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儒說:“思琪,她倒底是你母親,是給你生命的人。”
“但是她一直企圖拿走我的命,而且是很多次。”
沈銘儒啞口無言,薜惜雨確實做得太過份了。聽蘇思琪這意思,是不打算放過她母親了。
沈銘儒頭一次感覺到這樣無力,他一直很強大,以為自己可以永遠保護薜惜雨,可是現在,兒子羽翼豐滿,能力隻怕已在他之上,而蘇思琪也不是懦弱的人,他們一起反對,這件事就很棘手了。
可是不能不勸:“思琪,算伯父求你,你母親她……”
“不用說了,伯父,”蘇思琪打斷他,擡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他:“我答應你。”
“思琪!”沈孟青驚詫的叫了一聲。“你忘了她是怎麽害你的嗎?”
“我記得,她讓我失去了記憶,也差點失去了你。”蘇思琪臉色平靜,清亮的眼眸看不出什麽情緒,“我會一直恨她。”
“她並沒有答應收手,她還會繼續傷害你。”
“伯父已經答應看好她了,不是嗎?”蘇思琪看著沈銘儒。
“當然,”沈銘儒趕緊點頭,“我會看好她,不會再讓她傷害到你。”
沈孟青仍試圖說服她:“因為她是你母親,所以你不忍心?可她根本沒拿你當女兒,你又何必……”
“不,她不配當我的母親,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會拿走自己孩子的命,”蘇思琪緩緩的說:“我放過她,因為她是貝兒的母親,這些年她對貝兒很好。”
沈孟青和沈銘儒同時愣了一下,都沉默下來。
半響,沈銘儒聲音發啞:“思琪,謝謝你,伯父謝謝你,你是個好孩子,你父親把你教得很好。”
他很震憾,也很感慨,隻是一個年青的女孩子,可是竟然有這樣的胸懷,被親人深深的傷害,數次死裏逃生,有怨恨也是人之常情,但最終她選擇放過,因為那也是她妹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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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青沒有說話,默默的推著她離去。
沈銘儒呆坐許久,起身慢慢上了樓,自從事情暴光後,薜惜雨一直呆在佛堂,不知道是在懺悔,還是在尋求庇護。
輕輕推開門,薜惜雨盤腿坐在墊子上,手裏拿了一串佛珠,對進來的腳步聲恍若未聞,平靜的面容看起來是那樣安詳,沈銘儒看著她,到現在仍是不敢相信,那些歹毒的事情是她做的。
這個有著天使一般面顏的女人,倒底有一顆什麽樣黑暗的心?
可她對自己是那麽好,對貝兒是那麽慈愛,對傭人和藹可親,這麽多年,自己從來沒有發現她冷血的一面,他相信她本質是好的,沒有人可以僞裝這麽久。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讓她變成這樣的。隻有找到那個原因,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他們又可以回到從前,重新找回來屬於他們的幸福快樂。
“惜雨,”他輕聲喚她:“我跟思琪談過了,她答應放過你,不再追究你所做的一切。”
薜惜雨轉動佛珠的手一滯,緩緩睜開眼睛,神情有些茫然:“她,不怪我?”
“她怪你,但她,還是選擇放過你,她說你是貝兒的母親,我想她是不希望妹妹失去母親。”
薜惜雨愣怔了一下,似乎笑了一下:“這孩子心腸倒是好的。”
“你也知道她是好的,收手吧,惜雨,”沈銘儒再次勸她:“思琪她真的是個好孩子。”
薜惜雨動了動嘴唇,笑容苦澀,重新閉上眼睛,轉動起佛珠來。
沈銘儒知道她聽不進去,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默然轉身出去。相處了這麽多年,他發現自己好象並不完全了解妻子。
到了門外,他招了招手,隱在暗處的阿峰快步走過來:“沈先生。”
“看好夫人,他到哪你到哪,寸步不離,明白嗎?”
“明白。”
“還有,蘇小姐沒離開之前,不準讓夫人踏出佛堂半步。”
“是,沈先生。”
沈銘儒點點頭,慢慢的走了,他軟禁薜惜雨,一是為防止她再向蘇思琪下手,二是防沈孟青,看得出來,兒子心裏對薜惜雨極是不滿,他怕沈孟青在背後動手腳。
蘇思琪察覺到沈孟青的沉默,知道他生氣了,好不容易才把薜惜雨揪出來,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不甘心。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快意恩仇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江湖,多的是無奈和妥協,因為有太多的牽絆。她不光是為了沈貝兒,還有蘇啓榮,那是父親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如果事情公布於衆,讓父親知道這一切,她無法想像,那將會是多麽大的打擊!
