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知道他不會理自己,但她就是想重複從前所有的事,想想真可笑,年頭和好的時侯想的是白頭到頭,再也不要分開,結果年尾就分手了。
沈孟青把兩個背包都拿到外面的車裏放好,他開了一輛越野車,特意先開去修車行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加滿油,這才上路。
蘇思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轉頭看一眼男人,他雖然沉默又憔悴,但沖鋒衣穿在身上,倒顯出一種頹廢的野性美來,蘇思琪不禁看呆了,託著腮巴巴的盯著他看。
男人嘴角下沉,眼睛一直注視著前面,突然一腳急剎把車停住,蘇思琪這才回過神來,“怎麽……”
一看前面,既不是塞車,也沒有紅燈,正納悶,男人踩了油門又走起來。
蘇思琪看著他充滿怒意的臉,突然意識到男人是煩自己盯著他看,才剎車的。
車子出了城,上了高速,風吹在窗玻璃上呼呼直響,兩邊是農田或水塘,田裏什麽也沒有,亂七八糟長著一些草,也有些菜地夾在中間,倒顯得鬱鬱蔥蔥。灰色的馬路象一條練帶,筆直的伸向遠方,看不到盡頭。
蘇思琪多希望就這麽一直跑下去,跑下去,就算男人不理不睬,隻要他在身邊,她就高興。
她覺得自己有點犯賤,明明絕望過,死心過,可他一在身邊,她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什麽都不想計較了,因為她是這樣的愛他。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開得太快,蘇思琪感覺沒多久,他們就下了高速,上了省道,路面開始有些顛簸了,好在是越野車,顛起來並不覺得難受。
和他在一起,再難受也會變得不難受,再難受也沒有和他分開難受。蘇思琪手抓著車頂上的抓手,身子跟著車蕩來蕩去,心情卻是不錯。
天陰沉沉的,四周似乎有霧藹在飄蕩,給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紗,看起來朦朦朧朧,象重疊的影子一樣,有深有淺。地面越來越寬闊,一馬平川,任他們馳騁,蘇思琪心裏的鬱結不覺散了許多。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到了山腳下的村子,蘇思琪跳下車,背上自己的背包,背包比想像的輕,估計沈孟青把她的一些東西放到自己背包裏了,她嘴角歪了歪,小樣,說分手,還這麽關心她!
蘇思琪找到上次打尖過的那家客棧,老農正好在,看到她很高興,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跟她說笑了幾句,又大聲向車邊拿東西的沈孟青打招呼。
沈孟青淡然的點了個頭,在車邊磨磨蹭蹭,半天沒過去。
蘇思琪給老農帶了一張羊皮墊子,鋪在沙發上,椅子上,都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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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農高興壞了,抖著羊皮墊子左看右看,歡喜得很。中午的飯菜很豐盛,燉了隻老母雞,還有蘇思琪愛吃的青椒炒雞蛋,那個香味,聞著就垂涎欲滴,她已經好久沒有痛快吃過一餐飯了,在這裏,胃口就象突然被打開了似的,大快朵頤起來。
沈孟青看著她直皺眉,不過也沒說什麽。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他們就上路了,走過一段平坦的路,看到第一個峰火臺。
蘇思琪突然鼻子一酸,很沒出息的掉了一顆眼淚,怕沈孟青看到,飛快的別過臉去擦掉。
上次來,兩個人有說有笑,一派歡天喜地的模樣,可這次,男人一路都沉默,她象唱獨角戲一樣自言自語。完全就是天與地的區別。
她擡頭看遠處,灰蒙蒙一片,依稀可見一個個峰火臺被連接起來,宛如一條巨龍盤踞在崇山峻嶺之間,壯觀極了。
蘇思琪氣喘籲籲的走了一會,突然覺得肚子痛起來,她放慢了腳步,用手按在肚子上,想緩解疼痛。
走在前在的沈孟青回過頭來,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停下腳步,“你怎麽啦?”
這是爬山以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蘇思琪眼裏一下就泛了水光,不敢讓男人看見,忙低下頭,克制住自己發抖的聲音:“沒事,你先走吧,我會追上來。”
男人卻朝她走來,把自己的背包靠在牆邊,“坐著休息一會,你剛吃太多了。”
蘇思琪愣了一下,她也想到了這一點,可是那個男人,看似對她漠不關心,卻原來什麽都看在眼裏。
她走過去,坐在男人的背包上,心裏暖暖的,可是鼻子又發酸了,低著頭,使勁把淚水逼回去。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跟他在一起,她特別容易哭,好象隨身帶著一個壞了的水籠頭一樣,不受控制的就往外流。
可是她不要哭了,再也不要哭了,她要振作起來,不讓男人以為她隻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男人把她的背包摘下來,放在地上,用保溫壺倒了一杯水給她,蘇思琪接過來一口氣全喝了,感覺好了一點,男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喝了。
蘇思琪注意到他用的是同一個杯,就跟從前一樣,很自然的不分你我,她吃過的東西,他可以接著吃,她用過的杯子,他也可以用。
她嘴唇彎了彎,突然叫了他一聲:“沈孟青。”
男人站在一處高的地方抽煙,聽到她叫,本能的回頭,卻見女人對他嫣然一笑。他的心一下就加速跳起來,趕緊轉過臉去,望著灰色霧氣裏的群山做深呼吸。
明知道是飲鳩止渴,他還是答應陪她來一趟,是她最後一個願望,也是他的。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她的一舉一動,一頻一笑,無一不讓他動心。
可她是妹妹,是妹妹啊,怎麽可以對妹妹生出這樣的情愫來,知道錯了,就應該趕緊改正不是嗎?
