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父沈母看到匆匆跑來病房的女兒,一時間兩人皆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空氣就這樣仿佛一瞬間凝固了下來。
而沈宴卿咋一看到病的陸禹琛那張蒼白到幾乎毫無血色的清雋面容,還有病床旁早已撤走了無痕跡的醫療設施,登時臉上血色也跟著倒退殆盡,整個人身軀都是一晃,隨即便完全傻眼的呆滯了神色。
陸母那邊則是仿佛完全無法接受現實一般,幾個踉跄的撲到了陸禹琛床邊哭喊:“禹琛!我的兒子……你醒醒啊!別嚇唬媽啊……媽就你一個寶貝兒子啊啊啊!你快醒醒啊!禹琛!媽求你了……我的禹琛!不會的!你隻是睡著了對嗎?我的兒子啊啊啊啊啊——”邊喚著人,陸母就這樣邊趴倒在了陸禹琛的病床邊上,整個身子都起不來了。
而人影就仿佛真的隻是睡著了一般,就那麼躺著,已然再無任何動靜傳出。
沈宴卿一時間也完全無法接受現實,幾個步子走了過去,伸手就發了瘋似得搖晃起了病儼然已經沒了呼吸的溫潤男人:“你起來!起來啊!你不是說回來就會跟我領證結婚的嗎?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走到最後的嗎?你還沒帶我去拉爾夫先生的醫館!你起來啊……起來啊,禹琛——嗚嗯……禹琛……”很快的,嗚咽聲就這樣充斥滿了整個病房的空間,沈宴卿整個人都好像魔障了,就這麼眼神恍惚的搖晃起了陸禹琛冰冷的身軀。
沈父沈母就這樣看著幾乎發狂的沈宴卿,全然不知道該如何勸說的顫抖著捂住了雙唇。沈父從始至終臉色都難看非常,而沈母則跟著無聲的嗚咽,內心中早已被沈宴卿的哭喊給震碎了心扉。
而陸父那邊就好像眼裡完全沒看到這些似得,整個人都石化在病房之中,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隻是將雙掌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原本略有些富態的身軀此刻竟也猶如風中落葉,輕微的晃蕩了起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瞬間天堂,轉眼地獄
“是誰!究竟是誰害死了我的兒子——”
忽然一聲震怒的吼聲霎時響徹了整個病房的空間。早前雖然陸父緊張焦慮,顧不得許多。可是卻依舊抽空詢問了一下吳秘書有關於事故現場的大概情況。
當得知車內隻有陸禹琛一人的時候,陸父心中第一想法就是——這絕非巧合或者意外!
是有人故意設計!
而那人是誰?陸父心中早有決斷。
除了顧驀還能有誰?
現在他心中早已然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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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陸母似乎儼然已經被唯一兒子的死打擊得毫無理智可言了,瘋了!在她看來,如果不是因為沈宴卿,自己兒子的腿就不會受傷,而陸禹琛腿沒有受傷,興許就能逃過這一劫。所以當陸母咋然聽到陸父的吼聲,便立刻被引的發瘋了一般的張開手掌抓向了一旁死死抱著床上軀體的沈宴卿:“賤人!”隻見陸母忽然揚起手來,一巴掌便糊到了沈宴卿的臉頰之上,緊接著便開始對著沈宴卿一陣拳打腳踢:“要不是你,我兒子的腿也不會受傷!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狐狸精,我兒子也不會出這種事,都是你!你這個賤人、喪門星!沈宴卿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都是因為你……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啊啊啊——”整個病房中,頓時就隻聽得到陸母大聲的咒罵還有“啪啪”打在沈宴卿身上的撞擊聲。
沈宴卿則完全木楞了似得,就那麼一動不動的任由著陸母出手。不論她如何詛咒謾罵自己,或者出手多重,甚至打到沈宴卿嘴角流血,卻已然不曾挪動一步。
沈母一時間完全看不下去了陸母就這樣將所有的怒火全部都撒在自己女兒的身上。
她女兒有什麼錯?