長長的走廊仿佛看不到盡頭,這座英式大宅就象個迷宮,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幽暗,走在裏面,讓人心生恐慌。
“你是在怪我嗎?”蘇思琪問。
“我是在怪我自己,”沈孟青說:“抓到她,卻無可奈何。”
蘇思琪沉默了一下,說:“人生就是太多的無可奈何,為了妹妹和爸爸,還有你爸爸,我們隻能這樣。”
“她很厲害,我不認為爸爸能看得住她,”沈孟青憂心忡忡:“在南美的時侯,她也動手了。”
蘇思琪微微一愣,很快又釋然,無聲的笑了:“她是夠厲害的,所以你讓馬克保護我,他是和阿野一樣的人吧?他們的氣質很象。”
沈孟青笑了笑:“你眼光倒不錯。”
“我們回去吧,我想離開這裏。”
“好,明天一早就走。”
沈孟青也想快點回去,蘇思琪的腿傷還得回醫院再住些日子,而他也要盡快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和雲長博的鬥爭還沒有結束。
隻是,世世難料,第二天,他們並沒有走得成。
(本章完)
第383章 警察上門
第383章 警察上門
第二天依舊是秋高氣爽,陽光普照,沈銘儒知道他們要走,特意叫廚房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大家正吃著,有傭人進來彙報:“先生,外面有警察。”
沈銘儒愣了一下,“他們說什麽事了嗎?”
傭人說:“他們不肯說,”轉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外邊的人攔不住,他們進來了。”
沈銘儒坐在著沒動,臉色有些陰沉,好象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闖進來他的家裏來,那些警察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家?
很快警察就進來了,一共兩個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材魁梧,國字臉,濃眉大眼,顯得一臉正氣。他叫姚國政,是北安市公安局新任的刑偵大隊長,剛從南疆調過來。
跟他一起來的是個瘦高的男人,年紀大約二十來歲,眉清目秀,但眼神銳利,隱約還有一股傲氣,他叫韓啓,是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工作剛滿一年,因為個人能力突出,參加過許多大案特大案,現在是姚隊長的助手。
沈銘儒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臉上卻不動聲色,保持著一貫的和藹可親:“兩位警官到我家裏來,不知道有何貴幹?”
韓啓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沈銘儒,但並不怵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沈先生您好,這位是北安市刑偵隊姚隊長,我是他的助手韓啓,有人舉報沈夫人和四年前一宗車禍有關,我們來是想請沈夫人回去協助調查。”
沈銘儒臉色一變,看向沈孟青,這就是他的後招?
沈孟青默默的搖搖頭,表示此事跟自己無關。
“我能問舉報人是誰嗎?”
“沈銘儒先生,您應該知道規矩,我們有義務對舉報人的身份保密。”
“我妻子身體不好,恐怕現在不能跟你們走。有什麽事,你們可以向我了解。”
“沈銘儒先生,我們不光要請沈夫人回去,恐怕您也得跟我們走一趟,”韓啓說:“種種跡象表明,當年沈夫人犯案,沈先生也是知情的,並且您替沈夫人銷毀了證據,掩蓋了罪形。”
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隻是心思各不相同,蘇思琪吃驚是她壓根不知道沈銘儒也參與了那件事,而沈孟青則奇怪那個舉報人怎麽會知道得如此詳細?至於沈貝兒,是聽說父親也要被帶走,太過突然。
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沈銘儒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慢慢坐下來,沈孟青卻站起來,走到韓啓面前,兩個同樣有著銳利眼神的男人對視著,氣氛頓時顯得有些緊張起來。
“韓警官,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父親參與了四年前的車禍?”
“沈孟青先生,您父親沈銘儒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名人,如果我們沒有證據,又怎麽敢這麽冒然的上門來?”姚國政打量完了屋子以及屋子裏的人,幹脆利落的接話。
沈孟青看了他一下,“這位姚隊長面生得很,以前沒見過。”
“知道沈家對北安警界熟得很,所以上邊把這個案子交給了我。”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沈孟青當然明白什麽意思,以沈家在北安的威望,位高權重的人反而要避嫌,特意讓生面孔沒交情的姚國政來接手這個案子,說明上邊對這個案子很重視,並不是敷衍了事走走形式的。
而姚國政第一天就這麽直接了當的把話挑明,也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是徇私枉法的人。
這麽一來,事情就有點不好辦了。
沈貝兒站起來,板著臉沖他們嚷:“請你們出去,我父母身體不好,哪裏都不能去!”
“貝兒,不得放肆!”沈孟青喝斥了妹妹一聲,換了種商量的語氣跟姚國政說話:“姚隊長,我父親心髒不好,最近一直病著,在家休養,你們有什麽事可以在這裏問他。至於我繼母,你們可以把她帶走。”
“孟青!”沈銘儒聲音一沉,臉色變得很難看。
沈孟青走過去,小聲在他耳邊說:“他們有備而來,不帶走一個肯定不罷休,薜惜雨走,你留下,還可以想辦法救她出來,但你要進去了,她可就難說了,再說,她是元兇,斷沒有帶你走,讓她留下的道理。”
沈銘儒知道他的話都對,他隻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警察帶走薜惜雨。
“恐怕你的意見,我們不能採納,”姚國政說:“我們要帶走的是兩個嫌疑人。”