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連鞋都沒換,也沒拿手機包包,於是說:“你備車,我去拿包,馬上下來。”
沈貝兒叫司機備車,跑回房間拿了自己的包出來,蘇思琪已經到了車邊,她趕緊跑下樓梯,拉開車門,生怕蘇思琪一個人走了。
坐在車裏,她才問蘇思琪:“姐,怎麽突然想去看沈爸爸?”
“他入院後,發生太多事,我一直沒空去看他,趁現在有時間就去咯。”
沈貝兒雖然狐疑,但她答得還算合理,也就沒問了。
到了醫院,蘇思琪一路快走,沈貝兒要小跑才跟得上她,倆人進電梯上了樓。
VIP病區很幽靜,空氣裏彌溫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氣,穿著淡紅色的護士在護士臺裏忙碌著,見到她們很客氣的點頭。
沈銘儒仍在昏睡當中,不過比起剛發病的時侯,氣色還算不錯,也沒有那樣瘦,臉上微有紅暈,就象是睡著了似的。
蘇思琪默默的看著他,難道自己真是他的女兒?這麽久以來,她從來沒往這上邊想過,也沒覺得自己和沈銘儒長得象,但現在細看,他們的額頭,鼻梁,甚至是頭頂上的旋都很象,她看著沈銘儒的眼睛,有點忘了他睜開眼的樣子,依稀記得沈銘儒眼線很長,她也是。可為什麽從來沒有人看出來她和沈銘儒長得象,因為沒有誰往那上面想,所以完全忽略了。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得不象蘇啓榮,以為象母親,看到薜惜雨以後,又覺得自己也不象她,現在仔細看沈銘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倒是越看越象,越看心就越往下沉。
沈貝兒見她彎著腰,定定的盯著沈銘儒的臉,奇怪的問:“姐,你在看什麽呀?”
“沒什麽,”她直起身子,手卻從枕頭上撿了幾根頭握在掌心裏。
不管是不是,她總要去驗一驗才行。
沈貝兒有幾天沒來了,看著癢氣罩下的那張臉,心裏頗多感慨,不管怎麽說,沈銘儒都是她的父親,他把她養大,一直寵愛呵護,象大山一樣讓她依靠,可現在這座大山垮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讓人看了鼻子發酸。
她用溫熱的毛巾幫沈銘儒擦了手和脖子,又把頭發理了理,被子掖好,靜靜的坐在床邊陪著。
蘇思琪站在窗前,緊緊握著那幾根頭發,心裏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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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17章 多保重
第417章 多保重
蘇思琪做了親子鑒定,一周後去取了結果,和她預想的一樣,她果真是沈銘儒的女兒!
真是天大的笑話,兜來轉去的,她倒成沈銘儒的女兒了。
捏著那份鑒定結果,蘇思琪腦子一片空白,可是又莫名松了一口氣,沈孟青不是不愛她,是不能愛了。想到這裏,她狠狠的震了一下,怎麽還在想沈孟青?還在想那該死的愛情?他們都錯了,錯得太離譜,沈孟青說得對,他們都把對方忘了,然後從此不再見面。
她在街上遊蕩了很久,象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隻是漫無目的的走,到最後一秒鐘,沈孟青還在保護她,不告訴她真相。他寧願所有的痛苦一個人承當,可是那又怎麽樣呢?她還是知道了,如果說和他分手讓她痛不欲生,可始終心裏還是抱著希望的,但現在,一切都完了,隻剩了絕望,他們不可以再在一起了。
到這一刻,她才真正讀懂了沈孟青眼睛那種讓人心酸的痛楚,因為他也絕望了。
手機一直在包裏響個不停,她不想接,也懶得看。好象突然間,一切都想開了,生也好,死也罷,她的生活已經糟得不能再糟,就這樣吧,這一生她反正是好不了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很多人從大樓裏湧出來,瞬間把街道擠滿了,公交車上擠滿了人,地鐵口也是黑壓壓人頭攢動,出租車一輛接一輛從她面前駛過去,全是滿客。到處都是人,人人行色匆匆,隻有她,隻有她是悠閑的,雙手插在口袋裏,背著小包,在街上閑蕩。
四周嘈雜一片,喇叭聲,說話聲,手機鈴聲,還有音樂聲,聽在她耳朵裏雜亂無章。
華燈初上,飯店門口的彩燈亮了,身材高挑的咨客小姐立在門邊,上面披著毛絨絨的披肩,下面卻是勾勒妙曼身材的緊身裙,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裏為了漂亮也真是拼了。
蘇思琪的目光在咨客小姐身上繞了一圈,又去看立在臺子上的菜譜,全是大幅的美圖,看得她饞蟲都出來了,真奇怪,這個時侯,她居然有心思翻菜譜。
咨客小姐見她翻菜譜,趕緊上前來熱情的介紹,她站在邊上安靜的聽著,不時點點頭,咨客小姐口水都講幹了,也沒見她有要進去的意思,便停了下來,問她:“小姐,我看你對菜品挺滿意的,要不進去看看?”