於是沈母便也掙脫沈父的懷抱站了出來,死命的拉開了幾近瘋魔的陸母:“夠了!陳秀娟!”沈母大吼一聲,一把將沈宴卿護進了自己懷中,心痛無比的拍撫:“陳秀娟,我明白禹琛沒了你現在心裡一定很痛苦,也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歡我家宴卿。可是我警告你,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了!宴卿她之前跟禹琛鬧矛盾,害的禹琛腿受傷是她不對,可你也不能將你兒子的死全部都怪在我女兒的身上吧?她也很難過,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難道她就想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出事嗎?”沈母一時間熱淚盈眶,將胸腔中早就已經憋悶許久的話語全部都吼了出來。
其實她早就知道,沈陸兩家聯姻一定不會太過順利。
隻是沈母卻怎麼都沒想到,兩人才剛剛定下,陸禹琛就沒了……而這些是在場所有人都不願意見到的。
隻不過此刻陸母顯然已經沒了理智,一味的隻想找個目標發泄她心中的憤恨與怒火,沈宴卿明顯就成為了那個能夠令她排泄胸中鬱結的目標。此刻更是見著沈母護著沈宴卿,陸母眼中一時更加火冒三丈,指著母女倆就一齊開罵:“程桂芳!別給我假惺惺的在那裡擺高姿態了!你以為你是誰?我用的著你教訓?你女兒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自己知道!”早前陸母其實在陸父半年前住院那次就已經發現了沈宴卿與顧驀之間的不同尋常,否則也不會如此厭惡沈宴卿。
而這會兒,連唯一的兒子都沒了,她更是開始口不擇言:“還未婚夫?哈!”陸母一時間眼睛都紅了:“程桂芳!你也不問問你女兒,問問她到底跟顧家那個小子究竟是什麼關系!現在倒好了!我兒子死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倒貼那個顧驀了,豈不正合了你們沈家的心思?隻不過程桂芳,我必須提醒你,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你們沈家……”
“夠了!”
然而,還沒等陸母發泄完,全盤託出胸中鬱結,陸父卻忽然出聲吼了一句,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立時打斷了陸母的謾罵。
陸母咋然被陸父這麼一吼,整個人渾身一顫,當下就愣了。隨即,隻靜默了一秒,整個人便很有些崩潰的,“嗚哇”的一聲痛哭出聲,口中還不斷大喊著“造孽啊”便癱了下去,狠捶地面。
那邊陸父則冷眼看著這一切,然後又眯著眼睛冷冷地掃了一眼此刻臉色儼然已經黑沉得快凝出了水來的沈父,再看一眼病床上顯然已經沒了呼吸的兒子,陸父驀然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顫抖的吐了出來。
而當他驟然冷靜下來,再沒去看沈家三人,隻垂著頭,低沉著聲音地吩咐吳秘書去通知醫院可以開始操辦後事了,並利索的安排了火化流程。
病床邊原本一直都呆滯著表情,打算任由陸母打罵到高興的沈宴卿咋然聽到陸父提到“火化”二字,登時眼睛瞪得老大,整個人就好像在懼怕什麼一樣,神情一懵,竟死命掙脫了沈母懷抱,朝著病床走了疾走兩步卻忽然體力不濟的倒了下去……
之後發生了什麼,沈宴卿隻能模模糊糊的去感受。
隻聽耳跡驟然傳來了沈母驚嚇的呼喊聲,緊接著就是護士與醫生一擁而入,說話嘈雜的聲音,還有一些搬運東西時偶爾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可是在沈宴卿心中,那些聲音卻早已經逐漸遠去。當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中,內心中就隻剩下了一道音色不斷縈繞於心間——
「沈宴卿——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嫁給我好嗎……嫁給我……嫁給我……好嗎……嗎……
一聲聲呼喚就好像一個個重錘一般,每一下都不斷地敲擊在沈宴卿的心扉之上,與那道溫潤柔和的身影不斷的重合在一起……直到眼前完全模糊,然後演變成一片漆黑,沈宴卿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聽不到了,眼角才終於落下了一顆顆淚珠。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是兩天後。
當那日清晨的第一道光如此熟悉的再次掃射整個S市的大地上,沈宴卿才悠悠轉醒。
隻是,同一時間,另一啟大事件卻也隨著沈宴卿的清醒而終於徹底的爆發開來——
