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找,我。”我的嘴一張一合,明知道他聽不見,咕咚咕咚的江水衝進我的口腔,我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我好像漫步在雲端,腳下什麼也看不見,但又軟綿綿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眼前都是霧,白茫茫的一片,我伸手一碰就能撥開一片。
我好像看到了上官逸,很遙遠。
他跪在地上呼喊著我的名字,不停的呼喊著。我叫他,他卻聽不見。
我走到他面前,可他根本看不見我,隻是一個勁的要往下跳,身邊好幾個戰士拉著他。我回頭看去,這才發現是那座山崖上。
“上官逸,我在這呢,我上來了。”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悠,可他完全沒看見一樣。掙脫了幾個戰士就要跳下去,“不要。”我喊著,猛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腰,但卻撲了個空,自己從他身體裡直接穿過去了。
怎麼會這樣?我看著自己的身體,為什麼上官逸看不到我,為什麼我碰不到他……
轉頭,他被一個戰士從後面敲了一下脖頸,昏了過去。
我看清楚那個戰士,雖然臉上畫著迷彩,但我依然認得出是嘉樂,然後我看到桑林和他一起把上官逸背了起來。
“嘉樂,我是姐姐。”我急忙跑過去,同樣在他面前晃著,可他卻穿過我的身體走了過去。
“桑林,桑林。”我又去叫桑林,但,他也一樣聽不到看不到我。
“我死了嗎?”我問自己,“這個樣子,是死了吧。”
後來想想,這場夢,讓我害怕……我忍受不了,我在他們面前,卻對我視而不見……
我自言自語,突然感覺身體急速下墜,火,好熱,有火在燒我。還有冰,冷,好冷。
我感覺一面是火在燃燒,一面是冰在冷凍,忽冷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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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悅,君悅。”
是上官逸在叫我,“上官逸,上官逸你在哪?”
我眼前突然變得很黑,什麼也看不見,伸著手四處亂抓。
“君悅,我的傻丫頭……”
“你在哭?”我聽到上官逸哽咽的聲音,可是為什麼我說話他都聽不見。
“送給你的禮物,還記得是枚彈殼,你問它的意義,我說這是我的生命……”是那首歌,他在唱歌,我聽到他沙啞的聲音,我想跟他一起和,但是我張嘴嗓子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聽著他不停的哼唱,我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反反復復的被冰火折磨著,一會是火烤,一會是冰凍,讓我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的是這種折磨讓我難以忍受,什麼也看不見,發不出一點聲音。期待的是每一次這種時候我都能聽見上官逸的歌聲,盡管一次比一次沙啞。
但卻給了我莫大的安慰,我會在歌聲中慢慢睡去,如此反反復復,直到最後一次。
我又被冰火折磨,難受的蜷縮成一團。
這一次,我聽到的不再是上官逸的歌聲,而是兩個人的交談。
“姐夫,我鬥膽叫你一聲姐夫,算我求你了,你回去睡一覺吧,半個月了,你再這樣鐵人也熬不住啊。”
是嘉樂,他在跟上官逸說話嗎?
“嘉樂,我沒事,我得陪著她,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我陪著她的時間都能數過來。我以為我能保護她,可其實都是她在處處保護我。讓我為她做點事吧,至少,讓她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我。”
上官逸的聲音十分沙啞,不仔細聽都聽不出是他。
“可是你這樣,我姐醒過來了,她會心疼的。我了解我姐,她寧願自己死都不想你受一點委屈一點傷,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半個月了,你幾乎不眠不休的守著她,你會垮掉的。”
嘉樂似乎又氣又急,“你打算就這樣守到什麼時候?你再這樣下去,我姐醒了,你倒下來,難道還要她再反過來照顧你嗎?”
“不用再說了,我哪都不去,我在這裡守著她。”上官逸的語氣是異常的堅定,我感覺到有溫熱的軟軟的東西在我的臉上遊走的,好像是毛巾。
“上官逸!”嘉樂真的急了,我還從來沒有聽到他喊上官逸的名字,以前在我面前他都是叫上官逸的軍銜。
☆、第174章 他的執著
“醫生已經說了,我姐醒過來要看機緣,我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我姐一輩子醒不過來呢?”
“你住口,君悅一定會醒的!”上官逸怒吼一聲,我感覺到抓著我的手在發抖。
“她是我姐姐,我的心痛不會比你少,但是我們都要接受現實。”嘉樂哽咽著低吼。
“你們倆別吵了。”我在心裡說,拼命的想睜開眼睛,想要勸他們倆。
“就算她一輩子醒不過來了,那她也是我上官逸的妻子,我守她一輩子。”
這一次,上官逸的聲音隻有堅定,聲音不大,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心裡明白了,我沒有死,可為什麼我睜不開眼睛。
我暗自舒了口氣,使出渾身力氣想要把眼睛睜開,我想看他。
“你看!我姐眼睛動了!”是嘉樂欣喜的聲音。
“叫醫生,快叫醫生,君悅醒了,君悅醒了!”
