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話語中說到“沈宴卿”這幾個字的時候,也完全是咬牙切齒、眼眶漲紅,恨不得她馬上消失眼前。
沈宴卿一見陸母那副姿容落魄,渾身白衣染滿煙灰,面色也憔悴不已的模樣時,整個人都震驚不已。
“伯母!我……”
沈宴卿嘴唇都哆嗦了。
旁邊也同樣驚愕不已的吳雪瑤趕忙上潛去扶她。就連她都知道,陸禹琛那個媽一向都是很愛打扮也很注重自己形容儀表的,可是沒想到現在……吳雪瑤再一撇周身,見到陸家客廳內幾乎是一片狼藉,倒得倒,碎的碎,眼底與心中不由同時訝然,全然不敢置信陸家才幾天功夫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隻不過沈宴卿完全沒想這些,她隻是驚異於陸母現在對她的態度,還有她現在的形容。在往周邊一掃,根本就沒有看到陸父……喉嚨立馬一緊,沈宴卿想也沒想就問:“伯母!陸伯父呢?你們這幾天……”
沈宴卿本想說“你們這幾天過得還好嗎?”,隻可惜,話還沒說完,沒想到陸母忽然大笑了幾聲,然後突然跌跌撞撞便衝著沈宴卿跑了過來——
“都是你!你這個喪門星!你這個小賤人——你居然還有臉來我們陸家!想跟我炫耀嗎?炫耀禹琛死了,你馬上就能嫁給那個罪魁禍首顧驀嗎?啊?沈宴卿,我告訴你,你別痴心妄想了!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詛咒你……是你把我們陸家害到如今這種地步,你滿意了?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滾——”邊罵,陸母一邊用力撕扯著沈宴卿身上的衣衫,將她往門外拉,甚至不管不顧的抄起了旁邊的木棍就衝著沈宴卿拍了下去。
原本還有些傻眼,隻知道伸手適時替沈宴卿擋一擋的吳雪瑤,這會兒見陸母是來真格的了,忽然大喊了一聲“伯母”,然後就不管不顧的使勁兒推開了她,雙眼都有些泛紅的將沈宴卿護在了自己的身後,轉眼看了下眼淚直在眼圈裡打轉的沈宴卿,一時間吳雪瑤實在心緒難平的衝著陸母便大吼出聲:“伯母!我敬你是長輩有些話本不該我說!但是老娘實在忍不了你。”說著,吳雪瑤又將沈宴卿往後面推了推,然後便口無遮攔的將一切都吼了出來:“是!現在陸家是因為顧驀的舉報而身陷險境,但是對政府官員行賄、偷稅漏稅這種事情總歸是你們陸家自己惹出來的禍!這與宴卿有什麼關系?至於禹琛的死,我們也很傷心難過……”邊說著,吳雪瑤一邊哽咽哭泣,心中實在替沈宴卿不平。
而沈宴卿則是在聽到吳雪瑤說陸家行賄、偷稅漏稅以後,整個人身子就是一僵。
……
接下來,吳雪瑤跟陸母兩人又爭執了一些什麼,顯然沈宴卿已經全然聽不進耳裡了。再一聯想到這些天家裡的異常……阿祥偶爾的支支吾吾,沈宴卿的面色一瞬間蒼白如紙。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沈宴卿就這樣趁著吳雪瑤與陸母爭執的功夫,悄然轉身,離開了陸家,然後很快的來到了一家書店,並迅速的向櫃臺小姐詢問:“我要近期最火爆的周刊!在哪?”說這話時,沈宴卿眼神發直,身形搖擺。
櫃臺小姐先是詭異的看了沈宴卿一眼,這才有些結巴的回答:“在、在那邊……”
而她話尾音兒還沒有落下,就見沈宴卿已經匆匆走了過去,腳步略微虛浮,隨手便抽出了那本雜志,然後迅速走到銀臺,付了錢之後便匆匆離去。
隨便找了個地方一坐,沈宴卿立馬翻開了那本周刊,隻見入眼第一篇就是一排醒目的標題——《甦禾集團總裁陸銘禾行賄、偷稅漏稅已得證實,陸銘禾本人已遭逮捕!牽連甚廣,沈氏制藥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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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這些以後,沈宴卿原本就已經不穩搖晃的身子,此時更是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手中紙張不斷的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沈宴卿也有些呆滯了雙眸,眼前逐漸暈眩起來,幾乎看哪裡都是雙重影子。
——
直到幾分鍾後,沈宴卿終於艱難的把那篇報道看完,整個人也已然失去了所有神採。
似完全沒想到現如今沈陸兩家居然是這般局面一般,沈宴卿直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軀,然後幾乎是一步一搖晃的來到了路邊,連手中雜志什麼時候掉落在地都不知道,沈宴卿就那麼站在冷風中,任由著烈風吹起她一頭發絲。
邊上同樣等車的一位男士看到沈宴卿手裡東西掉落地上,現實瞅了瞅沈宴卿,然後才彎身撿起來,將周刊遞給她:“小姐!你的書……”
隻不過還沒等那人完全看清楚沈宴卿容貌,路邊已經停下一輛計程車,沈宴卿想也沒想便坐了進去,然後聲音很冷的對司機說了句:“去顧鼎!”
司機馬上啟動了車身,路邊唯留下了那名凌亂在風中的男子。因為在沈宴卿坐進車中的那一瞬,他終於看清楚了這個女人的面容——
沈氏制藥的千金,沈宴卿!