S市財經頻道:“早前,有關於陸氏甦禾建設總裁行賄、偷稅漏稅的傳聞終於在今晨十分得到具體證實。並且根據相關人員的舉報與核實,所有證據都一一指向陸氏集團總裁,陸銘禾……”
Zeus財經專版:《甦禾集團總裁陸銘禾偷稅漏稅已得證實!證據確鑿!數額巨大,牽連之廣,委實令人難以想象!》
蜂娛國際:《甦禾集團總裁陸銘禾行賄政府高層,偷稅漏稅,行止驚人!迄今已遭到警察局通緝,A市XX高官竟也參與其中,實況待定!》
……
不過就一轉眼的功夫,三天不到的時間,沒想到原本還在為“結誠醫院”動土開工儀式而喜慶隆隆的陸家與沈家,卻一時折翼而墜,不但陸禹琛突然車禍身亡,就連陸氏也因陸銘禾行賄、偷稅漏稅,違法犯罪的行為而於昨日被徹底調查,並且強制性勒令陸氏集團停止運營。
就連一向與陸氏與陸銘禾來往甚密的幾家公司也都一一受到牽連,被“隱性”調查、搜索。警方雖然沒有公布相關人員的具體名單,但很顯然,首當其衝受到打擊的就是沈家名下的沈氏制藥。
第二百五十七章 撕心裂肺!宴卿不願信現實
似乎全然沒想到會有這般結局一般,沈父現在已然是焦頭爛額。沈氏集團內幾乎是一片混亂,人心惶惶。
不想與甦禾違法犯罪掛上邊兒的集團高管幾乎都要辭職不幹,就連幾大股東也都一致要求撤資散股,解除原有的合作協議。
一時間,一邊是積極投遞辭呈的,一邊是集體要求撤資的……沈父幾乎每天都待在公司內部,分分秒秒處理內部矛盾與爭端,一刻未停過。
眼看著“結誠醫院”的案子也是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這會兒,沈父隻覺得自己頭昏眼花,一瞬間老了許多,整個人都頹然了下來。
他一向不懂得圓滑處世,現在又面臨公司倒閉危機,沈父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焦頭爛額。
而沈宴卿那邊,幾乎在睜開眼的第一瞬間,沈宴卿便跌跌撞撞的還想要跑去醫院看陸禹琛。在她的潛意識中,似乎陸禹琛不過就是受了點兒小傷,並無生命危險,他還好好的在那裡等著自己。
一直守在她房門口,就怕她一個醒過來又開始發瘋的阿祥,當看到沈宴卿急急忙忙,連外套都沒穿就想要跑出別墅的單薄身子,立馬跟在了她的身後,卻不敢強制性的去拉扯,隻能聲音婉轉焦慮的詢問:“我的大小姐,你、你這是要去哪啊?”阿祥一路跟隨沈宴卿身後,見她一味的隻看著前方,神色恍惚,便悄悄拿出手機想要聯絡跟隨沈父在外奔波的沈母,看看要怎麼辦。
沈宴卿卻連看都沒看阿祥一眼,隻是身子直直的往前走著,腳步略微虛浮,眼神呆滯,似乎整個人都不清不楚了,隻一味的知道跟隨直覺走:“我?我要去看禹琛啊!阿祥你也知道,禹琛出車禍傷了腿,住院了!我得去照顧他才行!”就這麼邊說,沈宴卿已經來到門廊處,面無表情,完全沒在意門外冷風呼嘯,就這麼穿著單衣,隨手拎起鞋子套上,連襪子也沒穿,錢包也沒帶,就這樣要走出家門。
阿祥一看沈宴卿那模樣,面容蒼白如紙,眼神呆滯恍惚,還有她剛剛的話……明顯她現在的記憶都已經開始混淆了。阿祥一時間隻覺心酸不已,眼角很快湿潤了,幾步上前猛地擋住了沈宴卿即將要踏出家門的動作:“大小姐——”就聽阿祥忽然大喊一聲,然後驀然將沈宴卿整個抱進了懷中,死死的摟住:“傻孩子!你別再犯撅了!你明知道死鑽牛角尖兒最後傷害的隻會是你自己,陸少爺他人已經不在了,他走了!你就算再傷心、再難過自欺欺人也無濟於事啊!”說著,阿祥緩緩的捋了捋沈宴卿腦後凌亂的長發,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沈宴卿則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阿祥的聲音一般,目光依舊發直,掙扎著,竟還要出門去醫院看陸禹琛。
最後阿祥實在沒辦法,又怕自己抱得太緊勒壞了沈宴卿,隻得盡量的勸說:“大小姐!你聽阿祥一句,放下吧!別再折騰自己了好嗎?現在你們沈家已經危機重重了,你再這樣折騰下去……啊……”隻可惜,還沒等阿祥勸說完,沈宴卿卻已經使盡了渾身力氣將她一把推了開來,並順勢繼續向前走。
阿祥一看,不禁有些急了,趕忙一邊追在她後頭,一邊手抖的按著號碼緊急聯系沈母。
隻不過越著急越容易犯錯。阿祥眼前又早已被淚水模糊,按個鍵子也按了好半天,眼看著沈宴卿就這樣要走出了沈家別墅,阿祥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口兒,就怕她現下這種狀態走出門也會出事。
不過,好在沈宴卿即將跨出沈家大門的時候,一道身影及時攔住了她:“卿妞……”
是吳雪瑤!
前天他們公司年後正式運作之後,經理就派她跟隨副總去外地出差。說是接洽下年前她談下的大單子。以至於至今天凌晨坐飛機回來的時候,吳雪瑤才知道S市居然幾夜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