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過。”
“騙人!”蘇思琪嘶聲叫起來:“貝兒說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吃不喝,這不叫難過?”
“我隻是擔心我父親的身體,他又昏迷過去了。”
“可是我難過,我難過得快要死了……”終於忍不住,還是哭了起來,聳著肩,淚水滾滾而下。
沈孟青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默默的垂下眼簾,兩隻手緊緊握著拳,骨節發白,她有多難過,他當然知道,可是他有多難過,她知道嗎?
她隻當是被他甩了,她痛苦,她悲傷,她恨,可是終究會過去。但他不同,他陷入的是無窮無盡的絕望,他的世界再不會有一絲色彩,一輩子都要在這單調的灰暗中渡過。活著,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他慢慢的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放在茶幾上,看著痛哭的她,聲音冷漠:“這是你的東西,還給你。”
蘇思琪正哭得傷心,聽到他說話,擡眼看過去,雖然有淚水模糊了雙眼,她還是認出來,那是她的家傳寶--藍寶石戒指。是她送給沈孟青的訂情物。
他這是真的要跟她恩斷意決啊!
蘇思琪沒去拿那枚戒指,隻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著。
男人顯得有些不耐煩,把戒指推過來一些,“我的東西還給我。”
他的東西?蘇思琪下意識把手一縮,再擡眼看,男人果然看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四年前他們在教堂結婚的時侯,沈孟青匆忙買的,不是很值錢,但兩個人都當成真的結婚戒指,一直戴著沒脫下來過。
她看他的手,那戒指果然不在了,因為戴的時間長久,男人的無名指上留了一圈淡淡的印子。
她越發哭得大聲起來,把手縮在背後,不肯給他那枚戒指。
男人鐵青著臉,聲音冷得象數九的寒冰:“給我。”
“不給,我不給,”蘇思琪哭喊著,象瘋了一樣就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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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從後面抱住她,將她抵在牆上,鐵鉗的一樣的胳膊困住她,將她的左手拿到前面,使勁去掰她的手指,要摘走那枚戒指。
蘇思琪急紅了眼,低頭一口咬在他手背上,咬得那樣急那樣狠。
男人靜靜的站著沒動,他可以感覺到她鋒利的牙齒已經透過他的皮膚,滲到肉裏去,不是不痛,可是這痛倒讓他舒坦,就象身上的筋脈全都堵住了,她這一咬,倒通暢了,所以他不動,感受著疼痛帶來的一絲快感。
等到血滲進嘴裏,蘇思琪才回過神來,一下止住了哭,緩緩擡起頭,看到男人的手背上一個很深的牙印,皮破了,滲出殷紅的血來。
她呆了一下,又哭起來,把男人的手捧到嘴邊吹著,語無倫次的:“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沒想,是你要,我……”
男人低眸看著她,突然反手將她的手握住,飛快的拉直她的無名指,把戒指往外脫。
蘇思琪的肩膀被男人抵著,低不下頭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點一點把戒指往外脫。
“不要,不要啊,不要拿走我的戒指,那是我的,是我的啊……”她撕心裂肺的喊著,看著那戒指慢慢退到指尾,然後到了男人手裏,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肝腸寸斷,好象男人剛才不是在脫戒指,而是一下一下把她的肝腸全都扯斷,痛不可抑!
男人松開她,走到窗子邊去,蘇思琪所有的力氣都在剛才的掙紮裏消失殆盡,腿一軟,順著牆壁滑下來,癱坐在地上。
他居然這樣狠,這樣狠啊……
蘇思琪一直哭,一直哭,眼淚紛紛揚揚往下墜,她哭得幾乎要閉過氣去,頭暈眼花,全身無力,呼吸也不暢順,就跟要死了似的。
不如讓她死了吧,一想到這裏,那個念頭就盤踞在腦子裏揮之不去,她象發了狠,用盡了全身力氣站起來,對著另一邊的牆飛快的沖過去。
站在窗邊的男人正準備抽煙,聽到身後的聲音不對勁,趕緊轉身,臉色一下變得煞白,飛身撲過去抱住她,咆哮著:“你瘋了嗎?”
“我就是瘋了!”蘇思琪披頭散發,如同瘋癲,歇斯底裏的喊:“是你讓我瘋的,是你讓我瘋的!”
男人揚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她臉上:“蘇思琪,你別幼稚了好不好?不就分個手嗎?這就活不下去啦?你不是一向很灑脫的嗎?說了不合適就應該識趣,你這樣鬧,無非是想多要一點,跟那些女人有什麽區別?”他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塞在她手裏:“拿著錢,趕緊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字字都象尖針,針針紮在她心裏,她跳起來,象一隻暴跳的小獸,對著男人劈頭蓋腦的打過去,“沈孟青,你這個王八蛋,你把我當那些女人一樣打發,王八蛋,王八蛋……”
她一動手,男人更惱了,把她使勁推開,帶著一絲忍耐:“蘇思琪,你別在跟我發瘋,滾回你的地方去。”
蘇思琪是真的絕望了,她怎麽這樣蠢?男人都無情到這種地步了,還巴巴的跑來想跟他複合,她真是異想天開!
