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穿行了許久,好不容易找到光明,光明卻告訴他,自己的路要自己走。
她是對的,他知道她是對的,如果不懸崖勒馬,他對她的依賴會變成第二個臆症。
蘇思琪說希望秦森是沈孟青,那麽百分之八十就應該是了。他閉上眼睛,痛苦的嘆了一口氣,不是誰要把蘇思琪從他身邊搶走,那段美好時光根本就是他偷來的。
正心煩意亂,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文傑迅打來的!
他回頭看了一眼,蘇思琪整個人都窩在沙發裏,隻看到一點黑色的頭發露在外面,外面太吵,她沒有聽到動靜。
手機鈴聲仍在響,似與外面嘈雜的風雨聲比高低,林浩楠有點緊張,文傑迅為什麽這個時侯給他打電話?是因為蘇思琪?
倒底還是接了,聲音如常:“文總,你有事?”
“浩楠,你在哪?”
“在家。”
“見一面吧,有事跟你說。”
林浩楠遲疑了一下,“好,我現在過來。”
他掛了電話,走進屋裏,“思琪,我出去一下,你呆在這裏,自己要小心。”
蘇思琪看了一眼窗外,“這麽大的雨,你去哪啊?”
“文傑迅找我,大概有什麽事要說,我過去一趟。”
蘇思琪有些緊張起來:“是不是文傑迅知道了什麽?你去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他知道你和我的關系,我救你出來合情合理,我去探探消息,看他們下一步有什麽計劃?”
Advertisement
蘇思琪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林浩楠明白她的意思:“有秦總的消息我會告訴你,”想了想又說:“文傑迅那個老狐貍大概會派人跟著我,我就不回這裏了,你把門反鎖起來。任何人來都不要開。明天我再想辦法過來。”
“好,你自己小心點,發現情況不對就報警。”
林浩楠笑了一下:“你不用擔心我,走了。”
他打著一把大黑傘沿著道路慢慢往小區外面走,偶爾有車經過,激起水花濺在他褲腿上,薄薄的深色西褲就濕濕的貼在腿上,風一吹,寒涼無比。
下雨天的出租車很難找,一連過去幾輛都是滿載,他立在路燈下,看著地上的影子,水光潋潋,他的影子好象在抖動。
又等了幾分鐘,終於有一輛出租車肯停下來,他想得很周到,先回公司拿自己的車,然後才開車去文家。
車一停,立刻有人撐著傘到車旁來接他。
林浩楠跟著接他的人一路上了樓,進了文傑迅的書房。
文傑迅穿著一件淺色的麻料衣服,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打量著走進來的他:“褲子怎麽濕成這樣?”
“雨太大。”
“不是開車嗎?”
“別提了,今天車沒入庫,就停在路邊,走過去的時侯剛好一輛車經過,把我褲子濺濕了。”
文傑迅說:“濕褲子穿在身上會生病,我給你找條褲子換。”
“不用,隻濕了一點褲角,不礙事。”林浩楠坐下來:“文總,這麽晚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傭人奉上茶,文傑迅說:“先喝口熱茶去去寒氣。”頓了一下,又說:“浩楠,你想讓沈孟青回來嗎?”
林浩楠愣了一下,搖頭:“文總還是懷疑.”
“回答我的問題。”
“當然不想。”
“因為蘇思琪?”
“是的。”
“你討厭沈孟青?”
“非常討厭,我們有很深的過節。”
文傑迅點點頭,“我聽說今天雲長博要對付蘇思琪,是你把她帶走了?”
“是的。”
“她一直跟你在一起?”
“沒有,她自己回家了。”
文傑迅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唇:“嘗嘗,正宗的六安香片。”
林浩楠便端起杯喝了一小口,“很香。”
“浩楠,你對我不要設防,我是幫你的,實話跟你說吧,秦森就是沈孟青,他的身份如果暴光,蘇思琪肯定是要回到他身邊的,你怎麽辦?”
“文總的意思是”
“關鍵就在蘇思琪,你帶著她遠走高飛,讓沈孟青永遠找不到。假以時日,再過五年十年,隻要你好好待她,蘇思琪的心哪怕是石頭做的也得讓你捂熱了。你帶她回美國,找個地方躲起來。沈孟青這邊,我來拖住他。”
林浩楠沉默片刻,點點頭:“文總想得很周到,我會盡快辦妥出國事宜,帶思琪離開這裏。”
“有什麽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聽說雲長博也在找蘇思琪,想拿她逼沈孟青現身,要不要我派兩個人保護她?”
