈宴卿跟顧驀結婚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
在這一個月中,沈宴卿多數時間都在四處奔波,尋找合適的實習地點。偶爾也會回沈家探望下沈父沈母與阿祥。隻不過大多時候,她回去也隻看得見阿祥一個人在家中獨自侍弄花草。至於沈父沈母,近日都在忙沈氏制藥的事情。
吳雪瑤前段時間還能偶爾陪著沈宴卿四處走走,可是近段時間也開始繁忙起來,兩人相聚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
這日,早飯剛過,顧驀已經出門去公司上班,沈宴卿收拾好自己正要去之前醫學系馮教授介紹的最後一處地點看看,手機上卻突然傳來一條簡訊:【我回來了!有時間嗎?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