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我轉身看她。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別讓他傷心。”說完，程怡比我先轉身，那決然的背影，一瘸一拐的上了不遠處的車子。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東西在流竄，抿了抿唇，回到上官逸的身邊。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夜。
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在軍營過年。
照舊是老樣子，有些軍屬已經陸續抵達。
其實，按照上官逸的軍銜，他應該是在春節期間下連隊慰問的，不過礙於他特殊的身份，所以他就免了這個活動，這也就成全了我們一家可以圍在一起過年，守歲，看節目……
今年春節，家裡多了思寧這個小丫頭，格外熱鬧了不少。
我們在家屬院的房子一直都沒變，本來是可以換個更大的，但是我們倆一直考慮自己的條件也好，外面又有房子，又都是當地的，所以沒要。
雖然說現在國家對軍隊的支持力度很大，給的條件也好很多，但是真真正正的落實下來也是有困難的。總歸還是僧多肉少，一個單位就那麼些房子，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給別人行個方便。
所以，思寧就隻能跟我婆婆睡在一起了。
小丫頭現在八個月了，特別淘氣，能到處爬了，不管是多小的縫隙，那小手指都能伸進去給你掏個幹淨。
我看著滿地爬的小丫頭，不禁贊嘆自己的英明。
“上官逸，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吧，幸好提前去買了爬行墊回來。”
我們除了廚房之外，屋子裡的地板上全鋪上了爬行墊，一些稜角的地方，上官逸和瑞瑞都用東西給包起來了。，防止小丫頭磕碰。
“嗯，媳婦兒細心。”上官逸捏了下我的鼻子，“今晚要不你們都別去食堂了，思寧這麼小，外面有點冷，再說，那一幫大老爺們鬧騰起來，再把她給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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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正在跟爬行墊上耳朵一隻蝴蝶較勁的小丫頭，想想也是，戰士們過年過節的，又有家屬，難得高興，一個個的都大嗓門，思寧的確太小，有些不方便。
“那這樣吧，媽跟思寧在家，反正我們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這種時候，我作為你的老婆不出現不合適。”
“那也行。”上官逸把一些食材弄好，“我們晚上回來陪媽吃飯，先去食堂跟大家熱鬧一下。”
瑞瑞自然是跟著我們一起的，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軍隊的生活，每天晨起還跟著戰士們一起出早操，不過戰士們負重五公裡，他就是沿著操場跑上幾圈，上官逸說也就是三公裡的樣子。
我聽了真心想吐血，還也就三公裡的樣子，他才多大，過這個年才六周歲，而且上官逸弄的那些小槓鈴什麼的，他天天練。小小年紀，力氣可大了。
食堂裡好多軍嫂開始包餃子，當然，還有一些母親。有些戰士沒有媳婦兒，又給了家屬探親名額，自己的媽媽就來了。
說實在的，一年難得見自己的兒子一面，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恨不得天天頓頓自己下廚。
“大娘，多久沒見兒子了？”我站在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身邊，跟她一起包餃子嘮家常。
“兩年零三十七天。”老大娘操著一口陝北的口音說。
“記得這麼清楚啊？”我心裡有點泛酸。
“俺天天在日歷上做記號呢，錯不了，上次他回家探親待了十天，從走後第二天到昨天我來這，是兩年零三十七天。”大娘說。
我看著大娘的滿頭白發，心裡的酸脹感更重。怪不得當兵的個個都說自己不孝，一朝穿上軍裝，家裡的父母就跟數星星的似的盼著見兒子一面。
我後來知道，這位大娘就是我們才子，小山西的母親，他家裡就他一個兒子，老伴也在前幾年因病去世了，當時小山西孩還在執行任務，沒能回去給老人送終。等他回來的時候，老人已經下葬了，小山西趕了個頭七。
“大娘，你後悔讓兒子來當兵嗎？”
“不後悔，俺兒子是俺們全鄉的驕傲。”
正在這時，戰士們都訓練回來，換了幹淨的衣服。小山西從門口幾步竄了過來，抱住大娘喊了聲：“媽。”
“快點躲開，別讓人笑話，你可是穿軍裝的人。”大娘笑呵呵的說道。
在山，陝，甘地區，尤其是老區一代，家家還是保留著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理念，那裡的人都為自己家的孩子能當兵感到驕傲。
像小山西這樣當了特種兵的，家裡更是覺得是光宗耀祖。所以，無論家裡多麼艱難，他們都支持孩子在部隊。
“今天過年。”小山西說：“兩年沒見你了，媽你又瘦了，頭發也白了，不過，還是最美的。”
說這話的時候，我注意到小山西的眼睛裡含著淚光。
大娘笑著摸摸他的臉，手上的面粉沾到他黝黑的皮膚上，“俺兒也瘦了，越來越黑了。”
“媽，今天白天訓練忙，我也沒顧得上告訴食堂給你做個生日蛋糕，不過我跟首長說了，初二給我一天假，我帶你去城裡買買衣服啥的，給你補上生日禮物。”
“不用，花那錢幹啥，你上次寄回家的衣服我還沒穿呢。”
我本來是打算去另一邊，不打擾這對母子說話，卻聽到了這樣的對話，急忙轉回來，“小山西，今天是大娘的生日？”
