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睡著了,隻有他獨眠,這些天他的睡眠極差,抱著她的枕頭幾乎是徹夜未眠,總是到了清晨才迷糊一陣,然後爬起來去上班。現在,她就在他身邊,隻要將她摟在懷裏,或許這個晚上他就能睡個好覺,可是不能,他不能……
第二天早上,蘇思琪在山間的鳥聲中驚醒,睜開眼,身邊是沉沉入睡的男人,英俊的眼眉,高挺的鼻梁,潤薄的唇。她呆呆的看著,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總是讓她這麽著迷。她伸出手,沿著他的輪廓輕輕描繪著,想將他的容顏刻在腦子裏。
突然,她的手被男人握住,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有淩厲的光芒,語氣沉沉:“你在幹什麽?”
他抓得她有點疼,所以她掙紮,“沒幹什麽。”
他松了手,鑽出睡袋,飛快的走了出去。
蘇思琪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還留著男人的餘溫,昨晚他對她態度好了一些,怎麽早上起來又翻臉不認人了?
她慢吞吞的坐起來,用濕巾擦了臉,把頭發整了整,也走到賬篷外面去。
下過雪後,總是會有一個大晴天,紅日高掛,萬道金光灑向大地。昨晚的雪很大,將大地覆上一層厚厚的銀裝,陽光一照,有些刺眼。
蘇思琪用手遮在眼睛上看風景,冷不丁男人遞了一副墨鏡過來,聲音冰冷:“戴上。”
蘇思琪便接過來架在鼻梁上,這下可以睜大眼睛看了,連綿起伏的山峰一座接一座,山間那條蜿蜒的巨龍亦變成白色,雄偉壯觀,仿佛就要騰空高飛。
她情不自禁的感嘆:“真美!”
男人卻轉身回了賬篷裏,過了一會,他的聲音傳出來:“進來吃飯。”
蘇思琪以為會象上次一樣吃自熱食品,沒想到進去一看,男人用小鍋在煮面條,他的手藝從來都不錯,賬篷裏香氣四溢。蘇思琪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這才覺得肚子餓得厲害。
她蹲下來,看男人把面條拔到碗裏,多的一碗給她,少的一碗自己端著。
蘇思琪心裏暖暖的,細微之處就可以看得出來,男人還是習慣性的照顧她,關心她。她沒推辭,接過碗,埋頭吃起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是默默的吃著面條,大冷的天,有熱燙的面條吃,在這空寂的山上,實在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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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思琪吃到還剩一小半就放下碗,打了個嗝,站了起來,“我吃飽了。”說完,她轉身出去。
風刮在臉上是刺骨的寒冷,可心裏是熱乎的,不隻是那碗面,還有男人不動聲色的關心,以及她的回報。
過了一會,她裝作回賬篷裏拿水喝,瞟見男人的碗裏空了,自己剩的那小半碗也空了。心裏暗暗一笑,拿著水壺走了出去。提前給他,他肯定不會要,但是留在那裏,他就不會矯情了。
下山的時侯遠比上山難,那麽陡的坡,幾乎呈直角,蘇思琪有過一次下山的經驗,但仍是覺得害怕。
男人一聲不吭,象上次一樣,自己先下去,然後伸手將她接下來。全程不說話,不象上次那樣一直叮囑她要小心。
到了最後一個大陡坡,蘇思琪揪著一顆心,顫顫巍巍,一點一點往下滑溜,突然踩著早晨剛結的薄冰,一下就滾落下來,男人想去接已經晚了,女人直接滾到了他的腳邊,他趕緊將她拉起來,聲音不覺帶了緊張:“摔著哪裏沒有?”