那人幾乎絲毫不懷疑自己眼力,隻不過卻全然驚詫於之前所見沈宴卿的眼神。
該怎麼形容?
幽冷!森然?恐懼!訝異……
全然不是!
那是一種恨!
並且還是將一個人恨到了極致的模樣,幾乎完全不需要細究,也不用猜,就已然全部都暴露於日光之下,令人咋然心驚!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也曾說過,你隻有兩個選擇
晌午的陽光明媚如斯。S市即使是發生了驚天巨變,然而山不轉水轉!
任陸家垮臺,沈家陷入從所未有的危機中,但是大部分毫不相幹的人卻依舊吃飯、睡覺、上班、娛樂……在市中心的購物商場中也依舊人潮濟濟。
人們歡笑著,細語嬉鬧,享受生活。似全然感覺不到商界暴風雨旋渦所掀起的一波風潮般,生活依舊照例的循環往復。
顧氏集團,顧鼎大樓內。
此刻顧驀正站在位於市中心最繁榮地段兒的顧氏總部頂層,專屬於他的辦公室內。一雙冰冷淡漠的眼眸正看著市中心街道上的繁華依舊,眸中不時的閃動著令人不解的寂寥波光。
至今距離陸銘禾被起訴已經過去了兩天兩夜。而明天,似乎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顧驀的嘴角上不由露出了一抹自嘲一般的笑容。
他現在已然站在S市的最頂端,無人能企及。卻是孤家寡人,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就連李颀包括在內,說實話,顧驀也並不全然傾信。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經歷,雖然當年兩人是同期又是同寢,之後李颀也義無反顧的跟在顧驀的身後,但是在經過這些種種背叛、陷害、設計……之後,顧驀已經有了一顆不願意輕易去相信外人的心。
隻是沈宴卿卻是在這整個S市中,唯一對他不同的存在。
他甚至願意為了沈宴卿而付出一切。隻不過在經過了這一切事情之後,顧驀真不知道沈宴卿是否還願意相信他。
——
就在顧驀這麼想著的時候,也考慮著接下來該怎麼接手沈氏集團的事情。門外卻忽然就傳來了一聲急急的呼喚聲:“沈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們!沒有提前預約您是不能見我們總裁的!請你馬上離開這裡,你這樣我們也很……”之後的話,常務秘書愣是沒能說全。
因為顧驀已經打開了他辦公室的門,然後眼神凌厲的看向了常務秘書的方向:“回你的崗位!”話落,顧驀便看向了沈宴卿。
而沈宴卿沒了常務秘書欒小姐的阻攔,順利的站到了顧驀的身前,並且在欒小姐還沒有離開之前,就已然伸出了手掌,並一掌糊到了顧驀臉上。
顧驀的表情一瞬間黑沉到底,並一把拽著沈宴卿,將她迅速的帶入了總裁室中,徒留下表情儼然驚呆的常務秘書站在原地,身子都幾乎僵硬。
而辦公室內,當沈宴卿咋一站穩了腳跟,便迅速的朝著顧驀撲了過去,完全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拳打腳踢。
顧驀脖子上、下巴上、手臂上,很快都被沈宴卿抓撓出了一道道血紅的淋子。顧驀卻依舊冷眼看著,一語不發。雙手插兜,竟全然一動不動地,就這樣保持靜默地站在那裡,閉著眼睛,任由沈宴卿發泄。
直到沈宴卿累了,倦了,自己主動停下來了,顧驀這才輕聲,嗓音十分沙啞地問了一句:“發泄夠了?”
沈宴卿則低垂著頭,將額頭深深的抵在顧驀胸口喘息,手指直顫抖的緊緊抓著男人西裝衣襟:“你不是說過的嗎?”沈宴卿聲音十分顫抖:“你說過會如我所願”
“而我!我隻想平平安安,安安靜靜的嫁給陸禹琛!我有什麼錯?為什麼就連這一點心願你都不肯成全我還說你愛我真是夠了……為什麼——顧驀!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殘忍的對我——”邊質問,沈宴卿的眼淚“哗啦”一聲便掉了下來。音色幾經波折,險些破碎。
可顧驀依舊站在那裡,看著她身形顫抖,眼淚婆娑。
半晌,才一把揪起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都拖抵在牆壁之上,眼眸發狠的看著她:“我也曾經說過,你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乖乖聽話的跟著我,而另一個,就是現在這樣你所看到的破碎結果。”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沈宴卿!半點怨不得別人!顧驀心中默默的為自己逃避責任。
若不是她執意要嫁給陸禹琛,從來都不肯承認喜歡自己,現在又何必遭這些罪?
在顧驀心裡,從來就沒有“反抗”二字!
沈宴卿看著他,簡直猶如看著一瘋魔的男人一般,眼前全部被淚水積滿,驀然朝著顧驀大吼出聲:“你這個瘋子!瘋子——”
難道就為了得到她,他就不惜犧牲別人的幸福嗎?
禹琛又何其無辜?
“難道你就不懂得一句話叫做‘成全’?看著喜歡的人幸福過完後半輩子這才叫‘愛’!顧驀,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愛’!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毀了陸家,毀了陸禹琛,你也一樣得不到你想要的!我沈宴卿發誓,就算是我瞎了、聾了,再也沒得選擇了,也完全不會考慮跟你在一起,顧驀!你這個畜生!”邊罵,沈宴卿一邊再次抬起雙手使勁兒的去拍打顧驀。
內心底,沈宴卿真恨不得殺死顧驀以用來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