蘇思琪點了點頭,跟著她進去,咨客小姐領她到大廳就坐,她卻搖頭,提出想要個安靜的包間。
咨客小姐一聽,立馬笑得眼睛都彎了,忙說好,又帶著她往樓上去,挑了間靠裏的包間給她。
蘇思琪點了幾個菜,給自己倒了杯水,卻一口都沒喝,放在那裏看著它慢慢變冷。她打開包,把鑒定書拿出來,又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收好。重新倒了一杯熱水,然後託著腮,百般無聊的發起呆來。
手機調成震動,仍在包裏嗡嗡響個不停。她還是不接,就讓它那樣響著。
很快,菜送上來了,四菜一湯,是她和沈孟青吃最後一餐飯的時侯的規格,雖然做法有點不同,但菜品是一樣的。她開了兩副碗筷,一副擺在她對面,不知道是給誰,好象這樣擺著,她顯得沒那麽孤單。
肚子有些餓了,但她吃得很慢,很優雅,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並沒有太刻意,卻做得這樣好,連她自己都有些奇怪,好象被什麽附了體似的。
細嚼慢咽的把飯吃完,她喝了半杯水,然後結賬走人。
天已經全黑了,滿街都是霓彩,一閃一閃晃她的眼睛,現在又該去哪裏呢?她站在冬夜的街頭,茫然的看著四周。
於是又開始閑逛,幸虧今天穿了一雙方跟的鞋子出來,走了這麽久,還不算累。
風越來越大,嗖嗖的往她脖子裏鑽,雖然她把領子豎起來,卻不能完全遮完她修長的脖子,出門的時侯有陽光,沒有系圍巾,現在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她聳著肩,低著頭,沿著街邊慢慢的往前走,她以為她會哭,可是並沒有,她以為她會崩潰,可是也沒有,在等待的這一個星期裏,她做了無數假設,想要避開那個最壞的結果,但最終,她知道繞不過去,就是那個結果,隻有那個結果。
有了心裏準備,所以看到鑒定書她並不意外。
手機好象有段時間沒響了,她拿出來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手機黑了屏,原來是沒電了,來電太多,所以沒電了。
路上行人越來越少,她猜時間應該不太早了,因為她已經凍得直哆嗦了,實在忍不住,她拐進了路邊的一家連鎖酒店,雖然不是很上檔次的酒店,洗個熱水澡還是可以的吧。
開了一間房,她拿著房卡上樓,房間很小,浴室用透明玻璃隔開,一張大床,窗邊擺著一對短沙發,電視掛在牆上,進門的地方有個衣櫥,除此之外就沒什麽了。她也不需要什麽,有張床,有熱水就夠了。
驚喜的是居然有浴缸,於是她放了水泡澡,溫暖的水包圍著她,就象某人的懷抱,真舒服。她閉著眼睛躺在裏面,迷迷糊糊差點要睡過去。
她很悲傷,卻又沒到崩潰的邊緣,妥善的安排著自已,吃飯,洗澡,睡覺。
睡覺前,她把手機打開看了一下時間,淩晨一點,原來已經這麽晚了,她閉上眼睛想,得趕緊睡了,免得明天起不來,誤了退房的時間。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手機就響起來,嗡嗡嗡的在床頭櫃上抖動著。她有些懊惱,居然忘了給沈貝兒回個電話,妹妹肯定擔心壞了。
可是接起來,屏幕上卻顯示著老公兩個字,那是沈孟青的電話,他們分手後,她也一直沒有改掉稱呼,現在怎麽看怎麽刺眼。
她在猶豫接還是不接,手機響了很久,一直到自然斷掉。她睜大眼睛看著剛剛靜止的手機,不到兩秒,它又響起來,這回她沒有猶豫,拿到耳邊接聽,剛說了個喂字。沈孟青的聲音咆哮而來:“你在哪?為什麽不接電話?為什麽關機?”