蘇思琪低頭看自己的腳,好象小小的拐了一下,她彎下腰用手輕輕按了按,估計問題不太大。
沈孟青見她微蹙著眉,二話不說,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往前走去。
“我沒事,可以自己走,讓我下來。”蘇思琪掙紮了一下。
男人冷冷看著她:“你以為我想抱?我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這話有點傷人,蘇思琪抿著嘴沒作聲,看著男人緊繃的下巴出神。她想伸手抱著他的脖子,好讓他省點力,又怕他再冷言冷語,一時間有些無措的樣子。
男人並沒有再看她,兩眼正視前方,大步流星的走著,幸虧前面都是平坦的路,所以走起來不算費勁。
蘇思琪又記起來,上次她下山的時侯,沈孟青接住了她,然後她就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沈孟青嚇唬她,說抱在一起倆個人會一起摔到山溝子裏去,她才不信,嬌嗔的說他舍不得讓她掉下去。等到她要下來的時侯,男人又不肯了,抱著她不肯松手,然後她就親了他,高興得他一直傻笑著。
甜蜜的場景歷歷在目,歡快的笑語猶在耳邊,可是……蘇思琪幽幽的嘆氣,都回不來了。
(本章完)
第415章 我們不要再見了
第415章 我們不要再見了
從峰火臺下來,蘇思琪去老農那裏道了個別,便上車回北安去。
和來時侯的風馳電掣不同,回去時沈孟青的車開得慢多了,起初還問蘇思琪的腳疼不疼?後來就再不吭一聲,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蘇思琪好幾次扭頭看他,都看到他緊繃的下巴和抿緊的嘴唇,有寒氣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越來越多的充斥在空氣裏,帶著某種逼迫,蘇思琪幾次想開口,又忍住了,她了解沈孟青,所以這個時侯還是不說話的好。
窗外的風景仍是灰蒙蒙一片,看久了讓人犯困,蘇思琪靠在椅子上,緩慢的眨著眼睛,到後來,眨眼睛的速度越來越快,幹脆睡過去了。
她是餓醒來的,睜開眼一看,車子還在高速公路上,正以九十碼的速度行駛,她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她記得這毯子是放在背包裏的,難道是中途沈孟青停了車,到後排的背包裏去拿的毯子?
她看了男人一眼,面無表情的開著車,就象不知道她醒來了一樣。
蘇思琪捏了捏毯子,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男人沒有反應,卻在聽到她肚子咕咕叫的時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就踩下油門加速,把車子開得象要飛起來,之前從他們車邊超過去的車又一下全落在他們後面了。
蘇思琪抓緊車上的抓手,有些發窘:“我也不是很餓,沒關系的。”
男人當她是空氣,一聲不吭,繼續超車。
下午一點半,他們進了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家飯店吃飯。沈孟青素來喜靜,要了樓上一個幽靜的小包間,服務員送了菜單上來,沈孟青接過來“啪”一下扔在蘇思琪面前,自己走到窗邊去抽煙。
蘇思琪便點了幾個菜,都是她愛吃,沈孟青也愛吃的。
點完菜,蘇思琪走到男人身邊,輕聲說:“少抽點煙吧,以後我不在……”聲音突然一頓,過了一秒才接起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男人把抽了一半的香煙扔在煙缸裏,轉身走了出去。
蘇思琪低頭看著放在窗臺上的煙缸,那半支煙躺在瓷白幹淨的煙缸裏,靜靜的吐著青煙,她撿起來,用手指捏著放在嘴裏吸了一口,嘴裏頓時彌漫著濃洌的煙草味道。
她很熟悉這種味道,很多次,沈孟青在抽完煙後親吻她,嘴裏都會有這種淡淡的煙草味。她又吸了一口,正緩緩吐出煙霧,門突然開了,男人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臉色驀然一變,厲聲道:“你在幹什麽?”
蘇思琪象個做壞事被抓現行的小孩,惶然不知所措,她被他嚇倒了。
男人大步走過來,奪過她手裏的煙,憤怒的扔向窗外,順手砸了那隻瓷白的煙缸。
煙缸落地,瓷白的碎片四處飛濺,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驚動了門外的服務員,悄悄推門進來看,沈孟青扭頭就是一聲暴喝:“滾出去!”