蘇思琪看著他慌裏慌張的樣子,卻是好笑,過了一會,說:“再給我一杯水。”
沈孟青扔了煙頭,用腳踩滅,然後倒了一杯水給她。
蘇思琪接過杯子,說:“沈孟青,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你能對我好點嗎?”
男人單手插在口袋裏,雖然站在她根前,臉卻是扭向山間的,好象沒聽到她的話。等蘇思琪喝完水,他的臉就轉回來,收走了杯子。
知道他是故意不理會,蘇思琪也沒往心裏去,站起來背上包,說:“走吧。”
男人沒吭聲,撿起自己的包背上,從她身邊大步流星走過去,一下就和她拉開了距離。
(本章完)
第413章 為什麽不可以?
第413章 為什麽不可以?
越往後走,路越崎嶇,坍塌隨處可見,蘇思琪越走越慢,小心翼翼的繞過滑坡,腳下一使力,便有一些泥土滑落下去,墜下萬丈深淵,她拍了拍胸口,故作鎮定,沈孟青不理她,一切得靠自己,雖然是充滿傷感的最後一次出遊,她可不想真把命丟在這裏。
一擡頭,沈孟青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見她有些狼狽,卻沒有伸手相助的意思。
蘇思琪垂下眼,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直走到他面前,男人才擡腳往前面走去。
雖然背包不算重,但蘇思琪象上次一樣,走了沒多久,就沒力氣了,步伐越來越慢,沈孟青在前面,走一段,等一段,等她走近才往前面走。後來大概是失了耐性,幹脆把她的背包摘下來自己拿著,把她的負擔減到最輕。
背上沒有負重,蘇思琪感覺輕快了些,一直緊跟在他身後。
四處灰蒙蒙的,風很大,她把帽子戴起來,卻聽到風裏夾雜著奇怪的聲音,她想起了上次來的時侯,沈孟青說的話,心裏有些害怕,扯住了他的衣服,小聲問:“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男人低眸看著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默不作聲,又聽蘇思琪說:“會是狼嗎?”
他是想把她的手拂開的,聽到這句,微擡起的手又垂落下去,沒有管她,徑直往前走。
蘇思琪自說自話:“反正要吃也是先吃你,你比我壯。”
沈孟青心裏一刺,嘴唇緊抿了些,生怕下一秒他會露出某種情緒來。
他們上次來的時侯,蘇思琪也是這樣說,不過那時他們是手牽著手,彼此歡喜的,不象現在氣氛尷尬。
蘇思琪見男人沒在意她扯著他的衣服,心裏有點高興,這樣又默默的走了一段路,遠處峰火臺的輪廓出現在視線裏,那是他們上次來宿營的地方,想起曾經溫馨美好的畫面,蘇思琪鼻子發酸,瞟了男人一眼,有些撒嬌的說:“我累了。”
男人扭頭看了她一眼,停了下來,依舊是把背包放在地上讓她坐,自己站在一邊抽煙。
明明水壺就在背包裏,蘇思琪卻喊他:“我要喝水。”
男人默不作聲,過來拿了水壺給她倒水,不過這次蘇思琪喝完水,他沒有接著喝,直接把水壺蓋好放回背包裏,回到原來站的地方,繼續抽煙。
蘇思琪沒話找話,指著遠處的峰火臺說:“沈孟青,那是上次我們宿營的地方吧?今天能趕上看日落嗎?”
沈孟青望著遠處的峰火臺,耳朵裏仿佛聽到女人驚喜的尖叫聲,她穿著笨重,跳起來卻象隻輕盈的小鹿一般,沖著那枚鮮紅渾圓的落日大喊大叫,被風吹紅的臉龐,亮晶晶的眼睛,喜不勝收的樣子簡直動人極了……
“沈孟青,”見他象在出神,蘇思琪又叫了他一聲。
男人回過神來,眼裏還殘留著剛才回憶時的些許溫柔,聲音也不象平時那麽冷:“走吧。”
蘇思琪愣怔了一下,站了起來,男人過來拿她的背包,她趕緊搶在手裏:“不遠了,我自己背吧。”
男人沒有勉強,帶著往前走,卻在路邊找了根粗枝給她做拐棍。
天越來越暗,灰沉沉的象要壓下來,遠遠近近的山脈都籠罩在暮色中,連風都象是灰色,在山間肆虐遊走。
一點一點,慢慢靠近,蘇思琪手腳並用,終於登上了峰火臺。
極目逃眺,暮色中的河流山川,那樣雄偉壯觀,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太緲小了!蘇思琪把手張在嘴邊,對著遠方大聲呼喊起來:“喲嗬--喲嗬——”
若是平時,沈孟青一定會說:“別叫了,別把狼招來。”
可現在,他沉默的蹲在地上釘賬蓬,看都沒看她一眼。
蘇思琪喊了一陣子,心裏舒暢極了,冷風被吸進肚子裏,感覺五髒六腑都象被水洗過一樣的清冽。
滿肚子的怨氣哀愁,全都散得無影無蹤,她回頭看著男人,目光柔柔。
沈孟青低頭做事,察覺到女人在看他,擡頭瞟了一眼,卻被她溫軟的目光擊中,不禁愣怔了一下,趕緊把頭低下,心卻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蘇思琪走過去:“我來幫你。”
“不用。”男人語氣沉沉。
蘇思琪沒理他,自己拿了根釘子往地上敲,結果沒留神,錘子敲到手指,痛得她哎喲一聲,男人一個箭步走過去,把她拉起來,仔細查看她的手指,發現並沒有什麽大礙,他馬上松開,又回去做事,聲音冷淡的說:“管好你自己,不要幫倒忙。”
蘇思琪揉著手指,退到一邊,默默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