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這酒莊也是亞布力特設的一處上層人士消金窟。一頓飯沒有幾千也有上萬。若是開的酒更值錢些,年代選得好,指不定一頓飯百萬也有,真可謂比滿漢全席還要金貴。
普通人隻怕一輩子都吃不起這一頓!
然而今天,任經理生意也不做了,直接款待顧驀與陸禹琛兩人,可見其對這次“交友”的重視程度。
當顧驀走進酒莊的時候,剛好見到去接陸禹琛的人也已經到了。兩人也算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現在他喜歡沈宴卿也已經並非傳聞。事實就擺在眼前,陸禹琛自然也不會再給顧驀好臉色看。
兩人就這樣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各自在身後保鏢的陪同之下,走進了亞布力酒莊。
任經理作為東道主,此刻就站在酒莊二層的樓梯口等候。見顧驀與陸禹琛一並而來,臉上先是一怔,隨即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哎呀!歡迎!歡迎二位肯賞臉光臨我們這兒特設的酒莊!知道顧總跟陸少今天會來,我刻意開了咱們這邊特別釀制的白酒,還希望二位別嫌棄!”說著,任經理便笑了兩聲,然後在顧驀與陸禹琛皆點頭與之自然寒暄之後,三人一同進入了早就已經布置好的雅間之中。
就見一進門,便是滿眼金碧輝煌。屋內採取正宗的中國風,燈飾也是古代的鏤空流蘇樣式,採龍鳳呈祥寓意,燈壁鏤空處專門雕刻了一龍一鳳,牆邊是芙蓉鼎中種搖錢樹做裝飾,餐桌邊上則立了一個繪有仙女採蟠桃翩然飛舞的蘇繡屏風。整體看上去,古色古香,卻又奢華無比。
隻是顧驀與陸禹琛皆是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大少爺,顧驀又更是富甲一方的商界大鱷,所以對於眼前風景,也隻覺得還算不錯而已,並沒有太多的感想與關注。
任經理在邀了兩人入座之後,自己也坐入兩人對面的地方,倒也很講究,為兩人設的座位都是略微面向東方,所謂紫氣東來。自己則坐在對著門口的方向以示主人地位。之後見三人已經逐漸熟絡,也寒暄的差不多了,便打了個響指,對著門邊吩咐了一聲:“叫廚房上菜吧!”說著,任經理又興致勃勃的為兩人介紹起了即將上桌的第一道菜品:“今天第一道菜叫孔雀開屏,墨魚做主料,別看食材普通了些,味道卻是一流,菜品營養價值也很高,蛋白質含量很豐富,對美容倒是很有功效,兩位,等下一定要好好嘗嘗!”任經理“呵呵”一笑,為了暖場,稍後又讓人託了一整套翠玉杯取了其中三隻一一為幾人滿酒。
陸禹琛在玻璃轉盤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淡笑著摩挲了兩下看起來頗有古意的玉杯,不由得就著任經理的開場白看向顧驀,眼神暗沉了一下,才抬頭十分謙遜的一笑:“說起美容來,這裡我跟任經理似乎都比不上顧總的外在底子了!看顧總成日忙的不可開交,四處奔波,但臉上肌膚卻依舊白皙細膩,不留一絲風塵痕跡,還真是叫人羨慕不已!”邊說,陸禹琛一邊將酒杯輕輕抬起,然後站起身來:“學長!禹琛今天就借任總東風,敬你的‘天生麗質’!”話落,不等其他兩人有所反應,陸禹琛竟已經將杯口挪到自己唇邊,然後就著杯沿一口飲盡,以空底展示給兩人看。
隻是他明顯不擅酒量,因為平時就不怎麼喝酒的緣故,所以一口熱辣香醇的白酒入喉之後,著實燒的自己險些嗆出聲來。
不過轉眼又見顧驀臉色瞬間難看不少,陸禹琛卻覺得他剛剛的舉動很值了!
而兩人鬥氣,陸禹琛的年輕氣盛,顯然拖累了一旁始終笑面迎人的任經理。這會兒見原本好好的開場居然就這樣被自己一句無心之言給毀了,任經理不由得有些汗流浃背。用眼角餘光偷偷掃視顧驀,發現他臉色已然有些暗沉,自然知道他已經聽明白了陸禹琛暗諷他“小白臉兒”的事……隻是,今天場合自己畢竟是東道主,不好向著其中一方,任經理夾在中間也實在難做。
隻好想了半天才笑麼呵的尷尬打了句岔:“我看陸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幾歲,才剛進甦禾幫陸總吧?年輕人,難免氣盛了些。顧總!這樣!我也敬你!希望咱們能有合作的機會!”說著,為了折過去陸禹琛的過失,兩人都不得罪,任經理也笑呵呵的站起了身來,並對著兩人比了比杯。
聽響過後,顧驀這回倒是沒有不給任經理面子,自然的站起身,微笑回敬他,卻直接忽視了陸禹琛……
然,當那道孔雀開屏稍後被人端上桌面的時候,顧驀卻隻看一眼便不深不淺的說了句:“沒想到任總你這道孔雀開屏還真是實至名歸!墨魚又名烏鲗,外嫩裡黑,表裡不一。這道菜要是處理不好顏色可不會是這樣鮮嫩,一看就讓人食欲大增啊!”說著,顧驀含笑舉杯敬任經理。
Advertisement
一來一回間,酒桌上原本的尷尬氛圍倒是因為顧驀的“大度”,“善解人意”而好轉不少。自然,也因為他這一席話,不禁使得任經理對顧驀與陸禹琛兩人之間的差距有了明確的定位。
雖然一個明嘲暗諷,一個話裡藏刀。但陸禹琛暗指顧驀“小白臉”卻讓人一眼看破並十分不爽。顧驀諷刺陸禹琛表裡不一卻做到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一言高下立見!