她被他莫名其妙吼得有些委屈,怯生生的說:“手機沒,沒電了。”
男人在那頭頓了一下,聲音稍微緩和了些:“你在哪?”
“酒店。”
“為什麽住酒店?”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住酒店,但男人這樣問,她就說:“我知道你在躲我,我住酒店,你就可以回來住。”
男人沉默了一下,“不關你的事,我在外地有點事。”
她沒說話,沈孟青也沉默著,卻又都沒有掛斷電話。她聽著男人的呼吸粗而重,卻在極力壓抑,一聲一聲,順著無線電波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的眼睛不知就濕潤了,很響的抽了一下鼻子,但他是哥哥,是她的哥哥啊!他們應該要忘了對方,不再見面,不再通電話,任何小小的依戀都要割舍掉。
良久,男人終於開口:“住一晚,明天回去吧,一個女孩子住在酒店不好。”
“好,”她輕聲答。
男人停了幾秒鐘,又說:“你休息吧,我掛了。”
“好,”她剛應了一聲,卻飛快的叫他:“沈孟青。”
“什麽?”
“我知道了,”她說:“我都知道了。”
她聽到男人低下去的呼吸又粗重起來,聲音竟似發抖:“你知道什麽了?”
蘇思琪無聲的笑了,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很輕很輕的叫了他一聲:“哥哥。”
那兩個字象兩顆鈍而鏽的釘子,瞬間紮進沈孟青的心裏,皮開肉裂,攪得他五髒六腑都巨痛起來。
他象缺水的魚,大口喘著氣,一直喘著氣。
“你為什麽瞞著我?”女人的聲音再度傳過來。
沈孟青狠狠一拳打在牆上,骨節處有殷紅的血迸出來,他終於冷靜了些,說:“我以為這樣你就不會那麽難過。”
“我沒有你想像的難過。”蘇思琪說:“所以,不要再躲了,回來吧,我明天回S市去。”
“辦完事我就回來,你,”男人頓在那裏,過了許久才說:“多保重。”
“你也是,”蘇思琪的聲音越發輕了:“少抽點煙,照顧好自己。遇到合適的就……”她緊緊咬著嘴唇,說不下去了。
“我會的,你也是,遇到合適的就……”男人同樣沒把話說完,頓在那裏好久,才說:“再見。”
“再見。”蘇思琪率先掛了電話,眼淚簌簌而下。
這一整天都沒哭,她以為自己變得堅強了,可現在還是忍不住,隻要牽扯到他,就會忍不住。
她坐在床邊,一邊扯著紙巾擦眼淚,不邊不停的哭,哭得渾身冰冷,最終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沈孟青坐在廳裏,看著那篷翠竹,突然抓了茶幾上的煙缸狠狠砸過去。厚重的煙缸落在地板上竟沒有摔碎,而罩著翠竹的玻璃罩上卻有了一細小的道裂痕。
沈貝兒打電話給他,說蘇思琪不見了,從早上出去,到晚上還沒回,一直打她手機也不接,到後來竟關機了,沈貝兒實在沒辦法,才打電話問他知不知道蘇思琪會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