“謝謝文總的好意,有需要我自然會開口,”林浩楠放下茶杯,“事不宜遲,我得先去安排安排。”
“好,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記住,有任何需記得找我。”
“我會的。”林浩楠走到門口,外面有人送他下樓。
書房的門重新被關上,文傑迅點了煙鬥,叭嗒吸了一口,他吸煙鬥當初還是跟沈銘儒學的,兩家是世交,他和沈銘儒也算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但永遠,大人們的目光隻注意沈銘儒,因為他太優秀,太出衆。
父親說教他的時侯,永遠拿沈銘儒做榜樣,他的生活裏,沈銘儒的名字無孔不入。
他唯一有一件事比沈銘儒強,他娶了個好妻子,外家背、景強大,對他極有幫助,而沈銘儒雖然聽從家裏的安排,娶了舊清王族之女施捷茜,沒幾年卻離掉了,和青梅竹馬薜惜雨結了婚,最終卻被那個女人害慘了。
對他來說,這是大好的機會,這麽多年,他苦心經營,卻一直被沈銘儒壓一頭,終於有機會可以掀翻壓在他頭上的那塊大石。可惜父輩們大都不在了,不然可以看看倒底他和沈銘儒,誰才是真正厲害的那個人!
當然,更讓他欣喜若狂的是除掉了沈孟青,除掉了比沈銘儒更優秀更出衆的沈孟青,他的瀾兒將不會走他的老路,瀾兒的頭上也不會象他一樣被人壓著。
對面的門開了,有人走出來,“林浩楠會上當嗎?”
文傑迅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對他看得並不透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對蘇思琪勢在必得。當初他肯回來幫我,也是因為她,所以利用蘇思琪挑拔他和沈孟青,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
那人坐下來,“我還是有點不信,秦森是沈孟青,怎麽看都不象。”
“當年知道我的私事又可疑的人隻有沈銘儒,我去醫院看過他,他並沒有醒來,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他把那件事告訴過沈孟青,是沈孟青不動聲色攪起軒然大波,讓我們自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
“為什麽非得認準秦森呢?就算沈孟青真的沒死,偷偷潛回來,在暗中籌謀一切,跟秦森又扯得上什麽關系?”
“我當然有證據。”文傑迅打開筆記本,推到他面前,“這是秦森住處的監控,拍到了方卓越,他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怎麽會認識沈孟青的好友方卓越,不是太奇怪了嗎?”
雲長博眯了眯眼睛,盯著視頻裏的男人,雖然不太清晰,仍可以看得出來,那就是方卓越。
是啊,秦森怎麽會認識方卓越?還在那麽晚的時間見面,難道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長博,雖然我們現在有點矛盾,那也是內部矛盾,切不可被外人鑽了空子啊。沈孟青的厲害,你應該知道,他比他老子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旦被他得手,情勢對我們很不利。”
雲長博摸著下巴沒說話,臉色陰沉,他當然知道如果真是沈孟青回來了,那確實大大的不妥,可如果隻是文傑迅的緩兵之計.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難道要白白浪費嗎?
沉吟半響,他問文傑迅:“那你說怎麽做?”
“當然是”文傑迅把手比到脖子邊,做了個動作,“寧可誤殺一千,不可放過一百,這一次,必須死要見屍!”
雲長博躊躇了一下:“秦森身手好象不錯,要除掉他隻怕不容易。”
“我知道,我的人跟他交過手。他身手確實不錯。”
雲長博臉色有些不悅:“你找過他的麻煩?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畢竟是我的人。”
“當初他墜海的時侯,被我的人開槍打中右臂,我隻是想檢查一下他右臂上是否有傷疤?”
“結果?”
“他兩條胳膊上都紋了身,看不出來,所以我才更加懷疑。”
“他是軍人出身,胳膊上有紋身很正常。”
“可是紋身剛好在槍傷的地方,不覺得可疑嗎?”
“如果隻為了遮掩,他沒必要兩邊都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