隻是這會兒兩人冷著陸禹琛也實在不好,任經理隻得說話時候也時不時的捎帶上陸禹琛來從中調和。
不過很顯然的,一頓飯下來,幾乎從開始顧驀的第一次反擊之後,陸禹琛就再沒有佔過上風。兩人也不時以酒拼勁兒,最終陸禹琛自然一敗塗地……
臨末了,見一頓飯下來,任經理顯然已經被顧驀的巧言令色收的服服帖帖,陸禹琛此刻不禁攥緊自己手中酒杯,臉色都險些壞了。
不得不承認,在為人處事這一點上,他確實不如顧驀。
而原本那個沉穩持重,待人親和溫潤的大男孩顯然從不久之前的某件事情開始,已然沒了從前的天真純潔……
商場飯局的詭譎多變,更是再次讓陸禹琛認識到——奸、詐、狡、猾,不愧是顧驀的冷標籤。這四個字,用在顧驀身上還真是不會冤枉了他!
——
三個小時以後,飯局也終於順利的走到尾聲。菜品早已齊全,然而三人卻基本沒怎麼動。倒是任經理準備的白酒,已然被幾人分刮入肚。
陸禹琛臉色明顯潮紅,不勝酒力,但卻不至於醉得不省人事。要說他得以清醒的走出雅間,這還全都仰賴了顧驀的“招人待見”……這會兒看著顧驀門口與任經理兩人互相寒暄、惜別,陸禹琛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略微諷刺的苦笑。
等幾人即將散場的時候,陸禹琛也如陸父警告的一般,從頭到尾保持親和笑容,也十分有禮貌的謝過任經理,打了聲招呼才走。
隻是轉眼見顧驀往洗手間方向而去,陸禹琛心下一暗,竟也尾隨了過去。
顧驀一向警醒,功夫底子也不錯,這會兒身後有人跟著他,他當然也發現了。於是唇角邊不著痕跡的笑了下,依舊裝作沒有看見的等著看陸禹琛究竟想幹什麼。隻是,令顧驀完全沒想到的是,這家伙居然一隨著他進入洗手間便甩開拐杖猛然揪住了他的衣領……
二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 陸禹琛表白顧驀遭諷刺
天色委實已晚,酒宴散場之後,顧驀一人進了洗手間。陸禹琛一雙眼睛略顯泛紅,一路看著顧驀身型依舊沉穩從容的模樣,心下不由覺得十分諷刺。
他還真是什麼都比不過顧驀……
就連喝酒這種小事都算在內。
不過,轉眼陸禹琛已經悄然跟隨在顧驀身後了。見他仿佛沒看到自己一般,興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又或者其他……總之,陸禹琛竟然想也沒想的便在一進入洗手間門內的時候一把甩開了自己手中賴以維持身體平衡的東西,狠狠揪住了卯然回身的顧驀:“為什麼要是你?為什麼——”沉悶壓抑到幾乎讓人無法不感覺到他心中痛苦的聲音赫然從陸禹琛的喉間逸出。
此刻他看著顧驀的表情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猙獰!
說實話,陸禹琛真的十分不願意相信自己一直都崇拜仰望的目標居然會是對自己的未婚妻出手的人,並且顧驀明顯對陸家更是居心叵測。
然而陸禹琛哪知,這種在他心中所謂的“居心叵測”卻不過隻是經年累月的結果。顧驀愛上沈宴卿並非一朝一夕,興許開始的一見鍾情有一半因素是因為她救了自己,但是那時候沈宴卿畢竟還小,然而隨著小女孩逐漸長大,成為女人,顧驀幾乎是看著她所有的蛻變過程,一刻不放過的記憶在腦海中之後有一天卻忽然發現,自己竟是一刻都離不開了那抹嬌麗又稍顯刻板的身影……
不知何時,沈宴卿已經像骨血一般融入了顧驀的記憶深處,少了她,顧驀簡直無法想象他的人生會變成怎樣。
而至於陸家,若是顧驀知道陸禹琛此刻竟然將他想成了那個“居心叵測”的對象而並非陸銘禾……興許他著實會問上一句:“你究竟對十幾年前的重大事故了解多少才能恬不知恥的說出‘居心叵測’這四個字來!”