那服務員嚇得立馬就跑出去了。
蘇思琪低著頭,到外面找服務員要了掃帚和撮箕,默默把地上打掃幹淨。男人顯得很暴燥,又點了一根煙,沒有煙缸,他就把煙灰彈在地上。
蘇思琪於是又跑出去,找服務員要了一隻煙缸進來放在窗臺上。
很快,菜上來了,四菜一湯,足夠兩個人吃飽喝足。蘇思琪輕聲叫男人過來吃飯,她象個小媳婦似的,說話都不敢大聲,低著頭,默默的給男人打了一碗湯。
大概是看她這低眉垂眼的樣子,男人的臉色緩和了些,坐下來沉默的吃著飯,他平時吃飯很慢,但今天卻很快,蘇思琪打的那碗湯,他沒有碰,放下筷子,說:“我先走了,你在這裏等著,家裏的司機會來接你。”
蘇思琪心一顫,擡起眼來:“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嗎?”
“我回公司。”男人說著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頓住,“你忘了我吧,我也會忘了你的。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說完拉開門快步走出去。
蘇思琪追到門邊,卻沒有勇氣打開那張門,愣愣的站在那裏,眼淚又奪眶而出。
她沒想到最後的分別竟會是這樣,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咬著唇,聲音嗚咽的從齒縫間逸出來,哭得整個人都在抖。突然,她走到窗邊去,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到沈孟青的車還停在樹下沒走,窗玻璃緊團,看不清裏面有沒有人?她小聲的哭著,一直盯著車子看,覺得那車裏的人也在看著她。
沈孟青確實坐在車裏,他想走,可是舍不得,這一走,他們以後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了,看到她,他會痛苦,但看不到她,也一樣痛苦,他的心象在火上煎熬,一分一秒的煎熬著。
窗前出現了她的身影,她在哭,用手不停的抹著眼睛,他看著她,心裏酸楚難當,恨不得要跑回去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好聲哄著,所有的痛苦他一個人擔,隻希望她快樂就好。可是辦不到,她痛苦,他更痛苦。
閉著眼睛,做了個深呼吸,他發動了車子。
蘇思琪看著車子突然移動起來,心象瞬間墜入萬丈深淵,什麽都顧不上想,發瘋似的飛奔出去。這時侯飯店裏已經沒什麽在吃飯了,隻有服務員滿臉驚詫的看著她。
她跑到樓下,而車子已經到了拐彎處,隻要拐了彎,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蘇思琪大聲哭喊著,朝車子招手,可是沒有用,那輛深綠色的越野車飛快的拐了彎,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蘇思琪追得摔倒在地上,穿得多,並沒有摔痛哪裏,可是她覺得痛,哪裏都痛,手用力按在胸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路過的行人都奇怪的看著她,有人試圖跟她說話:“姑娘,你怎麽啦?是不是丟錢了?”
還有人問:“小姐,你遇到什麽麻煩了嗎?要不要報警?”
她都不理,隻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飯店的服務員也跑過來,她們大概猜測到發生了什麽,因為男人從進門就一直板著臉,還摔了煙缸,最後冷著一張臉走了。
她們圍著蘇思琪勸:“小姐,別哭了,為了個男人不值得。”
“就是,有什麽事回去跟他好好說,你在這裏哭,他也看不到啊。”
蘇思琪居然接她的話:“他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分手了啊?”服務員說:“沒關系啊,你這麽漂亮,還怕找不到好的啊?”
蘇思琪使勁搖頭,象小孩子鬧脾氣一樣哭喊著:“我不要別人,我就要他!”
看熱鬧的圍觀群衆這時侯聽出一點門道了,原來這位姑娘是因為男朋友要分手才在這裏哭,有幾個捂著嘴偷笑。
大家紛紛勸她:“算了,姑娘,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