小山西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媽生日小，正好是農歷三十的，我這兩年沒回家了，今年正好是六十，我沒時間回去，才跟部隊申請讓她過來的，但是前段時間忙，也沒顧得上去買禮物。”
“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我瞪了他一眼，心裡知道他也是身不由己，“你還當我這個嫂子存在嗎？”
“嫂子，不是……”
“行了，什麼都別說了。”我看了眼時間，距離開飯還有兩個小時，“你不是才子嗎，趕緊的剪點窗花什麼的，就像我跟上官逸結婚的時候不都是你做的，把這食堂布置一下，六十大壽，那得好好的過。”
☆、第406章 明天還能讓你下床我就不叫上官逸
“嫂子，不用了吧。”小山西有些猶豫。
“可不用，俺一個老太婆的生日，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不能麻煩部隊，這不合適。”老大娘急忙說，餃子也不包了。
“大娘，你就聽我的，時間倉促，咱們就熱鬧一下，正好，這今天是除夕，還有這麼多軍屬都在，我們一起給你過生日，我婆婆也來了，我等會兒啊叫她過來跟你聊聊天，你們都是同齡人，有話說。”
我笑著握著大娘的手，安撫道。
“這不行不行。”大娘直搖頭，“我說姑娘，部隊能讓俺來看看兒子就挺好了，可不行這樣的。”
“媽，這是我們首長的老婆。”小山西聽他媽喊我姑娘，急忙更正。
“首長媳婦兒，哎呀，你怎麼不早說，我這……”
“大娘，這裡沒有首長，隻有軍人，也沒什麼首長媳婦，咱們都是軍屬。”我說著瞪了小山西一眼，他忙把頭低了下來。
“君悅，怎麼了？”上官逸這時候走了過來，剛才說是去辦公室開個電話會議，估計是剛完事。
“小山西的媽媽今天六十大壽，這小子也不說一聲。”我簡明扼要的說。
“有這事。”上官逸的眉頭挑了一下，“小山西，你幹什麼吃的，自己母親過生日，連招呼都不打。”
“首長，這……”
“首長，俺不讓兒子說的，不能給部隊添麻煩。”小山西的母親一見這情景，急忙為兒子開脫。
上官逸緩下臉色，伸手握住大娘的手，“大娘，這不是添麻煩，這是我們應該的，也是欠您的。”上官逸說：“您為部隊培養了這麼優秀的戰士，我代表國家和人民感謝您。”
“這話說的，俺可沒那麼偉大，俺就是想兒子當兵就當個好兵，別給這身衣服丟臉。”大娘有些激動，她雖然不太懂，但看著上官逸肩膀上的閃亮的一顆星星，還有小山西的態度，也明白上官逸的軍職不小。
“大娘，您兒子不僅沒丟臉，還爭光了呢。”上官逸說著看向小山西，“趕緊的，告訴大家能幹什麼的就幹什麼，給咱老媽過生日。”
“是！”小山西敬了個軍禮，轉身跑了出去。
大娘六十大壽的事情瞬間就傳開了，好多軍屬把從家裡帶來的特產拿了出來，戰士們開始布置食堂。
我去了廚房，跟師傅們交流了一下，烤個蛋糕出來還來得及。
大家伙開始動手忙活，這食堂裡的氣氛又熱鬧了幾分，我和上官逸把我婆婆接了過來。
“你說那個戰士怎麼不早說呢，還有你。”我婆婆一邊走一邊指責上官逸，“這就是你當首長的工作不到位，對戰士的關懷不夠，老人家過六十歲的生日你都不知道，還有，部隊裡來了這麼個老人，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不是可以陪她說說話聊聊天。”
“媽，是我的錯。”上官逸抱著思寧，點頭稱是。
我斜眼看他，忍不住想笑，他也就在我婆婆面前會有這種吃癟挨訓的時候。
上官逸感受到我的目光，用一種警告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故意放慢腳步，待我婆婆先進了食堂，他湊過來在我耳邊說道：“取笑我，今晚chuang上收拾你。”
說完不等我反駁呢，抱著思寧一個大跨步進了食堂的門。
戰士們幹什麼都迅速利落的，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食堂裡就變了樣。小山西剪紙的功夫真是了得，剪了好多窗花，還有一個大大的壽字。
有了上官逸的指示，他可不敢馬虎，要是沒有個壽字，他鐵定要挨訓。
我婆婆已經和大娘聊了起來，看她眼含淚花的笑容，我心裡有一種被填滿的感覺。
“上官逸，這種幸福是一般人家的父母體會不到的。”
“軍人的妻子不好當，軍人的父母也不好當。”上官逸把包裹著思寧的被子拿下來，疊好放在一邊。
“我相信，這個生日，是大娘一生難忘的。”
“你也快過生日了。”上官逸突然說：“這麼多年了，也沒給你過過生日，說來我這個老公當的也挺慚愧。”
我偏頭看他，“我也沒給你過過生日，還有瑞瑞，我欠你們父子倆的真的太多了。”
本來打算今年給瑞瑞好好過一次生日的，連同上官逸一起，誰想到又除了那麼大的事，這一來就又錯過了。
看著和戰士們一起布置屋子的瑞瑞，小小的個子，做起事來倒是有模有樣的。
我心裡不禁愧疚感更多，現在這個社會，六周歲了還沒過過生日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吧，現在家家都把孩子當成寶貝，孩子生日比節日都重視，像我們瑞瑞這樣的，絕對是個例外。
“傻丫頭，是我欠你們母子的。”上官逸一隻手抱住思寧，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頭，“還有三天，你的生日，今年我不會再錯過了。”
“提醒我又老了一歲？”我笑呵呵的道，不想把話題弄得太傷感，“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的生日。”
上官逸一愣，隨即笑了，傾身過來親了下我的額頭，我下意識的用目光掃視了周圍一眼，“上官逸，這是食堂，多少人看著呢，你一個首長能不能注意點。”
他卻變本加厲的咬了下我的耳朵，“咱們倆這點事，這裡的戰士有誰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