蘇思琪抹了一把眼淚,可是有更多的眼淚湧出來,再次將眼睛模糊,她最後看他一眼,奮力的沖出去。
沈孟青在她沖出房間的瞬間,閉上了那雙痛楚的眼眸。
傷她這麽重,她應該不會再來找他了吧?
可是眼睛還沒睜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驚呼,有傭人的聲音,也有沈貝兒的聲音。
“姐——”
“蘇小姐!”
沈孟青立馬狂奔出去,眼前的一幕讓他全身血液都凝住了,蘇思琪頭朝下,正往樓梯下滾去……
傭人和沈貝兒慌忙跑上來接住她。
他三兩步跨下去,差點也摔倒,從沈貝兒手裏搶過女人,吼了一聲:“備車!”就大步往外走。
阿峰跟出去把車門打開,司機踩了油門就走,沈貝兒也想跟著去,沒想到一跑出來,沈孟青的車已經到了大門口,她隻好開了自己的車跟上去。
沈孟青看著懷裏的女人,悔得腸子都青了,是他的錯,他以為隻要狠狠的傷她,她就會離開,離得遠遠的,但她性子那樣烈,逼急了什麽都不顧,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幹脆也一頭撞死算了。
他把她臉上的頭發拂開,深深的看著,女人摔得有些重,額頭腫了一個包,眉角上有一塊青痕,顴骨上也有,嘴唇好象也是腫的。
這樣鼻青臉腫的慘狀,看得他的心一陣緊縮,不由得抱緊了些。
老天真是給他開了個大玩笑,為什麽是妹妹?為什麽會愛上自己的妹妹?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模糊起來,有溫熱的淚滴在女人白晰的臉上。
到了醫院,幾個護士把蘇思琪推進搶救室,沈孟青在牆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低著頭,手指深插進頭發裏。不記得是第幾次這樣在搶救室外邊等她了,每次坐在這裏,他心裏都亂得不行,擔心,害怕,恐懼,惶然,還有悲傷,憤怒,無助……各種情緒都交織在一起,令他無比煩燥,恨不得要殺人才好。
沈貝兒趕到的時侯,看到的就是沈孟青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在走廊裏踱著步子,又快又急,從這頭到那頭,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她心一緊,放慢了腳步,怯生生叫了聲:“哥,姐沒事吧?”
沈孟青沒理會她,仍是象頭鬥獸,不停的走來走去。
沈貝兒瞧著害怕,隻好說:“哥,你憋得慌就到外頭去抽根煙吧?”
沈孟青腳步一滯,看了她一眼,還真的往門外走去了。
沈貝兒看著他的背影,拍著胸膊籲了一口氣,裏頭那個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外頭這個再瘋了,她可怎麽辦啊?
(本章完)
第411章 欲速而不達
第411章 欲速而不達
蘇思琪做了個夢,夢見沈孟青來看她,坐在她的床邊,很輕的嘆氣,什麽話也不說,就那樣怔怔的看著她。眼裏滿是痛楚和無奈,他離得那樣近,溫暖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讓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
她一動不敢動,唯恐驚著他,哪怕是個夢,她也想留住他,盡可能長的留住他。
她貪婪的聞著他的氣息,看著她深愛的男人,那是她的幸福,可是隻要他離去,她的幸福就會隨風消逝,再也不會回來。
他坐了很久,還用手拂開她臉上的頭發,動作那樣輕柔,就象她是他的珍寶。
她一直是他的珍寶,所有人都這樣說,她自己也覺得是,他那樣愛她寵她,看她的目光溫柔得能溺出水來,這樣深厚的愛,她從來沒曾懷疑過,所以現在才無法承受。
他走的時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又替她把被子掖緊了些,然後才走了出去。她聽到他的腳步聲沉重緩慢,漸漸遠去,然後睜開了眼睛。
他果然不在,但手上還似留有他的餘溫,她把手拿到鼻子底下聞,可是什麽都聞不出。
當然聞不到什麽,那隻是一個夢,是因為想念他而做的夢,他不會來的,因為他根本不願見到她。
她又看著床邊的吊瓶,藥水一滴一滴輕輕墜下,無聲無息,門開了,沈貝兒走進來,驚喜的叫道:“姐,你醒了?”
“我怎麽啦?”蘇思琪問。
“你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把我嚇死了。”
沈孟青呢?他有沒有被嚇倒?好想問,可是問不出口,怕自取其辱。
“誰送我來醫院的?”
“當然是我啊!還有誰?”沈貝兒知道她的心思,頓了一下才說:“我哥,他沒來,他有事出去了。”
蘇思琪看著吊瓶裏的藥水,沒有什麽反應,沈貝兒根本不需要替他遮掩,她心裏明白,就算他不出去,也不會來,況且她摔下去的時侯,他還在樓上。
“姐,你有哪裏不舒服嗎?”
蘇思琪搖了搖頭,心沒了,哪裏都不舒服。
“醫生說你沒什麽事,就是身體有點弱,在藥水裏加了點營養液,我給你開了三天的藥,這三天,你就乖乖躺著,把身體養好再說,好不好,姐姐?”
蘇思琪說:“我不住院,我要回去。”
“不行,這回你得聽我的,不然我告訴爸爸,看他會不會從餘鄉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