隻是,這會兒顧驀似乎對於陸禹琛內心中的所有想法並不在乎。他隻是就著陸禹琛傾斜過來的姿勢,十分淡漠的掃了一眼他抓著自己領口的手掌,然後就著他的手臂方向,神色泰然自若的微微垂下眼睫,身型一動不動地睥睨著眼前的男人:“有誰規定了這個世界上愛著沈宴卿的男人就隻能是你陸禹琛而不能是其他人嗎?”顧驀突然間覺得陸禹琛實在好笑。
沒想到往日那個沉穩持重,對人一向溫和謙遜的陸家大少爺,居然也會這麼輕易的破功了!
實在是令他失望透頂……
顧驀的眸光一瞬間犀利森然。陸禹琛看著他微微垂下的眼睫,聽到他居然絲毫不感覺羞愧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原本就已經十分猙獰的面容這一刻頓時更加陰沉幾許:“我從沒說過不許別人喜歡宴卿,可為什麼那個人是你?是你顧驀?”說到這裡,陸禹琛突然悶笑兩聲,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表情居然尤其糾結復雜:“你知道嗎?自從十年前我上初中開始,就一直把你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上。”
“成績!事跡!各種參賽獲獎信息還有之後顧家出事以後你的驚人表現……幾乎無一錯漏!”
“我當你是我心目中努力奮鬥的目標,建築界之神,將你擺在無人能企及的位置上崇拜、仰望,希望終有一天我也能夠像你一樣,活在自己的領域中,拓展出專屬於我陸禹琛的那一片天空。然而……”
說到這裡,陸禹琛突然間沉默許多。明明是個大學已經畢業的人了,這會兒居然會被重殤至眼中恍然閃過一抹淚光。
能看得出來,對於顧驀的形象忽然間在他心中轉變的事情,陸禹琛確實有些無法接受,打擊著實不小。
可那又怎樣?
與他何幹?
顧驀看著陸禹琛借酒氣耍瘋,眸中卻從一開始到現在,那抹冰冷異常的神色從未變過。
在這整個S市,甚至是S市以外的地方,大概將他顧驀當成是目標憧憬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個人都要像此刻陸禹琛表現一般,那麼他豈不是很累?
於是顧驀忽然冷冷一笑:“說完了?”眼神眨也不眨,男人就這樣依舊保持睥睨姿態,居高臨下的看著陸禹琛那張儼然酒醉酡紅的俊顏。
老實說,如果他並不是陸家人,那麼他倒是可以放下身段,說兩句好話,勸他最好不要再把他當成什麼目標去崇拜。可是,既然他姓陸是已然改變不了的事實,那麼抱歉,他們之間似乎毫無轉圜的餘地。
尤其還事關沈宴卿,顧驀自認他絕不會選擇退讓。
而陸禹琛此刻打擊至深,看到顧驀居然對他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由得便苦笑出聲,隨即緩緩的放開了男人的衣領:“學長!不!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顧總!”邊說,陸禹琛一邊將自己輕輕的甩靠向洗手間的一側牆壁,眼角餘光偶然掃到鏡子裡面十分狼狽的自己,陸禹琛不由微微低下頭,緊咬齒關:“今天我隻想再奉勸顧總一句,放棄沈宴卿!她已經是我陸禹琛的未婚妻,這絕對是不是憑你一人之力就能改變的事情!而至於顧家與陸家之間的矛盾與爭奪……”說到這裡,陸禹琛忽然又苦澀一笑:“如果顧總今天肯承諾我以後決不再接近宴卿,那麼我也可以跟顧總保證,我們陸家以後絕不會在商場競爭中勁使些卑劣手段。我會勸我父親松手,同樣的,以後兩家再遇,全憑各自本事,公平競爭!顧總,你覺得這樣如何?”說完,陸禹琛才微微抬頭想看看顧驀是否已經動搖。
隻是令他失望了。當聽到陸禹琛居然以兩家以後“公平相處”為條件來賄賂他放棄沈宴卿,顧驀突然覺得,似乎他之前還高看了眼前的小子。
這會兒,見陸禹琛神色陰翳的看著自己,仿佛正在算計著什麼卻很猶豫,顧驀已經不以為然。依舊站在那裡,表情十分冷漠的回了句:“原來,陸大少爺也知道你父親究竟有多卑劣無恥!”而既然知道,他又怎麼可能會妥協?
簡直好笑!
顧驀自認,陸禹琛的條件完全對他構不成任何誘惑,遂冷笑的提醒陸禹琛:“陸大少爺,容我顧某人提醒你一句,似乎現在陸家的存在對我並構不成威脅。而且,你一直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沈宴卿的未婚夫,那麼我很想問,你的臉呢?”最後一句話,顧驀聲音驟然轉冷。
且不說每次沈宴卿出事的時候都是他在背後善尾,就是對於陸銘禾暗中收購沈氏制藥股份陸禹琛卻明知隱瞞的事情,顧驀也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