我聽到連串的腳步聲,進進出出的圍繞在我身邊。突然,好像有人扒開我的眼皮,接著,一道光照了進來,刺痛了我的眼仁。
“嗯!”我難受的發出一聲低吟。
“君悅,醒了,真的醒了,她真的醒了!”模糊中,我看到上官逸喜極而泣的臉龐,抓著嘉樂的手,兩個大男人旁若無人的抱在了一起。
“恭喜,上官太太已經沒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收了聽診器笑著說道。
此時此刻,我已經能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場景,這是醫院,所以,我沒有死。
“上,上官,逸。”一張嘴,喉嚨幹澀的像撕裂一般的疼,“嘉,樂。”
“君悅。”
“姐。”
兩個男人幾乎是同時撲了過來,一人抓住我的一隻手,臉上的喜悅之情藏都藏不住。
“我聽見你們倆吵架了。”我的聲音,連我自己聽著都覺得像是破鑼了。
“沒有,就是擔心你。”上官逸吻著我的手背說。
“姐,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看姐夫就要陪你一起睡過去了。”嘉樂玩笑的說道。
“嗯。”我偏頭看向上官逸,他滿臉胡茬,身上穿著還是那天的作戰服,隻是衣服褶皺的就跟撿破爛回來的似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白眼仁裡全是紅血絲,俊朗的臉頰上,颧骨也有些凸起。
“你瘦了。”我說:“你一直守著我?”
“你醒了就好。”他搖搖頭,“隻要你醒了比什麼都強。”
“去洗洗臉。”我說:“髒死了。”
他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松開我的手親吻了下我的額頭,“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說完又看向嘉樂,“陪著你姐,我馬上就好。”
嘉樂點頭,“快去吧,記得把衣服也換了。”
“我睡了多久?”看著上官逸匆匆的進了浴室的身影,我才扭頭看著嘉樂問道。
“半個月了。”嘉樂說:“他一直守在這,幾乎就沒睡過覺。”
“真的是半個月了。”我喃喃的重復。
“嗯,你當時中了一刀,又掉進懸崖,要不是我一掌把他打昏,他也跟著跳下去了。”嘉樂似乎還依然心有餘悸,“後來我們和搜救隊下去找你,在裡落水點五裡左右的下遊才找到你,當時你都沒了呼吸,他卻不死心,非要救。不過也幸好他的執著。
醫生說,你命保住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天意了。事實上我們都已經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前你真的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半個月來,隻有他不死心,天天坐在床邊,給你唱歌,唱的醫護人員都背地裡抹眼淚,我們駐地的官兵都來勸過他,可是沒用。”
我聽著嘉樂的敘述,鼻子酸酸的,喉嚨熱乎乎的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
原來都不是夢,真的都是他在我身邊。
我聽著嘉樂跟我說著著半個月發生的事情,尹佳明已經被送進監獄嚴密看管起來了。
原來關著我的那棟房子才是他們真正的制作工廠,他們在研制一種能使人產生幻覺也就是控制人神經系統的毒品,能夠讓人產生催眠效果,不同於普通毒品隻是讓人興奮,幻想。而且這種毒品危害很大,對中樞神經系統的破壞超乎想象。
一旦流入市場,後果不堪設想。
我比較好奇尹佳明對軍隊並不感興趣,為什麼會跟胡明軍搞在一起,胡明軍又為什麼會對他百依百順?
嘉樂也給了我解釋,兩個人是通過胡亞楠搞到一起的,而且年頭還不短了。
當初胡亞楠被送往C縣,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尹佳明,尹佳明知道她是胡明軍的女兒,就耍了手段故意接近,最後和胡明軍串通在了一起。
他想要整垮上官逸,胡明軍想上位,還想要錢。尹佳明就許給了他不小的利益,他們倆達成共識,狼狽為奸好幾年了,這中間胡明軍還多次放水,給尹佳明研制新藥物走私毒品。
那個莫非,就是藥廠的那個業務經理,和胡靜搞在一起的那個。其實就是胡靜色誘他借著他進出藥品的便利條件,幫他們帶貨。
不過莫非還真是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裡,隻以為找到了一個白富美呢,還是真愛,其實都是假的。
“那封援朝呢?他知道這些嗎?”我問道,當初封援朝非要讓胡靜跟上官逸訂婚,即使在訂婚禮上出現了那種事情,他還是一意孤行。
胡靜就是在封家大宅養胎,生下的丫丫,就是她和莫非的孩子。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應該不知道吧,不然這件事都查了個底朝天了,他要是知道早就被抓了。”嘉樂說。
也是,封援朝雖然老頑固,老古板,不招人喜歡,但他也算是個坦蕩的人,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他自己做的他都會承認。而且,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損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